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市曾经也是古都之地,只是改革开放后,一方面因为某些政策原因,没能跟上时代步伐,另一方面,也是把大量的资源给予了一旁的省市发展。
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这座城市才靠着旅游业一点点爬到二线城市的标准。
大力发展的老城文化街上两旁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到了夜晚这里就是著名的红灯,咳咳……不对,是小吃一条街。
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这里人头涌动,不过相邻的那条街上就显得冷冷清清。
街道一旁的店铺上,挂着一个招牌字,门旁摆放着花环,店口坐着三五个老人喝茶聊天。
生意是冷冷清清,只是偶尔会有生意,来来去去也不过是那一套,多是匆匆结了账就走。
老周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机上的新闻,不时笑着和身旁几位老人聊着家常,什么菜价又便宜了,最近房价又开始回升了,米国病毒又刷新高了之类。
聊着聊着,老周突然一挑眉头,目光看着走近店里的青年,见青年走到扎纸的花圈旁,盯着几个纸人看,老周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迎着少年走上去。
“小兄弟,咱家的花圈,纸人,都是最新款的,包送上门,价格公道,您是替家里长辈来看啊,还是……”
老周站在他后面低声询问着,干这一行的,不能站在客人前面,更不能笑脸迎人。
徐童没搭老周的话茬,只是指了指眼前纸人,手指轻轻一点“噗!”的一声,纸人脑袋是就多出个窟窿。
见状,徐童满脸失望的摇摇头,撇下一百块钱做赔偿,就走往下一家走。
一连走了几家,徐童也没找到中意的纸人。
感觉店里的这些扎纸,简直就和玩似的,几个纸皮粘在一起,喷上点油漆就完事的样子,这都不是糊弄人,简直是糊弄鬼来着。
眼瞅着再往前,就是一座鼓楼,那是老L市的旧城门,据说当年鬼子打了很久都没攻下来,如今已然只剩下了这座鼓楼,两边的城墙早就不见了踪迹。
就在他打算再去别的地方瞅瞅时,一转身,就见周老板正一脸笑盈盈的站在他身后不远。
见他目光看来,赶忙踩着小碎步迎上来:“小兄弟,你是想找人,还是想找东西,就这一块几家店我们都认识,你说说看,俺帮你找找。”
徐童狐疑的看他一眼,确定这位周老板并没有什么恶意后,才拿出一个自己做的纸花递给他:“您看看,谁家有卖这东西。”
“哎呦!”
看到他手上的纸花,周老板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小心翼翼地接过手来,用手指在上面轻轻搓上几下后,摇摇头:“咦~~俺都好些年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纸花哩。”
说着他把纸花还给徐童,拉着他坐在路旁椅子上道:“俺干这一行也有二十多年头了,从俺爹那一辈开始继承下来,就在这干,你这个纸花是老手艺,现在没人做了。”
周老板这倒是没说假话,以前老辈的手艺,一朵纸花几个褶皱都有讲究,徒弟要敢用纸浆子糊来个纸花,出去都没脸皮说这是谁教的。
更不要说,那时候做出来的纸人,只要点了眼睛,那就是活人一样,往那一杵,谁看的都觉得瘆得慌。
只是结果也是贵得厉害,不是大户人家,谁能买得起那多阴器纸人。
后来时代变了,特别是破四旧之后,人们也没那么多讲究,便宜才是硬道理。
就他店里那些花圈都是批发进口了,仔细一瞧,后面都是用铁丝绑着。
“听人说,再过几个月市里以后花圈都不许烧了,我们这几个老伙计都商量着赶紧把手上货清了改行呢,到时候你怕是连这种普通货色也找不到喽。”
周老板人很实在,他也不避讳自己主动上来的目的,但得知徐童要找的东西后,也把话说得很明白。
“这样呀,谢谢老板了。”
听周老板一席话,徐童心一下凉了半截,本来自己是听了新闻后受到了启发,决定来找个老手艺人学习学习,看看能否从中找到突破口。
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难以遮掩地失望下,他向老板告别转身离开。
看起来,想要达到深度鉴定,怕是还需要进剧本世界里找。
但问题是,剧本世界里,即便完成主线任务,能留给他多少时间,让他去探索?就算是找到了,总不能话还没说两句,自己就被丢出剧本世界了吧。
越想心中越是懊恼,只怪这个时代进步的太快,快的让那些本该可以留下来的东西,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去。
“小兄弟,小兄弟……”
恍惚中,徐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回头一瞧,正是追来的周老板。
