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于吉,见过孙将军!”宛陵衙署,于吉对于孙策的约见似乎并不奇怪,微笑着对着孙策一礼道。
“他们都说你是神仙中人,那你都有何本事?”孙策跪坐在主位之上,看着于吉,面容冷淡。
“医卜星象略知一二,至于神仙中人,不过是坊间夸大尔。”于吉微微颔首道。
“哦?只是如此?”孙策皱眉道。
“不知将军有何所需?”于吉反问道。
“如今江东境内,恶兽为患,你可能有本事治除?”孙策询问道,以他的性格,对于于吉这种妖言惑众之人,本事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不过最近几月怪事频发,徐州那边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这传的多了,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出现的变化,孙策多少都有些不确定,此番见到于吉,却也没直接喊打喊杀。
“将军所谓恶兽,实乃妖兽。”于吉微笑道。
“妖兽?”孙策与周瑜对视一眼,皱眉道:“何为妖兽?”
“世间凡有九窍者,皆可修行证道,妖者乃兽类修行得道,若兽类得道,可化人形,而所谓妖兽,便是吞吐日月之精华,迈入证道之途之兽类,这般说,将军可能明了?”于吉笑道。
孙策皱眉道:“我不管这些妖兽是否得道,然而你所言这些妖兽,如今四处害人,我江东百姓人心惶惶,不知道长可有除这妖患之法?”
于吉摇了摇头:“天地间,兽类岂止亿万,贫道便是能帮将军平定江东,恐怕不出数月,复有妖兽出没,斩之不尽,杀之不绝,以杀止伐,非正道也。”
孙策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若没有最近的这些事,他也不会没事跟一群畜生计较,但现在的问题是,这帮畜生已经开始动摇人心了,看看如今江东,连江面上往日络绎不绝的行商船只都少了许多,城外百姓,哪怕是耕作都要战战兢兢,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偷偷北迁,长此以往,这对于刚刚稳定的江东来说,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周瑜看向于吉寻问道:“敢问道长,此前江东数百年未曾闻听有妖兽出没,怎的如今却是频频现身?”
“此事贫道也颇为好奇,大概年初之时,贫道便察觉到天地有异,曾亲往徐州探查,却一无所获,不久便发现天地间灵气与日俱增,贫道修行也更加容易,进境也比往日快了许多。”于吉皱眉道,上次吕布曾请他去见面,于吉闻讯之后先一步跑回了江东,不是不愿见,而是他发现那吕布竟然真的斩过一尊佛门菩萨。
虽说不是一个体系,他乃寻仙问道之人,但多少知道一些佛门的事情,吕布斩杀佛门菩萨,身上因果必然极大,他自然不愿跟吕布沾染这般因果,也因此,在察觉到吕布有请他之意后,便迅速返回江东,不敢再于徐州停留。
“这不是好事?”周瑜好奇道。
“于我等修行之人而言,自然是好事,然此利非止于人。”于吉点了点头道:“兽类亦是如此,不止兽类,将军若仔细查探,最近民间应该会出现大量天赋异禀之人,甚至贫道感觉,将军身上,亦已具备一定修为。”
孙策闻言对他的话倒是信了几分,点头道:“确实最近力气增长了不少。”
作为一名以勇力著称的武将,孙策原本已经达到一个瓶颈,这个瓶颈不止是在技艺上,更实在力量、速度,他对于这方面的感觉更为敏锐。
“也就是说,此事并非坏事?”周瑜突然笑道:“却不知道长可否指点一二?”
于吉看了看孙策,又看了看周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闭目沉思,此番他确实察觉到天地有变,而且孙策若抛开身份不论,资质确实绝佳,可惜……
“将军勿怪,自古以来,人皇不可修行乃是天定之理,若一意孤行,必遭反噬,此乃师门所传,贫道不敢违背。”于吉最终摇了摇头,天地有变,他此前推算结果有了错漏,这孙策命数也发生了变化,他此来乃是为江东气运而来,可不愿真的将自己卷进去。
“人皇便是天子,但我家主公也只是这四郡之主,谈何人皇之气?”周瑜见状连忙笑道。
“将军眉心紫气萦绕,虽然黯淡,但终究还是有一丝机会,若将军发誓,愿意放弃这一丝机会,随我入山修行,贫道愿将生平所学倾囊相授!”于吉一礼道。
这……
孙策与周瑜对视了一眼,不管是真是假吧,要让孙策放弃如今一切跑去深山修行那显然是不现实的,江东基业如今就寄托在孙策一人身上,他怎可能将自己辛苦打拼下来的基业扔掉?
