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长妙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来,身上累得要命,今天他一口气把整个村子的大粪全都给收下来,足足八大车的粪便,这就是八毛钱啊,加上自己承包下整个村子的粪便,一月还有25块钱的拉车费,这一算下来,自己下月的工资少说也有快四十几块钱了。
一想到这长妙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把粪车卸下来,正要推门进道观的时候,眼前道观的门突然被拉开了。
定睛一瞧,长妙顿时呆滞了一下,只见门前站着一个小伙子,长得白白净净,一头短发,背心精气神十足的模样。
心里还想着这是哪家的孩子呢,就见小伙朝着他咧嘴一笑,那傻笑的表情一下就让长妙回过神来:“傻子??”
“嘿嘿……”
傻子害羞地点点头,跳着蹦着就跑下台阶,朝着村里跑去。
“嘿……我去,没想到傻子长得还挺白净的。”
看着傻子远去的背影,长妙不禁笑了起来,印象里傻子就没洗过脸,今天突然一瞧,傻子白白净净的模样,心里还有点适应不了了。
再看看自己的胳膊,还没人家傻子白。
长妙哪知道,今儿徐童带着傻子到了丽景门后面的大澡堂里,这家伙一下水,整个澡堂的人都崩溃,简直就是个墨疙瘩掉进了水池里。
超级污染源一样,十秒就把池子给染成了黑色。
徐童还特意请了三位师傅给他搓澡。
澡堂里三位大师傅也算是泥里来水里去见多识广了,结果愣是在傻子身上搓下来了一斤污泥,好家伙,三位师傅差点都累瘫在地上,直呼这辈子都没这么过瘾。
把傻子洗干净了,徐童还亲自操刀,给傻子修剪了一下头发。
衣服也是直接买了一套新的给他,哪怕徐童心里清楚,这一身崭新的衣服鞋子,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就要被傻子给搞脏掉,但他也不在乎,开心最好。
“咦!你也出去呀??”
这时候长妙看到徐童也从道观门后走出来,不禁追问道。
“对,吃饱了出去散散步,给你留了个大肘子,你慢慢吃。”
说着徐童就很自然地骑上了门口长妙的自行车,消失在夜色里。
“大肘子!!”
长妙砸吧砸吧嘴,正好累了一天,肚子都快要饿坏了,一听肘子俩字舌头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当即快步走近院子,就见桌上放着两个大碗扣在一起,一旁还放着四个大馒头。
“嘿嘿嘿……我来了。”
也顾不得洗手了,长妙揭开倒扣在上面的瓷碗,结果一瞧,里面哪里有什么大肘子,只有吃剩下的骨头和肉汤。
见状长妙呆滞了一下,心里顿时大失所望,本以为是肉,结果只剩下了骨头,当即脸都垮了下来。
但看着碗里的肉汤,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吐沫,干脆就这肉汤和馒头吃起来,四个大馒头下肚碗里别说肉汤,肉沫都没了踪迹。
最后一口馒头被长妙当作擦碗布一样,把碗里面的油脂擦干净,这才一口放在嘴里。
拍拍肚皮,脸上露出满足之色。
就当是今晚吃了一顿大肘子吧。
想着他端起碗筷就打算往厨房走,结果碗一端起来,下面飘来一张纸,拿起来一瞧:“肉在锅里温着,别吃太多馒头。”
看着字条,再看看被自己吃光的馒头,长妙呆滞了片刻,顿时打了个饱嗝。
“嗝……”
等他往厨房里一瞧,才发现锅里果然温着一盆油光发亮的大肘子,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得,今晚只能守着肘子睡了。”
想到一碗热腾腾的肘子,只能放在明早上吃,长妙心里一阵无奈。
“咣!”
突然他耳边一动,一声异响让他一下警觉起来,仔细听,一阵细微的敲打声传来。
声音很小,若不是他听力超人恐怕是听不到这么细小的声音。
“老鼠!!”
长妙眼角一瞪,这一锅肘子就在这呢,这要是被老鼠霍霍了,自己还不后悔死。
随手抄起桌边的擀面杖,循着声音走过去一瞧,只见角落里一个铁盒正放在那,自己听到的声音正是从这个铁盒里传出来的。
“嘶!这盒子……”
长妙依稀有点印象来着,难道是傻子把老鼠丢在里面了?
嗯……他越想越觉得有点道理,也只有傻子能办出这样的事情来。
想到这他把擀面杖丢在一旁,把盒子拿起来放在耳边用力晃了几下,听着里面咚咚响也不大像是老鼠啊。
带着好奇,长妙将盒子打开,却见里面一头黄纸做的猪出现在自己面前,在盒子里摇摇摆摆,一副像是喝醉的模样似的,晃了晃脑袋,定了下神,这才仰起头,朝着长妙一阵手舞足蹈。
长妙哪见过这个,顿时被吓了一大跳,当即手丢,直接连盒子带猪全都给扔进了一旁火盆里去……
“慢走!”