他跑上来,喘了几口气,拍着自己的额头道:“忘了,忘了,卖这个纸花的没有,但倒是有一位老师傅以前是做这行的,你可以去找找看,不过人要是活着少说也有八十往上了,具体就看你自己运气了。”
说着周老板给他指了指前面鼓楼方向:“你走过了鼓楼,再往前过了十字街口,找门前带一颗石榴树的就是他家,那人姓宋,叫宋……反正宋老爷子吧,前些年我还将过他一次,你要是去找他,记得带点卤肉。”
听周老板的话,徐童顿时大喜,连连向周老板道谢,当然顺手的就把一叠钞票塞进周老板手里。
乐的周老板眉开眼笑。
按照周老板的指引,他沿着眼前的步行街往东走,等走过了十字路口后,没走多远,他还真找到了一家门前种着石榴树的人家。
即便老城已经几次做过街道翻新的工作,家家户户的门户被刷上了整齐新墙,可这一家破旧的门户依旧显得格格不入。
他试着推了下门,门户没有锁,这让徐童心底顿时升起几分希望,然而等他推门走近院子,这刚刚升起的希望一下就冷了半截。
院子里居然还是土路,长满了杂草,里面是几间平房,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稀稀拉拉地种着几棵杨树。
一旁水缸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正散发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
看到这徐童的心里一下又凉了大半。
这地方怎么看都像是荒废了许多年一样,两旁房屋的玻璃灰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徐童试着推了几下门,除了荡落的灰尘外却是一无所获。
抱着来都来的想法,他迈步走到正屋门前,伸手一推。
“嗡……”
随着房门被缓缓推开,一股厚厚的霉味弥漫出来,令他不自觉的皱起鼻子。
明明是白天,可房间里却给人一种蒙蒙尘尘的让人看不透,看不清的样子。
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阳光都像是被空气中的灰尘给阻挡,扩散开了一样。
可当他看清楚房间里的陈设后,顿时呆呆的站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震撼和惊喜。
就像是发现了宝藏的男孩,满脸好奇的走进房门。
房中两排太师椅上,居然坐满了人。
老人手握着烟杆,一旁儿童举着火柴给他点烟,左边的少女提着水壶给众人倒茶,但一只脚却是踩在身旁青年的脚背上,疼的青年龇牙咧嘴。
在房间中一片蒙蒙烟云中,自己居然有种穿梭时间来到久远的过往,来到了一个久远的过去,在这间房屋中聆听到了那段历史的声音。
每一个人惟妙惟肖的神态,精致到连脸上的皱纹都如此的自然。
如果不仔细看,甚至都难以发现眼前这些人,居然是用纸做出来的纸人。
他顿足在那位老人面前,看着老人脸上的胡须,手上的指甲,每一处纸浆的包裹严丝合缝,细节拉满到了极致,令人难分真假。
“咚!!”
墙上钟表响了起来,徐童循着声音望去,发现已经下午六点了。
正在他准备开口说话时。
突然手腕一紧,只见坐在他面前的那具纸人,居然缓缓睁开眼皮,两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斜眼盯着他,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中:“小伙子,来了就别走了,留下来陪我吧。”
“嘶~~~”
看着眼前的老人,徐童瞳孔一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随即眼白一翻,晃了几下后,身子笔直笔直的往后一挺,重重的摔在地上。
“咣!”
重重的摔落声,令老人脸上笑容一下凝固在那,满脸呆滞地看着徐童。
“砰铛!”
手上的烟杆一松,那块翡翠的烟锅子顿时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小伙子,小伙子!!”
等他颤巍巍的手放在他鼻腔下一探,老人一下蒙了,坐在椅子上楞然了半响才一拍大腿。
“哎呀,这叫什么事啊!小伙子,你说你……我早知道就不吓唬你了,你这让我老头子造孽了这是。”
他一阵干嚎,不死心地再把手探上去,确定真的没了鼻息后,神色就更慌了起来,赶忙在身上摸索着。
“打120、打120,小伙子你再坚持下啊,我手机,我手机呢?”
他摸索着,可平日就放在手边的手机,今儿却是怎么都找不到,焦急的直接把身上厚厚一层纸浆给直接撕开,急的是满头大汗。
这时,一只手抬起来,指了指就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道:“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