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完全被黑暗笼罩的宙宇。
四方天体皆残破不已,神秘的电芒充斥在四极天宇。
雷霆如潮,震碎一切,炽盛无比。
入眼之处。
一切星辰,日月都被打爆了,破败不堪。
雷光将宙宇淹没,刺目的雷电充斥在每一寸空间,唯有一座浩瀚的界域耸立在此间。
孤独而绝望。
然而就这样一片充满死寂的宙宇,却有许许多多的血芒乍现,透露出极为恐怖的力量,化作一道道天罗地网,锁定在那处唯一完好的界域四周。
顾川眉头微皱。
这就是那位邪神侵蚀的界域吗?
他将心中伪神,神信徒这些猜测推翻,这样的大手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布置的。
浩瀚恐怖的雷海只是这等手段的表象,血芒才是其中的关键。
这样一处绝天阵势封锁了此片宙宇的生机,就是为了封锁眼前的那座界域。
如果没有踏天令的感应,他想发现这个界域,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即使侥天大幸发现了蹊跷,也断无可能进入此地。
他们所在的维度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就如水中花,井中月。
虽看得见,却摸不着!
因为这片星域已经从星海中切割出去了,漆黑无光的宙宇便是最后的明证,眼前这片空间正在走向死亡。
没了星海天地的供养,这片被囚禁的空间的未来已经注定了。
陡然间,一抹微弱的亮光自那浩瀚的界域中发出。
顾川凝神看去。
那亮光好似在指引他破开此界血芒封锁的薄弱点。
除此之外。
顾川的眼前,也出现了一片辽阔的天穹。
天穹中一片灿白,其中有一位位身穿金色铠甲的大军,正背对着顾川,漠视的凝望着前方。
画面稍纵即逝,但他还是看清了些许。
顾川瞬间明白过来。
回溯岁月!
利用人族气运果位,回溯有关自己的一切。
仅仅一瞬。
顾川对于这位存在的身份,已经有所了然,人族遗落在外界的大将,就是不知是哪个时代的存在了。
丁恢,月无痕,王权富贵这般享有王庭尊位的存在,都会在气运之中烙印下属于自己的标记。
这也是许多非人族强者,证明自己的最佳选择!
非对人族有大功者,不可享人族气运!
月无痕的按照常规标准来说,是不足以享王庭天君,人族气运之位,但其胜在“敢为第一”。
而且,顾川透过那转瞬即逝的画面,看到了一尊高高在上,无比宏大的“巨人”。
那可怕的躯体中,透出无比的萧瑟,无比的落寞,更有一种深深的自责!
让顾川也陷入沉默!
许久,他大喝道:“开天门,入界!”
不管那“巨人”想向他表达什么,他现在只想入界,杀神,救民.......
“轰——”
环绕在王庭四宇南方的南天门来临,天地抖动,万丈金芒将它缠绕,贯穿天上地下,像是惊世大道腾空。
王庭气运沉浮,悬在南天门之上,一起轰过雷海,被雷电狂劈,电痕无数,天门之上显出一道道先天纹路。
身后的一众王庭将士屏住呼吸,静静地观望。
第五次,第六次........
人们吃惊地发现,天门竟然越不过那雷海。
每当天门行进一寸,便会有恐怖的雷潮降临,雷光万道,血色成了天地间的唯一,天门如海啸中的一叶浮萍,瞬间被淹没。
“轰——”
无尽雷潮,炽烈神芒,让漆黑的空间亮如血夜,妖异艳丽,像是无边的大火在熊熊燃烧,焚尽诸天。
天门如同陷入沼泽之地的生灵,虽不致死,却寸步难行。
片刻后,月无痕体表爆发漫天月华,转眼便至南天门天宇,顶替月蚀南的镇天之位,以王庭天君之位催动人族气运。
王权富贵,丁恢也缓缓出动,顾川体表也显化出一尊黑棺,自其里有一尊头戴帝冕的身影走出,行到北天门。
王庭一王三天君,以肩抗天门,渡绝海!
“啵——”
忽然,在那雷海深处传来轻响,焦黑如夜极的宙宇好似一尺画布震荡了起来。
四道通天气运光柱倘若天之支柱,屹立在宙宇四方,神光湛湛,接着,破裂的声响传出,一道血芒龟裂了。
一道焦黑的污血显化,宙宇顿时如同遮住光明的黑布在寸寸断裂,缝隙中渗透出斑驳光影。
“轰隆隆——!”
无尽的夜降临!
但是远处的空间却不再灰暗。
四道光芒照耀乾坤,让日月都黯然失色。
在极为遥远的所在,四座天门正在穿梭虚空,朝着界域而去。
璀璨的光芒已经开始狂暴涌动,人族的气运在其中弥漫,一道道天门代替脱落的血芒,环绕在界域四方。
轻而易举地构筑出一道天象,天象尽头延展出一条通天光道,朝着王庭所在的方向而来。
所有的九州将士,都在注目,远远注视着那一片被血煞缠绕,好似炼狱的界域。
顾川伸出右手,捂住自界域内而来的商刀。
他转头看向了身后的九州将士,学宫首席.......
“信神者,斩!”
顾川脑海中思绪涌动。
缠绕在界壁四宇的血芒破碎,侵蚀人族界域的邪神,还有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信神者,以及可能出现的邪神本尊...
这些都是王庭的潜在敌人.....
当发现此处空间被封绝时,他可以将郭绥等人撤出,星海的界域多如天上繁星,没必要在此地死磕。
现在的王庭,还不足以面对邪神这等存在。
白帝等人是为他留下了后手,但那些后手现在情况如何,是否还存在,都是一个未知数。
敌人清晰,后援未知.....
