长安城,司马懿这些天大肆抓捕疑似关联那场劫持天子的事情,不但让长安人心惶惶,刘协也察觉到一丝不妥,有些提心吊胆的。
吕布还朝,压抑在整个长安城上空的阴霾似乎一下子都消散了。
“孩儿参见父亲。”吕雍来到吕布身前躬身道。
“迁都之事如何了?”吕布点点头,带着众人一边往前走一边询问道,好似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一般。
“因为长安发生一些意外,是以……”吕雍看着平易近人的父亲,莫名的感到有些压抑。
“小事你便莫要管了,专心迁都可好?”吕布笑问道。
“孩儿……”吕雍第一次如此畏惧自己的父亲,明明吕布什么都没做,甚至一脸的和颜悦色,但吕雍就是忍不住的害怕。
“回去说。”吕布带着他回到太尉府,让郭嘉先去把事情给拦住,不管进行到哪一步,都不用再继续下去了。
回到府中,没了外人,吕雍默默地跪倒在吕布面前:“父亲,孩儿知错。”
他这一路上想了很多,自己似乎……好像……被人算计了,那场叛乱简单的有些可笑,但他却将此事当真了,真的看不出来?还是只想借题发挥。
“错在何处?”吕布问道。
“有人给孩儿抛了个诱饵,孩儿便直接咬了上去。”吕雍低下头,像只斗败的公鸡。
有些事不是不能做,但你自己做何被别人引诱着做是两回事,从迎吕布下车到回到太尉府这段时间,吕雍将自己回来后做的事情仔细梳理了一遍才察觉到自己似乎是中了别人的算计。
“还不算太蠢。”吕布坐下来道:“这也是这个年纪必然会犯的错,为父似你这般年纪,也经常被人算计,只是当时为父读书少,知道的不多,你自幼饱读,为父自问教的也算可以,但欲望这种东西你这个年纪是最难掌控的,有些事情,不是只看利益的,罢了,现在与你说再多也无用,且专心去做迁都之事。”
欲望这东西不能强行让人控制,憋的越久反噬越大,怎么教儿子控制欲望,还需仔细想想。
“孩儿遵命。”吕雍躬身一礼。
“主公,我……”典韦茫然的看着吕布,公子这段时间有做什么事儿吗?
“跟你没关系,这小子瞎胡闹。”吕布摆了摆手道:“你去将司马懿找来。”
“喏!”典韦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司马懿派司马师去到洛阳时遇上正准备回来的吕布,虽然吕布得到消息的时间要早,但司马懿作为这件事的执行者,能够顶住吕雍和士人方面的呢压力,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也算不错。
当初第一届科举选出来的三杰,几乎就是历届科举的天花板,后来的两届要说典叔跟他们相若者有,但能力与这三人相若者却没有。
很快,司马懿在典韦的带领下来到吕布身边,见到吕布,连忙下拜。
“仲达起来吧。”吕布打量着司马懿,点头笑道:“这次的事,你做的很好。”
“懿略尽绵力尔,而且便是没有下官太尉也会回来,不敢邀功!”司马懿连忙道。
“论事论心不论行,此事确实有功,这些时日委屈你了,除了伏完一家,这些日子抓的所有人都放掉。”吕布看着司马懿道。
“这……”司马懿犹豫了一下,看着吕布道:“太尉,这些人中,确实有人参与谋反。”
“算不上谋反,放了吧,这事儿原也不大,雍儿小题大做而已,倒是拖累仲达这些时日得罪了不少人,受委屈了。”吕布摇了摇头道。
“没有,算不得委屈。”司马懿连忙道。
“今年怕是不行了,你资历还差些,这件事做完之后,你去一趟西域,访问诸国,回来后,做礼部仆射。”吕布想了想道。
礼部仆射在礼部是实权官职了,地位仅在吏部尚书、礼部丞之下,虽然出使西域是个苦差事,不过等于是走一圈回来后就直接成为礼部三把手,无论官位、俸禄都提升了不少,也算是安抚司马懿受伤的心了。
“谢太尉!”司马懿连忙下拜,一脸感激涕零道。
吕布点点头,勉励几句之后,司马懿知趣的退走。
“倒是个颇有城府之人呐!”吕布摇头笑道,相比起庞统和徐庶的性格,司马懿给人的感觉就太过内敛了些,说话做事都很小心,这样的人,活的其实挺累。
郭嘉瞥了司马懿的方向一眼,点头道:“与文和先生倒是相得!”
两人风格有些像,却又截然不同。
没一会儿,荀攸来了。
“坐吧。”吕布伸了伸懒腰道:“幕后之人可曾找到?”