“多谢道长解惑。”孙策起身抱拳道:“道长若有所求,策能做到,必不推却。”
“方外之人,能有何求?”于吉摇了摇头,起身道:“不过此番贫道来此,确为将军而来。”
“哦?”孙策闻言看向于吉,眯起了眼睛:“道长有何事教我?”
“不敢,将军乃一代英主,可惜命中当有一死劫,且就在近日。”于吉看着孙策道。
“是吗?”孙策闻言,端起了案上的酒觞,端详着酒觞道:“如此说来,道长是来救我的?”
“将军不信?”于吉看向孙策。
孙策扭头,瞥了他一眼道:“我信,来人,赠道长珍珠十颗。”
“多谢道长提醒,区区薄礼,道长收下便是。”说完,孙策起身道:“本将军公务在身,便不留道长了。”
看着被亲卫送到身前的十枚珍珠,于吉沉默片刻后,倒也没有拒绝,直接收下,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交给亲卫道:“此符乃我师门宝物,将军佩戴在身,或可渡过此劫。”
亲卫将玉符送到孙策面前,点头道:“多谢道长。”
“贫道告辞!”见孙策已经一副准备离开的架势,于吉起身,微微一笑,对着孙策稽首一礼。
“慢走!”孙策回头,看向那于吉,目光骤然一缩,却见于吉脚下一踏,本还在厅内的于吉,已经出现在衙署的院子里,再一步,整个人已经消失了。
“这……”孙策愕然的看着这一幕,本以为这于吉就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如今看来,还是有些本事的。
“这世间果有奇人。”周瑜接过亲卫手中的那枚玉符,玉符像个钟的横切面,至于上面刻着的符箓,哪怕周瑜见多识广,也没能认出,入手冰凉,整个人似乎都空灵了许多。
不说是否真如那于吉所言,能渡人一劫,单是这玉符的材质,便不是刚刚孙策送出的那十颗珍珠可比。
“可惜了,走的这般快,若这等高人愿意出山相助,何愁天下不定!?”孙策接过那玉符,看着于吉离开的方向感慨道。
“方才可是你主动把人赶走的!”周瑜对于孙策这种变脸速度有些无语,刚才一阵阴阳怪气把人给赶走,现在却又一脸遗憾的模样,真是够了。
“此前也不知道他有真本事,你看他那说话的模样,与那坊间行骗的神汉有何区别?”孙策洒然道:“不知者不罪,既是得道高人,当可谅解才是。”
“若他此刻在你面前,你要如何面对人家?”周瑜无语道。
“只要愿意为我所用,给他跪下都行!”孙策一挺胸,傲然道:“大丈夫能屈能伸!”
周瑜看着孙策:“我从未见过似你这般厚颜无耻之徒!”
“大胆!”孙策回头,佯怒道:“吾乃江东之主,尔乃何人,敢与我出言不逊!?”
“哦?”周瑜眯起了眼睛:“主公是在怪我?”
“不敢~”孙策连忙摇头,指着地图道:“公瑾以为,我等该先攻庐江亦或是先攻九江?”
“自然是庐江,那刘勋虽然向朝廷称臣,然如今这舒县与徐州之间,尚有九江之隔,便是那张辽想要救援,也是鞭长莫及,待我等攻占了舒县,再取九江,若我所料不差,中原近日必有大战,届时袁绍、曹操、吕布三家相争,那时吕布恐怕无力南顾,我军水陆并进攻取广陵,到那时,便是吕布回师来救,恐怕也是救之不及!”周瑜指着庐江。
这一招名为攻打庐江,实际上是还是为了攻打徐州做准备,庐江以及九江都是攻打徐州的跳板,一旦庐江、九江以及广陵三郡为江东所得,就等于彻底控制了两淮之地,以江东水军之利,那便是进可攻退可守,而吕布相当于夹在曹操、袁绍以及孙策之间,仅余数郡之地,焉有幸理?
到那时,便是袁绍、曹操、孙策三家争雄中原之际,孙家虽不及两家家底厚,但有从吕布手中夺来的天子,又有江东作为大后方,是进可攻退可守,先天便立于不败之地,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裹挟徐州之民回到广陵,东以两淮为界经营,而后向西发展,三家之中,孙家最弱,却是选择最多的一个。
“公瑾知我,就依公瑾之计!”孙策很满意自己巧妙地转开话题,勾着周瑜的肩膀道:“备战,我们先打刘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