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号眉头微挑,等敲锣声一停,紧随着就又听到那阵婴儿的嚎啕大哭声。
声音就在眼皮底下,但他却一时没能找到源头在哪。
“快走!!”
阎娘听到声音,立刻明白过来,一定是余逆这个混蛋,当即抓起小胡子迅速往西边跑。
八号见状也没有再动手,而是不急不慢地跟在两人身后看着他们要搞什么花样,更重要的是要跟着他们找到孩子藏身地。
“噔铛蹬铛~~~”
锣鼓声越敲越快,像是故意在引着他们往前走一样,而这阵敲锣打鼓声中,却是隐约地能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当三人一前一后顺着小巷,追出来的时候,只见周围满地狼藉,堆积着大量废弃家具和木屑。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条街要拆迁了呢。
同时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是汽油。
而且是大量的汽油。
八号隐隐约约地听到孩子的声音就是从这些废弃的垃圾中传出来,只是声音很微弱,根本听出来究竟在什么地方。
“孩子就在这里,你们要打就在这里打,谁赢了我就告诉他孩子的下落。”
伴随着徐童的声音,就见一左一右的两侧屋顶上,有两个大火盆被点燃起来。
这里本就黑暗,这两个火盆的光,照亮了部分半空,却是把下面的空间变得更黑了许多。
只见火光照耀下,一张红彤彤脸谱从火边探出头来,无双眉、大红脸、面带黑痣、额画黑纹,下巴上托着长长的胡子,半眯着眼皮,火光的辐照在半边脸上,阴明不定眼绽寒芒。
“余逆!!”
虽然画着脸谱,可声音却是没变,阎娘怒视着他恨不得把这家伙抽筋扒皮,这可和她们之前聊得完全不一样。
可惜她愤怒的眼神却是被徐童完全给无视了,目光看向站在两人身后的八号:“你只有七分钟,七分钟后我就放火。”
说完他不顾一旁八号向自己投来杀人的眼神,手指轻轻一勾。
“咚!!”
只见对面房上的火盆旁,传来一声锣响。
两个纸人一个敲鼓一个打锣,想要杀自己可以,可这一盆火油泼下去,整条街瞬间就要变成火海,他们不怕,藏在那些破旧家具里的婴儿必死无疑。
顿时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阎娘和小胡子不得不转过身,满脸戒备地看向八号,心里比谁都清楚,徐童这样做的目的,正是最大限度地压制了八号的力量,使得他没有了黑火的加持。
但他们更恨徐童,因为这样做他们就不得不和八号拼个你死我活。
“天真,你觉得我像是会受你要挟的人么?再说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或者又搞了个冒牌货顶替。”
八号嘴角露出的是一抹不屑的笑意,满是伤口的手掌张开,只见一团黑青色的火焰在他掌心跳动着。
似乎随手就要准备一把大火将这里全部点燃起来。
一旦如此,那个孩子固然是死路一条,但在场徐童他们三个人谁都别想活下来。
“不信!”
徐童那对无双眉微微上挑,从道具册里不急不慢地拿出一个闹钟,把闹钟的时间定好后,往脚边一放:“请便!”
说着也不管八号接下来要准备说什么,还是准备不管不顾地大开杀戒,他只是手指轻轻一勾。
对面屋顶上的纸人就开始敲打起手上的锣鼓来,“噔铛蹬铛~~~”
疾敲鼓快打锣,火光下,只见徐童晃着脑袋,手托着长须,手握青龙刀,虎步龙行,踩着鼓点漫步而行。
“闻言怒发三千丈,虎女岂配犬儿郎,这荆州本是某执掌,哪一个大胆敢夺荆襄?我若不念诸葛亮,斩尔的首级悬挂营房~~~”
若是在戏园,这一腔秦腔老风,定是叫满堂喝彩。
可此时楼下却是无人欣赏,八号眼神明灭不定,看了眼徐童脚下的钟表一眼,最终目光还是放在了眼前阎娘和小胡子的身上。
他不敢赌,不仅仅是因为孩子,更重要的是阎娘的能力居然是创造,虽然那只是创造的皮毛,甚至根本都不该叫做创造。
可如果她能够成为母皇的话,或许真的有机会完成母皇心中所设想的计划。
一个阎娘就给了他这样的惊喜,难保其他人源病毒宿主的手上没有藏着更大的筹码。
相比之下,自己连贡献给母皇的祭品都没有,自己还有什么优势来竞争母皇的位置。
察觉到八号不善的眼神袭来。
小胡子立即双手高举在胸前戒备起来,但很快就头皮一紧,斜眼望去,只见阎娘一只手抓在自己头发上。
三人目光交汇刹那,眼底已经表露出了决心。
只是这一次率先出手的人,却是八号。
没有了异火的加持下,八号的速度依旧快若疾风,满是伤痕的手掌依旧是带着一种从容和优雅,甚至是桀骜不驯的孤傲。
