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劲爆旋律响彻长夜,不光梅近水听得陷入了沉默,湖畔的鸟兽虫鸣,也好似被惊的作鸟兽散,没了声息。
崔莹莹看师尊不爽,心里老爽了,化身叛逆少妇, 怎么不拘礼法怎么来,最后甚至学起了团子甩脑壳:
“嗯哼哼~~”
梅近水爱梅花、爱琴曲、爱诗词,喜好与书香门第的柔雅千金无二,被这种可怕的‘天外魔音’摧残肉体及灵魂,感觉就好似被满口荤话的糙汉子摁着玷污身心,到最后实在忍不住,摸了下手腕, 想寻找戒尺管教下遁入魔道的徒弟。
可惜,玲珑阁被莹莹没收了, 没找到。
好在这种惨无人道的虐待俘虏行为,并未持续太久。
崔莹莹正弹的起劲儿,忽然发现窗外的湖面,出现了圈圈涟漪。
梅近水眉梢微蹙,略微抬指,就压下了满屋噪音。
哗……哗……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湖底移动。
梅近水起身来到门外,伸出手。
崔莹莹感觉不对,都不用师尊吩咐, 把手环模样的玲珑阁, 麻溜掏了出来, 放在了梅近水手里。
梅近水拿到玲珑阁后, 手腕轻翻, 身上重新变为白梅长裙, 气质也变回了曾经的让人只敢远观不敢亵玩。
梅近水手中出现了一面八卦镜,将八卦镜举起, 黄铜镜面便绽放出璀璨白光。
嗡——
白光穿透夜幕,鬼魅魍魉无所遁形, 原本黑漆漆的湖底,全部呈现在眼前。
崔莹莹眯眼打量,待看清湖泊内的情况后,脸色微变。
只见一里开外的湖畔底部,有一只巨大的眼睛,长在一团黑色的巨型‘太岁’上面,体型十余丈方圆,朝着木屋这边缓缓蠕动,看起来就是一快长眼睛的烂肉。
梅近水只是瞧了一眼,眼神就多了一抹谨慎,带着整栋木屋离开湖畔,落在了岸边:
“天魔残肢,当心。”
崔莹莹闻言心中微惊——上古修士抗击天魔的经验,是用命填出来的,当代哪怕没了天魔威胁,这些关乎九洲存续的知识也不敢忘记;她作为九宗尊主,了解过上古史册。
灭世天魔各有不同, 但相同点就是强大,其中有很多比九尾狐还霸道,没法彻底杀死,唯一的战胜方法,就是打碎分开封印,直至其彻底耗干力量。
九洲大地上并没有封印域外天魔的上古遗迹,崔莹莹以前还以为只是传说,现在来到这块飞地,她总是明白那些天魔残骸,被上古修士封印在哪儿了。
师尊说的意思,显然是指湖底的碎肉,是从封印里逃脱的天魔残片。
天魔的可怕早已刻入九洲生灵骨子里,哪怕觉得这块烂肉威胁并不到,崔莹莹还是心生忌惮,站在了俘虏背后。
梅近水则要镇定的多,她致力于打开长生道,肯定知道打开后会面对什么,没和天魔同归于尽的底气,她就不会这么着急恢复天地平衡。
梅近水看出了这应该是打断长生道前,最后一只灭世天魔‘饕餮’的残肢,因其吞噬万物的习性,被以传说中的凶兽命名。
放在全盛时期,梅近水再度封印这块烂肉也就一指头,但现在遭遇重创,贸然动武会降低脱身的概率,她没有选择动手镇压,而是缓缓选择后撤。
湖底的碎肉早已没了自我思绪,只有对力量的纯粹贪婪;发觉‘猎物’离开后,湖底的巨型眼瞳,就眨了眨。
嗡——
崔莹莹只是瞄了那只眼瞳一眼,脑海里就出现了最极致的恐惧,好似有万鬼在心底撕咬,不过瞬间就陷入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梅近水闷哼了一声,冷朗道:“找死!”话落抬手掐诀,双目化为龙眸,显出青色光芒,直视湖底妖物的眼瞳。
轰——
湖水顿时开始震荡,烂肉在湖底扭动,眼瞳周边肉眼可见的涌出黑色血水。
但即便如此,没有意识的烂肉,依旧保持着对力量的渴望,和梅近水对视,甚至引发了波纹圆环,一道道朝两人撞来。
嗡嗡嗡——
天地激荡。
梅近水哪怕有通神修为,在体魄重创的情况下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额头逐渐涌现青筋,双眸冲血。
但作为一名仙君,如果连上古先贤打碎的一块烂肉的对付不了,她也别琢磨开长生道恢复天地平衡了。
“莹莹!”