看着走出门的身影,王龚心里松了口气,看看时间这才凌晨一点,就这一会工夫,自己已经送走了第三波‘客人’
此时店里没了人,总算是清净了,人站在外面左右看了一眼,心里嘀咕着:“那位高人怎么还不来啊?”
自从他不刻意去赶走那些‘客人’后,最近这两天上门的‘客人’越来越多,搞得他最近白天睡觉都睡得不踏实。
但那位高人却也没来,让他心里一直很失落,看今天这个时间,估计也是不来了吧。
想到这,王龚坐回椅子上,随手拿起一份报纸。
翻看了两页,只见后面头版头条上,正印着一行大字
“嘶!!”
光看着标题,王龚就忍不住眯起眼,心道:“我滴乖乖,果然是最毒妇人心,我以后娶媳妇,一定要找个老实的。”
正要往下看的时候,耳边一动,只听屋门梁上悬挂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
“叮铃!!”
王龚抬起头,正看到一个女子正站在他面前:“老板,来一碗汤,多放辣子,少放葱。”
女子的相貌就如她的声音一样给人一种甜甜暖暖的感觉。
王龚斜眼看了一眼门梁上悬挂的铃铛还在晃荡,心里不禁一阵惋惜,这么漂亮的女孩……可惜了。
想到这他站起来接过女孩递给他的钞票,看也没看随手就给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没多久一碗覆盖着厚厚一层红油辣子的牛杂汤就送到了女子面前,王龚还额外送她了一个饼子。
只是女子看着眼前热腾腾的肉汤却没用动筷子,反而伸手拉住王龚的手:“小哥,你家这么晚了,还不关门。”
王龚被女子拉着手,心里却是咯噔一下,他还是第一次被这种客人触碰到,只觉得女孩的手冰凉冰凉的,像是握着一块冰一样,没多久手心就被冻得刺疼。
当即王龚受不了,赶忙挣脱开,冷着脸道:“关你屁事,快点吃吧,吃完赶紧走,别耽搁我做生意。”
今儿不知道怎么了,眼皮跳得厉害,虽然答应帮那位高人留着点这样的客人,可高人总是不来,自己也不想陪着这些古怪的客人们聊天。
毕竟自己不是许仙,更不是宁采臣,握个手都冻得哆嗦,再进一步岂不是冻成冰棍儿。
说着王龚拿起一双筷子,就插在烧饼上。
然而女子一伸手,却是把筷子给弹开,斜眼看着这桌上的这碗肉汤,纤细的眉头里就生出一抹厌烦:“我不爱喝牛杂汤,有味儿。”
“不爱喝你进来干嘛。”
王龚额头一阵头皮发麻,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大好的感觉,脸上还要做出一副随意轻松的模样,结果往后一退,刚好撞在身后柜台上,手忙脚下随手就把桌上那份报纸拿在手上,展开一瞧。
王龚脖子上的肌肉猛地一僵,额头上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来,直接脊梁骨上凉风一吹,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只见报纸后一页上,正印着一张大照片,上面写着杀夫凶手的字样,而照片上的女人,居然和眼前这位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这一下王龚两手握着报纸,却是不听使唤地抖起来,报纸被他抖得哗啦啦作响。
女子见状凑上前斜眼往报纸上一瞧:“丑了,这是我多少年前的照片啊。”
说完女子两眼盯着王龚:“你看我现在多漂亮,你说我这么漂亮,为什么他还要去找那个狐狸精,你说他该不该死!”
王龚咽了口吐沫,看着女人的神情越发狰狞,头如捣蒜一般,连连说道:“该死,该死……”
王龚的话刚说完,猛的就觉得胳膊上一阵巨疼,只见女人的脑袋一点点的转过来,后脑勺上,居然是一张男人的脸。
男人两眼冒着凶光,怒视着自己:“你说该死就该死啊,我看你也该死!”说完一手猛的抓上来,一手抓在他的喉咙上,另一只手则抓向切饼用的菜刀。
男人在行凶,女人则是在后面发出尖锐的狂笑声。
可在男人举起手上的刀,准备把王龚的脑袋剁下来时候,冷不丁地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嬉笑声。
“妙啊,一个脑袋两张脸,你老婆现在要是出轨了,你这是重在参与,还是算出柜,你们城里人真会玩,想想都刺激。”
熟悉的声音令王龚精神猛的一振,循着声音望去,才发现那位高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一旁的餐桌前,抱着方才给女人盛的汤碗,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