“主公可还记得陈宫?”荀攸笑问道。
“嗯,当年去了巴蜀,见了刘焉一面刘焉就没了,也是位奇人呐!”吕布点点头,对于陈宫,印象最深的就是跑去蜀中见了刘焉一面把刘焉给看死了:“既然知道,想来他也跑不了。”
“主公可要见他?”荀攸问道。
“不必了,虽然有些手段,但也就欺负欺负年轻人,自以为是之徒,见了多半是口出狂言,直接扔牢里吧,将来给他个机会看看未来的天下。”吕布笑道。
对于陈宫这种人,杀他可能正是他所愿,最让他难受的,可能就是今日他坚持的东西到某一天再看发现就是一堆狗屎,那时候才是最让他崩溃的时候。
荀攸点点头:“主公此番回来,中原之战该当如何?”
“继续。”吕布道:“事到如今,我是否在前线,这中原之战都需继续打,事实上我也未准备亲自插手此事。”
陈宫谋划这一切,为的就是逼吕布回来,好给曹操赢的一丝喘息之机,然而这一点在吕布看来有些可笑,那么大的战场,几乎集调动了现在所能调动的全部兵力,会因为自己离开就全部停下来?
陈宫还在以二十年前的征战形态看世界,以为主持此战的吕布不在,就能让战争停下来,还不如谋划着炸断一截铁轨对吕布的影响更大。
又聊了些迁都后的事情,荀攸便告辞了,吕布这次回来恐怕待不了几天,正好趁着他在,把一些事情理清了,荀攸准备回去把需要吕布批复的卷宗收集起来,下午给吕布送过来。
荀攸走后,吕布便起身去了皇宫见刘协。
“太尉,这次的事情,朕真的不知。”刘协一开始或许不知吕雍在做什么,但司马懿隔三差五的抓人,刘协又不是傻子,哪不知道?
“臣知道,陛下放心,子上此番作为出格,等迁都之事了了,臣会将他发往西域,好生思过。”吕布点头道。
“不必如此。”刘协摇了摇头道:“也怪国丈他们,竟在此时做出这等事情,太尉能抛开一切回来,朕很高兴,伏寿朕已经将其打入冷宫,但若要杀之,朕实不忍。”
这次的事情伏寿显然也参与了,继续让她当皇后,也没法跟人交代,但要杀之,多年夫妻刘协实在不忍。
“后宫之事,陛下做主便可,臣不能干预。”吕布笑道:“明岁中原当可太平,等再过几年,中原太平之后,陛下也能安享太平。”
刘协闻言,犹豫许久后,突然看向吕布道:“太尉,到那时,朕还是天子么?”
这是吕布和刘协之间最大的矛盾,一但吕布平定天下,到那时,吕布的威望将达到极致,天下都是吕布平定的,他要天子之位,刘协怎么阻拦?
“只要陛下愿意,可以一直是,臣在一日,便无人可撼动陛下之位。”吕布看向刘协笑道。
看着吕布的眼睛,刘协点点头道:“朕明白了,有太尉在,朕无忧矣。”
吕布在宫中陪着刘协聊了聊这次大战的趣事,其实也没什么趣事,打仗不管如何都代表着血腥和杀戮,不可能真的有趣,只是吕布口才好,将原本没什么波澜的冀州之战说的跌宕起伏,听的刘协都忍不住想要去前线冲锋陷阵了。
待说到泉州造船时,刘协有些神往道:“太尉,朕至今未曾见过大海,真如传言中那般壮阔?”
吕布闻言怔了怔,作为天子,刘协去过的地方只有长安和洛阳,看着刘协那渴望的眼神,吕布点头道:“确实壮阔,等这一仗打完了,臣陪陛下出去走走,看看大海,看看草原。”
“草原便不去了,当年高祖被围白登,朕不想那样。”刘协有些神往,却又有些畏惧的道。
“那都是许多年前之事了,经过这些年教化,如今塞外胡人都颇为温顺,有臣在,陛下也无需担心安危之事,想去何处,只管说便是。”
在吕布的陪伴下,刘协这段时日的担忧终于散去,跟吕布聊了许久,见天色暗了,吕布起身告辞,他才把吕布送走。
接下来的几日,吕布也没做什么,只是下了几道令,长安便恢复如初,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那些被下狱的官员也被放出来了,继续做各自的事情,长安城中,一派祥和。
吕布待了不到十日便准备回去,看着前来相送的吕雍,吕布叹道:“莫要这般一蹶不振,你爹当年做错的事情比你多多了。”
吕雍看向吕布:“父亲不怪孩儿。”
“该受的罚还得受,你啊,如今的问题是缺乏担当,好好做好迁都之事,待这次回来,为父再好好给你上这一刻,会很长,做好准备,还有,不准对陛下有任何不敬,有些事,为父不做自有道理。”吕布看着儿子,沉声道。
“孩儿明白。”一直忐忑的心,这一刻终于落下了,吕雍连忙对吕布抱拳道。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