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沉沉的。
乌云堆在一起,好像一张久经磨难、欲哭无泪的沧桑老脸。
悲风吹来,树叶哗哗作响,宣泄着胸中的愤懑悲怆。
终于,雨点落下。
一丝丝、一点点、一片片,打湿了人的脸,打湿了人的眼。
慰灵碑前。
黑压压一片黑衣黑裤,数百人祭祀队伍沉寂肃穆。
忍者们一个个走出队列,一支支白菊放在碑前,寄托对三代火影大人的哀思。
雨越下越大,风雨声飘摇回荡,如同老人低沉的呜咽。
碑上的笑脸音容依旧,烟斗似乎在微微翘动,碑下的老人好像只是睡着了,随时都能起来继续守护他全心全意爱着的木叶村。
一个少年缓步走出队列,墓碑前深深鞠躬。
墨镜遮挡住了他英俊的脸庞,却遮挡不住他滚落的热泪。
“今天,我们在这里沉痛悼念火影爷爷……”
由于在木叶保卫战中成功拖住并活捉一尾人柱力、活捉马基师徒三人,水户门炎和转寝小春两位顾问决定,由李诺克代表全体木叶忍者为三代火影致悼词。
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有的人骑在百姓头顶上;呵,我是伟大的君主!”
“有的人情愿化作树叶,燃烧自己,守护他的村民。”
“骑在百姓头顶上的,我们会把他摔垮。”
“甘愿燃烧自己的,我们会永远怀念他;因为,不论我们姓什么、叫什么,都是他最挚爱的家人……”
朴实无华的悼词深深打动着所有人。
这就是三代火影猿飞日斩大人一生的写照啊。
转寝小春竭力控制着不要放声,捂着嘴,泪水伴着雨水扑簌簌流下。
水户门炎仰头望着天空,任凭雨水淋在脸上。
人群中阵阵悲咽,鸣人已哭的不能自已,紧紧攥着木叶丸的手。
不知不觉中,李诺克低沉的声音变得高亢。
“……悲山河破碎,念古树苍苍,伟人已逝,精神永存!”
“您的生命之火永远照亮木叶,新生的树苗已生根发芽、已茁壮成长、也必将长成参天大树,木叶一定秉承您的遗志,让火之意志永远照耀这片天空。”
“今天,我们流尽最后一滴泪;明天,我们将踏上新的征程。”
“让我们用更加繁荣、更加昌盛、更加强大的木叶村,告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木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带领所有人给三代鞠躬,李诺克的良心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安,“老猿飞,我坑你一条命,还你一个世界,让木叶化村为国,一统天下,你还是赚的;安心在净土界待着吧,不必谢我。”
“诺克哥哥!”
木叶丸冲出人群,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我再也不恨你了,你就是我的榜样,我要成为像你那样的忍者!”
“木叶丸加油!”
摸着木叶丸湿漉漉的头,李诺克声音悲切,心里却道:还是不要了吧,我这样的祸害,有一个就够了。
不知不觉之间,风停了、雨住了,天空渐渐放晴。
一手牵着木叶丸,一手牵着鸣人,李诺克走出慰灵园,悲壮中带着万丈豪情。
人群散去。
碑前只留下一个人,注视着三代目的遗像,久久不动。
“老头子!”
猿飞阿斯玛掩面落泪,无语凝噎。
良久,点燃一支烟,放在碑上,怅然离去。
林间缓缓走出志村团藏,好像一棵老朽枯树。
遗像前驻足,看着碑上头戴火字斗笠、叼着烟斗微笑的猿飞日斩。
配合了一辈子,也暗斗了一辈子。
此时,他没有悲怆,没有难过,只有寂寞。
李诺克说的好。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我,早就死了。
你,还活着。
“猿飞,还是你赢了。”团藏神色平淡,“不过,说到底,你还是输了。”
输给了姑姑。
前天被姑姑拉着喝了一上午的茶,闲扯了几个小时,他明白夕日奈奈是把自己拖住,只是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
玩了一辈子的阴谋,他猜出姑姑要玩把大的。
走出总队长办公室后,才知道姑姑玩的有多大。
把三代火影玩死了。
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姑姑是幕后黑手,但直觉告诉团藏,一切都在姑姑的掌控之中。
“呵呵,猿飞啊。”团藏语气中极尽嘲讽之意,“你还真请回来一位祖宗。”
要命的祖宗。
抬头望天,天空已经放晴。
团藏的心里依然全是乌云;想了两天,也不清楚姑姑的目的。
为了火影那把椅子?
笑话。
夕日奈奈想当火影,三代火影轮不到猿飞日斩。
不死魔女,你到底在下什么棋?
眼下猿飞已死,火影无人可以担当,要不要出山呢?
团藏又微微摇头。
姑姑这片乌云不散,那把椅子实在烫屁*股。
“你死的不冤。”
一句评语祭奠完老战友、老搭档、老对手,团藏转身准备离去。
忽然一怔,又回过头来。
林中荡出一个影子,落在碑前。
白发红脸,尖嘴猴腮络腮胡,虎皮裙,长尾巴。
“猿魔?”
团藏稍有差异。
嘭。
猿魔手中出现一个小小卷轴,“猿飞临死前写下的,让我务必交给你。”
看了眼墓碑上的猿飞日斩,唉了一声,猿魔化成一团白气离去。
展开卷轴,团藏苍眉抖了几下,冷冷一笑。
……
团藏离去的时候,慰灵园深处,旗木卡卡西俯身擦去带土脸上的雨点。
护目镜下,那个少年笑容依然天真倔强。
多年的心结沉淀在最深处,已变成了淡淡的影子,却永远无法抹去。
伫立良久,跟带土告别,卡卡西穿过几排墓碑,才看到一座新碑前站着一个美丽倩影。
湿漉漉的紫色长发垂在肩上,雨水湿透了紧身黑衣,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
“卯月。”
卡卡西停步,“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
安慰的话多说无益。
他知道卯月夕颜和月光疾风的感情有多深。
生离死别似乎是忍者永恒的诅咒,能够抹去心痛的只有时间,或者死亡。
“朱雀大人。”
卯月夕颜抬起异常美丽的脸。
面对曾经的暗部朱雀分队队长,多年的习惯称呼一时改不过来,“我要抓住那个黑衣人!”
美丽脸庞上没有泪水,坚决的目光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我发誓,一定要给疾风报仇!”
……
复仇的誓言随风散去,沉寂于天地之间,慰灵园终于安静了下来。
几只麻雀落在三代墓碑上,叽叽喳喳,跳来跳去。
过小的脑容量让它们不知道脚下踩着什么人,也不理解那么多白菊为什么会堆在一起,更不会理解白菊旁边为什么会多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