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将署后堂的官厅中的众人都在望着张诚,适才他已讲过步营、骑营、车营编制,虽说中军暂不设立,但是大家仍然很关心他要如何加强护卫亲军。
张诚咳嗽了几声,才道:“本将的护卫亲军部暂设四个局,仍由陈忠担任护卫亲军部的坐营千总一职,另选林芳平为护卫亲军部的副千总,以协助陈忠执掌诸事。
甲局为中军哨骑,由刘金海任把总,主掌出行警哨、四方侦测之责,同时兼顾行军地图绘制,各处寇情、虏情查探之重任;
乙局由林芳平兼任把总,丙局由李长胜出任把总,此二局为中军护卫,主掌本将官署护卫、出行警戒,下榻安全等诸事;
丁局为出行车架局,暂定待雷占城伤愈后出任该局把总一职,该局配轿厢车五辆,偏厢战车四辆,主掌本将及老夫人、夫人等出行用车,并随车护卫。
护卫亲军部共四百七十九人,内含正、副驳手一十八人,亲军部各军士只在各营中拣选有家口的忠诚之士,目前优先在随从本将进京勤王的老骑队中拣选,十日内,四个局都要组建起来。”
“是,末将等领命!”
不止陈忠、林芳平、刘金海、李长胜等几人大声接令,连吴志忠、张广达、陈铮等也是同样高声接令。
“吴志忠、魏知策、陈忠、林芳平等人留下,余者散去,各自忙碌去吧!”
待众人散去后,张诚看着剩下的几人,才开口道:“老吴,最近你要多操劳些,从咱自家带来的老军中,选取一些甲长、队官,或者是军中的精锐将士,组建一支新军教习司。
今后募选的新军,将在独石、云州、赤城各处新军营中,先行操练三个月,再依据各人的表现,分派到各骑营、步营、车营之中去。
而且,我想大军初成之后,还要对各堡的戍守屯军进行轮番操练,这些个事情都压在你身上了,所以教习司才是你近期的要务。”
“是,请将军放心,志忠定当办得妥当。”
张诚又转过头看着魏知策道:“知策,你现在修书一封给御史喻上猷,把本将在长安岭遇袭一事简要告知,请他帮忙找几个御史朋友,上书弹劾本将挟私报复,罔顾国法之罪。”
魏知策闻言笑而不语,吴志忠则是一副沉思之状,陈忠看着同样一脸茫然不解之色的林芳平,急急说道:“将爷,这……哪有自家花银子请人弹劾自己的?”
张诚笑了起来,他道:“真是个傻小子一根筋,知策,我累了,你给他解解惑吧。”
看着一脸疑惑表情的陈忠,魏知策先是笑着对张诚说道:“将军这招真是妙绝!”
张诚闻言只是笑笑便喝起了茶,魏知策这才对陈忠等人道:“那薛良清和吴有禄虽是犯得死罪,确确的死有余辜,但毕竟是朝廷的四品武官,
将军未经报请朝廷就将此二贼子给斩杀,确是不合规制,朝中言官众多,若是任其发挥,指不定会给咱家将军安上些可怕的罪名。”
“啊……可如此,不是该上疏朝廷自辩的嘛?”陈忠仍是一脸的疑惑。
“可以啊,但是若上疏自辩,就是与那些言官打起了嘴仗,他们人多势众,又极擅此道,咱身处北路边地,如何打的赢?
因此,将军才主动出击,请御史言官弹劾自家,便可在事起之时,控制住深度,把握住尺度,只言将军挟私报复,擅杀罪官之罪,将大家讨论的重心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不至于跑偏,或是被有心人利用。”
直到此时,张诚才接言说道:“这叫主动出击。我诛杀薛良清和吴有禄实是为了在北路立威,杀二人而慑服万人,便是此意,
然他二人虽是该死,我终归是不该未经报请朝廷,而将其斩首,这擅杀朝廷武官之罪,我是洗脱不开的。
所以,才请喻御史帮忙,先请言官上疏弹劾本将挟私报复之罪,将薛吴二人首先定性为罪官,其实该死,我只是杀早了些而已。”
张诚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道:“先就这样吧,知策书函写好后,交给陈忠就成,由他派人送往京城,还有,芳平和金海你二人多操劳一些,先把亲军部护卫选齐整喽。”
…………
六月十二日,戌时,天光大暗,半轮圆月面朝西斜挂在天空中,发出暗白色的月光照在大地上。
赤城守备何崇武刚刚收到独石那边传来的讯息,开平卫指挥佥事薛良清竟被张诚给活剐了,全家被抄拿,无一人得脱,尽数被斩于南关外。
当他初闻此信的时候,不由浑身发颤,心中胆寒,直感觉这张诚竟如同魔鬼一般,非但敢擅杀朝廷四品武官,更敢动用活剐之极刑。
原来,昨日他便要向朝廷上疏弹劾张诚擅杀之罪,可他才刚刚写完奏疏,就接到兵部行文,要他全力协助张诚募兵练勇,甚至准许张诚在整个北路招募军户,不止局限于上北路一地。
沉思良久,何崇武一把抓起桌案上那封已然写好的奏疏,看也不看就直接撕毁,再次坐回椅中又重新写了一封奏疏。
措辞不再似之前那般激烈,这回他先是奏报薛良清与吴有禄勾连山匪,阴谋袭杀张诚一事。
接着又言为迅速稳定上北路的军心民愿,才未将罪官押解进京,听候圣裁,虽是参将张诚力主就地斩杀,以稳定局势,然他何崇武却未能坚决阻止,自请其罪。
其实在内心中,何崇武之前对张诚还是略有好感的,他任职北路兵备道也需要出些政绩,似张诚这般勇于任事之人,他自是喜欢。
可张诚此次的所为,确实很是叫他厌恶,以张诚分守一路参将的身份,竟敢于公然藐视朝廷法度。
今日他能擅杀薛良清、吴有禄等人,以此推断,将来也必定是个目无法度,飞扬跋扈,专擅地方的军头而已。
何崇武本想着极力弹劾张诚,可接到兵部行文后,他又迟疑了,依着当今圣上对张诚的期望,阁部杨嗣昌、督臣陈新甲等人的赞赏,必将会一力维护张诚。
何况,作为赤城兵备道的他,既未能阻止此事发生,也是有极大的责任,若朝廷严厉追究张诚之罪,他也难以幸免,因此才重新写了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