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教,创建于南宋时期。
创教者茅子元,号称慈照宗主,据传早年拜入佛门,于南宋时开创白莲忏堂,也就是白莲教的雏形。
大明灭亡后,白莲教一片散沙,各自为政,直至后来王三魁出现,带领一盘散沙的白莲教反抗大统。
最终虽然被朝廷镇压凌迟处死,但至此之后就留下了白莲圣子转世重生的传闻。
一些典籍中曾有记载,此人手段通天,曾经逆天改命,夺走了大统朝一缕国运,动摇了大统朝的国本,至此之后大统日渐衰败的过程就开始了。
福安宁此刻重新穿上了自己的皮囊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似乎也因为恢复了许多,别人的皮相再好,终究也比不过自己的原装货舒服。
此刻福安宁将棺椁里的乐柔小心抱出来,放在大公主面前。
“就在两年前,此女气息突然出现在京城,我用心推算出面貌后本是要奏明给……”
福安宁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小心看了一眼一旁大公主的神色,低声继续道:“我本想警示朝堂,可奈何狗皇帝居然以妖言惑众之说当众将我呵斥一通,此事就此作罢。”
“这个小丫头天生龙鳞,命数无定,想必白莲教这些人是打算,以她当作容器,吞噬大统朝最后一点龙脉。”
大公主站在一旁,听到此话不禁冷笑起来,细长的手指轻轻敲打在乐柔的鳞甲上,发出叮叮的碰撞声。
“既生瑜何生亮,有了升龙图,我要你又有什么用,徒增变数。”
说到最后时,大公主的手指已然滑动在了乐柔的喉咙间,只要轻轻一划,就能让这个小姑娘香消玉损。
“等一下!”
一只手抢先拦下大公主的手指,正是徐童。
他目光瞥了一眼福安宁:“升龙图终究是很多年前的东西,吴道子点了凤眼,令凤凰活了,但那是吴道子,可大公主您不是万一到时候不好使怎么办。”
既然在古时候,木匠都能成为大宗师,那么吴道子绝对是在这个领域已经超越大宗师的存在。
他把凤凰点活了过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那么反过来说其他人想要把上面那条龙给画活过来,又怎么可能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小子,你可别胡说!”
一旁福安宁见徐童屡次和他唱反调,神色顿时就不善起来。
“哼!”
徐童不屑地看着福安宁,满脸都是鄙视之色。
仿佛眼前这位钦天监的监正大人,就是一个毫无品位的土包子。
“一件艺术品,往往都会有一处最摄人心魄的地方,其他百分之九十九的地方只是陪衬和铺垫,这条龙也是如此,即便吴道子把龙给你画好了,可你真的能把龙的眼睛那两点给画出来么?我看未必吧。”
“这……”
福安宁虽然想要极力辩解,可看了一眼升龙图上那两处空白,心里越看越是没底了。
吴道子的画真的太过完美,神龙无睛,神韵已然是呼之欲出,似乎只要在眼睛上轻轻一点,就可以使其破画而出。
但偏偏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此刻越看越是复杂。
正是因为龙身太完美,想要仅凭两笔,就要把最关键的地方点出来,难度可想而知。
“很显然,吴道子当时就是在炫技。
他留下这幅画,本身也是在向后人证明,自己的画作已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也或者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希望能够在后世出现一位能够在上面点上眼睛的人,彼此间上演一场跨越时空的较量。
虽然福安宁作为钦天监监正,但想要在琴棋书画这方面去和一位被尊为画圣的吴道子相比,简直是……自取其辱。
果然徐童的话说完。
福安宁就闭嘴了。
他就算是狂上了天际,也不敢说自己的画工能比肩吴道子。
“你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我保住她的命么?”
大公主看向徐童。
“是!”