梅近水轻呵一声后,双手虚抱,掌心出现了一枚紫青雷球。
霹——
一道电蟒从雷球上窜出,落在了湖底眼珠之上,狂暴气劲瞬间蒸发湖水,烂肉之上冒出焦黑烟雾。
滋滋滋——
强劲电蛇没有停顿,璀璨电光把整片山岭都照成了雪白。
崔莹莹神魂阵痛消退后,迅速抬手掐诀,给梅近水治伤。
梅近水以纯阳雷法,想摧毁湖底的烂肉,但天魔残肢比她想象的要顽强,电了将近半刻钟,眼珠都没爆开,只是表面呈现出焦黑之色。
梅近水不清楚周围还有没有类似的东西,不敢拖延,咬了咬牙,变幻法决,湖畔上空顿时雷云凝聚。
重伤之下强行施展大神通,不可能没点代价,梅近水不过转眼间,已经脸色乌青,脖颈手腕早已褪去的青紫伤痕也重新涌现。
“师尊!”
崔莹莹看得出梅近水身体状态难以为继,她在凳潮港消耗不大,当下便要上前接替。
但就在此时,山野之间传来嘹亮剑鸣,和一身怒喝:
“大胆妖孽……”
声音由远及近,不过眨眼已到附近。
崔莹莹心中狂喜,连忙转眼望去,却见一道白芒从天际而来,在湖泊上空呈现出白袍剑侠的身影。
白袍剑侠手握青锋宝剑,当空一掠而过,行至妖眼上空时一剑刺出,便在天地间带出的一声爆响。
嗡——
半透明的冲击波,霎时间席卷半个湖泊,烂肉的眼珠和躯体被囊括其中。
这一剑的霸道,在凳潮港早已展现,只要身处天地之内,就没有斩不碎的东西。
剑起剑落,不过一瞬之间。
冲击波还未完全消散,白袍剑仙落在木屋之前,冷峻双眸望向了面色乌青的白裙女子。
山野之间的电闪雷鸣戛然而止。
远处的巨型眼瞳,没了半点声息,继而整体开始‘融化’,在湖水中变成了一滩乌黑浑水。
“凌泉!”
崔莹莹见自个男人这么厉害,眼睛里冒出了秋桃似的小星星,不过瞧见后方又来一人后,就紧张起来。
湖畔的树林里,手持双锏背负黑盾的金裙女子,不紧不慢走向木屋,面沉如水看不出当前心思。
崔莹莹心中咯噔一下,可能是怕玉堂太冲动,把梅近水直接打死,她连忙抓住梅近水的手腕,反拧在身后,严肃道:
“玉堂,我把她逮住了,你别害怕,咱们先审审她。”
上官玉堂并未回应,在左凌泉身侧站定,转眼看向湖泊里的那滩黑水。
梅近水被反拧双手,并未挣扎,但此举并非是束手就降了,而是她看出玉堂比她强不到哪儿去。
梅近水认识左凌泉也算很久了,但距离这么近还是头一次,她见左凌泉单手持剑,带着三分戒备望着她,微笑开口:
“左公子先别……”
“叫左剑仙!”