面对袭来的八号,阎娘和小胡子顿时使出浑身解数去应战。
只见左手握拳,攻击速度缓慢。却是若开山巨斧一般一下一下地轰击而来,右手却是轻盈飘渺,手上的五根指头如雨落琵琶一般狂舞乱颤。
双手一慢一快,刚柔并济,顿时击破眼前小胡子的防御,但没有了黑焰相助,终究在战力上大打折扣。
小胡子在防御被击碎的刹那眼底寒光四射,身上的肌肉猛地膨胀开,双手一把抓在八号手腕上。
八号用力一挣居然无法挣脱,手腕像是被铁钳紧紧给夹住一样。
也在这时候阎娘的身影横空出现在他的身侧。
下面在打,上面在唱。
随着锣鼓的敲打声,两眼瞪圆,左手托须,右手托刀,步履之间,那张大红的脸谱越发狰狞悲愤。
“想当年立马横刀风云眼底,杀庞德擒于禁威震华夷,某今日困麦城身临绝地,一着错反受这群丑相欺~~~”
只见阎娘的身影都化身为了一条淡淡的黑色虚影,朦胧,迷离。就像是一条在水中游动的蛇,蜿蜒扭曲快前行。
右手却是干枯瘦削,指甲上还闪着幽幽的黑光。
看着出现在身旁的阎娘,八号下意识想要发动黑焰,可刚举起手却猛地意识到这里都是汽油,一念闪过,行动就慢了半拍。
胸前一疼顿时被阎娘给爪飞出去。
这是阎娘第一次重伤到八号,自然给了两人无穷信心,两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正要扑上去再接再厉之际。
八号猛抬起头,口中朝着两人发出巨大的狂吼声。
“滚开!杂碎。”
一声狂吼下,八号的眼睛、鼻孔、耳孔、嘴角都冒出了血来。那声音拔高到了极处。巨大的吼声竟然让两人出现了短暂的晕眩。
楼上徐童却还在唱着,手上的大刀肆意狂发的在空气中挥舞,大红的脸谱两眼虎目瞪圆,眼底已是布满了血丝。
“放大了胆!随为父杀!杀!杀!杀!杀出重围去!!”
一生雄烈过人,一世之杰,如今却是穷途末路,败走麦城。
鼓点越敲越急,刀越挥越快,就好像这片黑暗中真的有似是千军万马,迎面杀来一般。
不知道是这场戏太悲壮,还是让人心烦的鼓点让人心生燥热。
听着这首八号内心正是有种和关羽一般的感叹和共鸣。
但是,他清楚,自己不是关羽。
也不会败走在麦城小道。
他站起来擦拭掉嘴角的血迹,眼里已经有了狂怒之意,胸前更是一片血肉模糊,这一爪,将他脸上的优雅击溃,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才阎娘和小胡子两人心神不稳之际,飞快杀来。
眼神越发冷厉癫狂,身上的骨节变得粗大起来,筋肉膨起,彻底撕开了他作为人类的面孔,露出本面真容。
那是犹如恶魔一般的身躯,身体上覆盖着一层森森白骨做成的战甲,一拳挥动起来直接砸进了小胡子的胸腔,甚至可以听到骨头的碎裂声,回荡在空气中。
另一只手同时伸出一根手指,一指已经戳进阎娘的肩胛骨,碎断成两块的肩胛骨撞击周围的骨骼,最后将她身后骨翼都震成了碎块!
一脚将她踹飞出去,身体犹如炮弹砸进墙壁里才停下来。
八号斜着头,冷酷的目光看向站在房顶上,那张顶着大红脸的徐童。
两人目光相对之际,突然只听身后传来婴儿的哭声,紧随着只见一处高高堆起的家具里,一个纸胖子突然挣扎着站起来,转身就要跑。
而那阵婴儿的哭声,正是来自这个胖子的肚子里。
见状八号两眼一亮,脚下步伐在空气中踩出一股气漩,身影像是虎豹般扑在纸胖身前,本来连血魔的利爪都无法破开的纸甲,在八号尖锐粗大狂暴的拳头前,更是不堪一击,一拳砸进去,反手就在纸胖的胸口撕开一个口子。
可当让他失望的是,大胖的肚子里并没有孩子,只有四五个汽油桶,上面坐着一个纸人。
“哇哇……”
刺耳的婴儿哭声,没有了大胖肚皮的隔音消躁过程,更是异常刺耳,只见纸人怀里居然还抱着一个随身听,随着纸人不断左右按动随身听的开关键,随着磁带转动下居然还是播放起了一首音乐来。
“我怕我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悠扬轻松的歌声,正像是徐童那张贱嗖嗖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一样。
“砰!”
一拳砸烂眼前的随身听,八号黑着脸转过身,却发现徐童已经扛着阎娘和小胡子健步如飞,连衣服都懒得换,跳在房顶上就跑。
“你跑得了么!”八号冷哼一声,正要追却突然发现自己脚下一紧,低下头只见密密麻麻的触手正缠绕在他的双足上。
更令他心神一紧的是,只见纸胖被撕裂的胸口中突然爆闪出一道强光。
光芒越来越强,瞬间将眼前世界化作一片白昼。
ps:抱歉哈,昨晚熬夜,导致睡到晚上七点才醒,吃点东西继续码字,哎,作息终究还是崩了。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