对此徐童并不否认地承认下来。
“哼!那就先留着吧。”
大公主嘴角挂起一抹浅浅的微笑,令徐童心底顿时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故作神秘的笑容,往往都不会代表着有什么好事。
你也可以理解为,我现在满足你,不是因为我善良,是因为我待会还有更残忍的方法来折磨你。
三人说话的功夫,外面的啃食声越来越小,很显然外面那些白莲教徒的数量,似乎还远远不够那些久久没有嗜血的僵尸厉鬼们啃食。
“碍眼的人都清理光了,咱们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大公主伸了个懒腰,一只手懒散地搭在徐童的肩膀上:“哦,你的老朋友似乎也到了。”
徐童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意识到大公主口中的老朋友,似乎是寻龙道人。
“嗡……”
朱红色的大门被缓缓打开。
一缕晨光从门缝中照射进来,一夜的风云变幻,这座代表着王朝最顶尖权力核心的皇宫,如今已经是满地鸡毛。
正入眼帘的钦天监,已经被大火烧成了灰烬。
空气里还弥漫着焦糊的臭味。
“可惜了!”
大公主看着这栋已经看习惯的宫殿,不禁有些惋惜。
“没什么好可惜的,有些东西,历史容不下它而已。”
福安宁对这栋宫殿的态度截然相反,虽然里面保存着太多机密,甚至是钦天监从元朝就开始积累下来的资料,但如今被大火焚烧之后,这些秘密终究会重新回归神秘。
同样对他来说,那根束缚在自己身上的枷锁,那份钦天监的责任,也同样一并被付之一炬。
哪怕他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也依旧有种莫名的轻松感。
对此大公主只是对他翻了翻白眼。
显然两人的话并不在一条线上。
徐童则抬起头望向了天空。
却惊讶地发现,这才一晚上的时间,紫禁宫上的龙凰之争,居然已然落下了帷幕,但这并没有代表着结束,反而是开始。
昨夜天命附身一般的蛟龙,如今竟然被一头狮子踩在脚底,不甘地挣扎扭动。
那头老凰盘卧在一旁,身上已然满是鲜血,虽然还勉强保持着几分威严,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已然是强弩之末。
至于昨夜拼命护驾的烈马,此刻并未站在老凰身旁,也没有站在狮子的身后。
反而夹在狮子和老凰之间,左右为难。
事实上,自打昨晚项家大军入宫,一切都注定成为了定局,恭亲王眼看着自己优势逐渐开始崩塌,直至被项家军和禁卫军包围,脸上彻底没了血色。
然而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么??
显然并没有。
慈宁宫外,项宫保正跪在宫门外静静等候着。
马奇的禁军正守在慈宁宫前,手上的刀丝毫都不敢放下来。
原因正是一份被项宫保驳回的圣旨。
原来恭亲王作乱平息后,项宫保就令项家军退出慈宁宫,一个人来到慈宁宫前给圣慈皇太后请安。
“臣,救驾来迟,请皇太后恕罪。”
项宫保的声音洪亮如钟,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回荡在慈宁宫前。
圣慈皇太后轻轻擦拭去额头上的汗珠,信手拿过手边那串念珠,似乎还在埋怨着李进喜这个蠢材这时候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
很快一名太监从慈宁宫里跑出来,站在台阶上,仰起头大声道。
“皇太后懿旨,恭亲王奕斤,以下犯上谋反作乱,祸国殃民,责宗人府查办,
军机大臣项宫保居功至伟,加三眼花翎,赐黄金万两,加封太尉太保,殿阁大学士,黄马褂三件,
其子项克定加一品大学士,赏顶戴花翎,黄马褂一件
九门提督马奇,鞠躬尽瘁,浴血奋战,加封少保、殿阁大学士,黄金万两,黄马褂一件,其子马鸿文,加封翰林院侍读学士。”
这名小太监显然是中气不足,狠狠喘了一大口气后,才继续开始宣读接下来的一系列封赏。
好不容易将这些封赏全部说完,整个人都有点喘不上气来。
整个慈宁宫却是一片寂静。
无论是马奇还是项宫保,谁都没有领旨谢恩。
就算是这个小太监,似乎也意识到气氛有点不大对。
“臣有本!”
跪在地上的项宫保握紧了拳头,缓缓抬起头,眸子里布满了血丝,将一个奏折拿出来。
小太监匆匆跑下来,满脸疑惑地接过奏折,目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项宫保,只觉得今天,这位平日里和蔼和亲的项大人,今天却是格外的令人感到可怕。
奏折的内容如此简单,可看到奏折的刹那,圣慈皇太后手上的念珠跌在了地上,滴答滴答的响声,清脆却并不悦耳。
她知道大统朝完了。
正如最初说的那样,这位一辈子玩弄权势的老娘们,终究还是看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