崔莹莹一听这称呼,就把目光转回了为老不尊的梅近水身上。
梅近水完全没在意崔莹莹的纠正,继续道:
“先别看着本尊了,你背后那东西,可还没死。”
?
左凌泉确认一剑把妖物化为了飞灰,才会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把注意力击中在莹莹师徒身上。
听见此言语,左凌泉余光打量湖面,却发现湖中的污水,中心地带在慢慢汇聚,又凝聚出了几个拇指大的肉球。
这一剑混元天尊张芝鹭都不敢硬抗,此物却没死透,左凌泉自然眉头一皱:
“这是什么东西?”
上官玉堂面色凝重:“世外天魔的残肢,不封印起来与万物隔绝,这么打反而会越来越多。”
梅近水轻描淡写从崔莹莹的控制下挣脱出来,走到左凌泉附近,眼神上下打量:
“不用担心,一点残骇,威胁不到本尊和玉堂……”
梅近水相貌气质属于柔婉清丽的类型,但阅历太深实力太强,自然会无限增强底气,干什么都风轻云淡、胸有成竹,不会有寻常女子的怯懦。
这就导致了梅近水原本温柔的微笑,出现了一抹‘我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你’的压迫感,常常被看到的人理解为‘邪魅狂狷’。
这点体现在打量人上,就是梅近水光明正大的观察左凌泉的长相,并且没有什么其他意思;但神色举止配上亦正亦邪的笑容,怎么看都充满了进攻性,给人一种‘我有一百种方法睡你’的霸道之感。
左凌泉被梅近水审视,感受到了那份壁咚般的压迫力,但他好歹也被玉堂压了这么多年,胆识尚在,也不至于露出青涩书生般的羞怯。
而崔莹莹就不一样了,瞧见梅近水上下打量左凌泉,感觉就和瞧见单亲老妈对纯情小男生咬嘴唇抛媚眼似的,心中无名火起。
崔莹莹眼神一沉,连忙走到跟前,挡住梅近水的视野:
“梅近水,你还没明白现在的处境?你被我们俘虏了,还以为自己是异族首脑?”
梅近水微微歪头,绕过崔莹莹继续打量左凌泉,口气平淡:
“打得过为师不用示弱,打不过示弱没啥意义,伱总不能指望为师抱着脑壳蹲在一边,听玉堂训道吧?”
上官玉堂微微抬手,让崔莹莹别打岔,开口询问道:
“这地方不止天魔残骸,还有外人,道行在忘机之上,你可知晓底细?”
听见此言,梅近水总算收敛起了笑意,露出了一抹凝重。
正邪两道你死我活归你死我活,争的只是开不开长生道,可不是‘邪道想灭世、正道拯救九洲’。
哪怕梅近水和商寅赢了正邪之战,成功打开长生道,飞升之前要做的也是和历代仙帝一样,各种布防准备抗击天魔,以免飞升之后,子孙被亡族灭种。
而第三方势力就不一样了,那些飞升之后哪管它洪水滔天的纯粹野修和大妖,可不会顾忌九洲的存续,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此地与九洲隔绝,仙君过来都大概率有来无回,忘机修士在正邪两道都身负要职,首脑不可能抽调一名顶层主力,执行这种有去无回的独狼任务。
就算正邪首脑有这设想,也没人会答应,就比如妖刀古辰或者江成剑,让他们舍弃势力家业,往无尽海尽头跑,他们怕是得当场造反。
所以能出现在此地忘机修士,不可能是正邪双方势力中的任何一人。
湖底的妖魔再厉害也是残肢碎肉,根本威胁不到她们死活,来個第三方势力的修士,可就不一定了。
“可知晓何时出现在这里?”
“最晚也在甲子前,往早的话不清楚。”
“甲子前……”
梅近水来到上官玉堂身侧,略微琢磨片刻:
“西北两洲,近几百年除开寿数已尽陨落和战死殉族的忘机老祖,其他全部在职,妖族的几只独狼,也很安分,不可能是我们的人;你们那边,好像有几人去向不明。”
上官玉堂看到‘鬼谷峡’的药盒,可以大概率确定此地的未知修士,是从正道三洲出去的,但具体是谁还不敢直接定论。
梅近水看玉堂神色,大略猜到了结果,转身道:
“咱们先别争了,找个地方藏身吧,萧青冥可是散修出身,被困此地弹尽粮绝,发现我们四个移动补给,怕是得当场跪下感谢大自然的恩赐。”
上官玉堂轻轻吸了口气,把双锏收了起来,往山岭深处走去。
左凌泉见正邪两大女魔头并肩离去,还有点莫名,他拉着莹莹姐的袖子小声询问:
“萧青冥是谁?”
崔莹莹脸色变得有点严肃,小声回了一句:
“战神萧不败,正道老六。”
“正道仙君?”
“这鬼地方出都出不去,哪儿来的正邪……你别摸我腰!”
“我这不是想扶着莹莹姐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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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萧青冥,世人知之甚少,因为直呼仙君名讳犯忌讳。
但提起‘战神萧不败’,只要在九洲闯荡过的散修,基本上都能把其过往成就,如数家珍说上三天三夜。
毕竟萧青冥是‘散修之神’,九洲亿万万苍生中,唯一一个不依靠族群实力,单枪匹马走到世间最顶端的人。
当代只有十大仙君,并非有人定下了名额,而是天地资源的限制导致。
一名仙君成长起来,需要海量的资源支撑,随便打一架都能打掉一座福地的积蓄,没点家业不可能长久。
就比如上官玉堂,坐镇南方九宗开钱庄,看似是九洲第一富婆;但登潮港十几次‘神屠’砸下去,说是打掉钱庄数百年营收都不过分,战后没九宗源源不断供给,她连气海都不好补满。
九洲风水宝地就那么点地方,华钧洲地大物博,三名仙君扎堆尚能维持平衡;西北两洲荒凉归荒凉,但地盘大,妖族又‘不挑食’,和人族资源需求重叠度不高,所以每洲能供养两位仙君长期修行。
南屿洲和玉瑶洲差不多,就只能养一个冥河老祖;而四小洲是不毛之地,连入玉阶都勉强,所以没有仙君坐镇。
这九大仙君,已经占据了所有顶级修行资源,也代表了所有豪门势力;而世间数量最庞大的散仙,想要踏足山巅,就只能在贫瘠地带搜罗机缘,资源的限制,注定了这条路走不通。
但萧青冥,却硬生生把这条不可能的路走通了。
不过,这并非萧青冥强于其他仙君,而是其运气又好又不好,被迫走了这条最难走的路。
说运气好,是因为萧青冥开局和左凌泉差不多,出生富贵没吃过苦,机缘又随叫随到,靠着冠绝九洲的天资直接就起飞了。
而萧青冥运气不太好的地方,在于冒头的时机太背,恰逢三四千年前,九洲动荡、时局不稳之际。
当时华钧洲三神制霸,已经没位置;冥河老祖坐镇南屿洲,没地盘给他;梅近水、商老魔早已东西两洲称霸多年,更是没法撼动;萧青冥能去的地方只有北狩洲。
北狩洲是苦寒之地,腾笙又在那边统一妖族势力,萧青冥散修出生没靠山,不可能跑去和妖王腾笙刚正面,只能四处寻摸机会。
恰逢三千年前窃丹乱世,萧青冥就跑到玉瑶洲来助阵,想在战后,让梅近水把北方疆域让给他;北疆虽然贫瘠,但比北狩洲太平的多,好歹也能凑合着过日子,甚至还去考察过神昊宗遗址。
但灭世之战后,面对魔神窃丹的孔雀残骸,萧青冥一番斟酌,还是忍痛放弃了扎根东洲的机会,拿了机缘,然后出走北狩洲。
如果萧青冥当年选择留在东洲,凭借道行和资历,等梅近水一走就能入主南方,上官玉堂估计都得被限制,没法取得现在的霸权。
但世事没有如果。
萧青冥拿了机缘后,来到北狩洲,收拢人族势力、和妖王腾笙拉扯,准备替代玄武台,成为北狩洲扛把子,但宗门名字都没想好,梅近水就过来了。
常言‘一山不容二虎’,面对九洲老神,翅膀还不够硬的萧青冥,只能自觉‘禅让’,再度出走。
等萧青冥回到东洲,上官玉堂已经被拥立为南方新主,北疆剑皇城也已经建立;他拿走大机缘,就算是拿了‘酬劳’,和东洲互不相欠,再抢老大地位,就犯众怒了,他又不想屈居人下,只能离开。
这一走,便是四海无家。
九洲大势已定,萧青冥想上位只能先灭掉一位仙君,风险和收益几乎不成正比,他只能放弃了落户开宗立派的想法,开始了散仙生涯。
作为散修想往上爬,又不能得罪各洲诸侯,萧青冥能往上爬方式,只能是豁出命降妖除魔、探险寻宝,有蛟龙处斩蛟龙。
无论萧青冥初衷如何,几千年降妖除魔的战绩都是真的,远高于其他仙君出手的次数,还‘专门’去其他仙君不去的苦寒之地,连四海孤岛上的无良野修都是萧青冥杀没的,这些事迹,直接让萧青冥成了‘正道楷模、人族之光’。
萧青冥被誉为‘战神’,一生从未有过败绩,连平手都没有;不过那是因为无依无靠的散修,败一次人就没了,没十全把握根本不会出手。
曾经打过窃丹之战、数千年如一日为苍生除害、还和异族首脑梅近水有‘霸占家产’的仇怨,萧青冥自然被归类为正道仙君。
萧青冥因为要找机缘、蹭福地,经常在东南三洲露面,为人低调随和,生平行事连道家祖庭都挑不出毛病,也确实和邪道不沾边儿。
但萧青冥是正道吗?
从生平事迹来看,他只是一个在群狼环伺的世界里,步步为营小心前行,用最正确、最安全的方式,争取一线长生契机的修行者而已。
一个孤身一人走到长生桥头,和九大仙君尔虞我诈扳手腕的散修,用非黑即白来定义,未免太肤浅了。
……
“呜……呜……”
尘封万年的蛮荒大地,永世藏于夜幕之下,但并非没有生灵。
星空之下,有一座高如山岳的乌黑高塔,扎根大地之间,周边垂有九条锁链,拴在布满兽纹的九鼎之上。
高塔上有数道封条,哪怕历经万年,依旧闪耀着万法不破的青色流光,最顶端是带有道门徽记的匾额,上书‘镇魔’二字。
高塔下方的广场,被清扫的很干净,百余只黑色长臂猿,抱着石头来回走动,把各色石头放在堆积如山的石头堆上。
高塔后方,新修建了一栋房子,碍于材料限制,很俭朴,和俗世无二。
身着灰袍的中年修士,在炼器炉前,熔炼着各种矿物。
遗落此地一甲子,萧青冥身上并没有显出颓废之色,毕竟甲子时光对他这个境界来说,只是弹指一瞬而已。
散修的生存能力和耐心,在修行道出了名的高,萧青冥更是如此。
永夜之地阴阳失衡、灵气接近枯竭,孕育不出什么高品天材地宝,想要获得修行材料,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从低往高逐渐合成。
世间万物皆由五行之属构成,只要工序对、火候准,也能慢慢把石头、木头,搓成炼制仙兵的极品材料。
而修行道之所以不这么做,是因为以萧青冥仙君的阅历和道行,花了十余年,才合成出了几块雷纹钢,放在修行道最多卖千枚白玉珠。
换做常人,面对这种海量的枯燥工作,早已望而却步,萧青冥却没半点烦躁之感,毕竟有事儿做总比闲着好。
当然,萧青冥也不会乐在其中,若是能老天爷能开个眼,送来点天材地宝,哪怕是几块雷纹钢,也能省去数年操劳不是。
萧青冥重复着机械工作,正神游万里,前方的通天魔塔,忽然震动了一下,引来了几道雷霆,砸在了塔顶上。
轰隆——
萧青冥放下手中活计,来到通天高塔之前。
嗡嗡……
高塔传来震动,再次引来雷击。
道家的镇魔塔造诣太高,隔绝一切根本没法内外沟通,但上古先贤,还是小看了后辈对长生道的执念。
萧青冥左眼之中涌现黑雾,变成了内陆湖中那只妖瞳的模样,浑身也散发出和湖底妖物类似的魔煞之气。
稍微聆听片刻后,萧青冥转眼望向了永夜之地的南方,眼中显出一抹疑惑……
———
玉瑶洲,登潮港。
一战过后,港口已经停运,药王塔的修士陆续赶来,指挥请来的仙家工匠,重新翻修整个港口。
被烧黑的海堤上,十余名药王塔高层长老,身着黑袍整整齐齐站列,等着南盟摄政王莅临,给新港口主持奠基仪式。
海堤外停着一座刻有团子雕像的私人渡船,船楼匾额书‘凤鸣九天’四字,装饰极其华美,是掩月尊主狄阳,亲自操刀加紧赶工出来,送给‘团团大仙’的见面礼。
船楼二层的茶厅外,四个身材高大的铁簇府女弟子,担任护卫和依仗,规规矩矩在外面等待。
汤静煣按照婆娘的强烈要求,穿着一身淡金色的‘老祖裙’,配上玉堂同款大背头,还真有了点老祖范儿;但对于这种当‘教父’的工作,静煣半点不喜欢,只想着婆娘赶快滚回来上班,她好继续去陪小左。
本来老祖并不着急,想等把梅近水抓住了,再安排人过去接应。
但现在永夜之地出了一点小意外,被委以重任的团团,只能提前出发了。
茶厅之中,放着成堆的箱子,里面是从登潮港弄来的材料、丹药。
汤静煣内心和婆娘暗暗沟通,从东西里面跳出各种材料,放进准备好的玲珑阁。
团子重新变回了清婉胸脯那么大,在堆积如山的小鱼干跟前,跳来跳去,自己往玲珑阁里装零食;可能是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豪横,有点激动,还不停“叽叽叽~~”哼着小曲。
汤静煣把团子当闺女看,那放心它一个鸟跑那么远;但灵烨她们还在婆娑洲没赶回来,她又得帮忙主持九宗事物,这次远行只能团子独自去了。
在把需要的东西装满玲珑阁后,汤静煣走过来,把项链似的玲珑阁挂在团子脖子上,认真嘱咐:
“跑快点,路上不许贪吃,提前吃完了不准往回跑,路上遇到天遁塔,要用牌牌报平安……”
“叽叽……”
团子点头如捣蒜,不停咕唧,估计也在嘱咐静煣——人家送鸟鸟的东西,要可劲儿收,客气个啥……
汤静煣很是舍不得,抱着团子揉了几下后,才站起身来,眺望无尽碧海,往窗外一抛:
“去吧。”
“叽~”
团子落在水面上,和娘亲挥翅膀告别后,就用学会的‘鸭泳’,往北方游去,在身后留下一串涟漪。
哗哗哗……
??
汤静煣脸色一沉:“是飞!你长翅膀用来挥手的?”
“叽……”
团子有点无辜,煽着小翅膀飞起来,“叽叽”两声,估计在说——鸟鸟不也长着爪爪吗,凭啥不让用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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