这是一场极其不对称,也不该参与的战斗!
但透过那“巨人”的回溯画面,他感悟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此界有人族遗失的那段岁月。
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人族是存在历史断层的。
人族或者是其他万族,甚至是其他未知存在,在人族封闭中州的那段岁月,在万界清洗过人族的一切痕迹。
再加上十万年前的瀛王失鼎,人族更是没落至今,人族遗失的东西就更多了。
有时候,他不禁疑惑想阴棺这东西,真的能引得万族如此大动干戈吗?
当黄泉鱼,阴阳鲸现世的时候,他明悟了!
阴棺并不是瀛王化道的原因,阴棺虽然神异,但还不至于让万族如此,肯定有其他原因......
许多念头,如同潮水一般流淌。
顾川瞬间踏入光道之内,朝着青玄界内而去。
是什么原因导致瀛王被万族围攻?
以往的他单纯地以为是阴棺,现在看来什么阴棺,都是虚妄。
人王殿对他宣称人王一脉断绝严重,传承几乎全失。
他没有怀疑!
历代人王遭遇都不是太好,化道之时也过于仓促,没来得及留下什么,很正常。
但现在结合种种,以及那处神秘之地的黑雾亡魂的“人王殿下!”
他想到了很多!
十万载的岁月,对于任何存在来说,都足以让他们忘却很多,一个在万界没落了十万年的族群,会被那处神秘之地的存在轻易辨识。
这说明了什么?
他想知道人族隐藏了什么,万族又在遮掩些什么,所以他要接下这场大战!
.............
天边,星光黯淡。
日月重现这片宙宇,一阵阵金戈咆哮之声,轰然而出,震得无数星海都摇曳。
一辆辆青铜战车划过天际,一名名精锐将士面容肃杀的持戈而出,一展展战旗飘扬在无垠星空下.........
烽火的气机充斥在这方宙宇的每一寸空间,他们手中的神兵利器闪烁光辉,他们身上的铠甲倒映着他们的血气。
一往无前的气魄上升,烽火有感,在气运之上凝聚成为了两个大字。
“九州!”
战歌响起!
……......
遥远所在,万界不可知之地,星宇断层的空间里。
一座巨大的不朽宫殿,在无数气运缭绕下浮现。
这一座宫殿极为庞然,却也极为陈旧,仿佛是亘古岁月之前的遗物。
上面铭刻着许许多多古老的先天纹路,还有远古壁画。
在那最前端的一幅壁画上,有一座类似王庭的古老建筑,在此刻散发着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的光芒。
壁画上铭刻了许多面容模糊的身影,一尊贯穿壁画的伟岸身影特别醒目。
在那伟岸身影的四方,共有九尊略小的身影,同样充满不可诉说之感,一共十尊伟岸身影。
在壁画的四方,有不知名的古兽瑞兽啸空。
一条金光大道两端屹立着无数面容模糊,形态不一的身影。
在他们的身后一条条大道纹路鸣奏出晦涩的道音,神秘而难解,可是却又威严莫名。
而在壁画的最下方的一个小角落中,有一道渺小的身影,身后一面战旗泱泱煞空......
这似乎是一道远古辉煌势力的古老赞画!
赞颂这些存在的无上功绩,以供后世瞻仰。
但仔细瞧去,会发现这壁画是被人用大伟力拼凑而出的。
许多画面相比之下,要明亮许多,那是道韵在维持其不崩散,却不知道为何沦落于此。
“当年势如破竹,横扫诸天星海的亿万太青锐士,却在天庭即将覆灭时销声匿迹,很多人都说他们背叛了......”
有强者呓语。
宫殿内的可怕存在抬头仰望那幅古老的壁画上,看着那渺小的身影,还有其身后那昂扬的战旗,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应该是他们自己最想要的归属,来于星海,葬于星海......”
“他们太偏激了!”有古老的存在轻语道。
但紧接着,便被另一名存在打断:“但他们向帝尊证明了他们的忠诚.....”
“此代人王是哪位的后裔.....”有强者目光悠远,好似越过无尽空间,看到了星海内正发生的一切。
“此代人王并不是谁的后代,至少我们没有寻到他的本源所在.....”
闻言,一名古老存在惊恐道:“你们去看过诸神禁忌,在里面发现了什么......,是什么让你们有这种想法,这种信心,觉得他能再创一个天庭?”
“不要激动,只不过发现一些小蹊跷罢了。”
另一名古老的存在流露出一股骇人的杀机,他严肃道:“天庭尽管曾经十分鼎盛,十分辉煌,强到极致,但它已经覆灭了,天庭气运已尽。”
“我人族为何厄难相伴,不就是在偿还天庭覆灭的大气运吗?”
“姒!”
宫殿深处传出一声轻喝,待到那个被称为“姒”的古老存在平静后,才归于平静,没再发声。
随后,殿外响起了一阵低语。
“姒,我们这些旧时代的残留,都是人族。”
话语落下,此地似乎重新陷入死寂。
唯有那幅古老的壁画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好似在陈诉那辉煌一生的功绩。
...............
万界,中州!
乾皇域。
一道身影无比枯瘦的身影站在虚空下,降下阴影,整个中州尽皆陷入到了一个未知的状态。
唯有寥寥数次地域,有数道目光升起。
但在发现那道身影之时,也遥遥一礼,旋即自我陷入了那奇异的状态。
“噌——”
一道金芒,洞穿天地。
不知何时,一道看不清其容貌,浑身都在发光的身影缓缓显现。
他宛如自岁月中显照,从时间长河中投影而来,处于一种很是奇妙的神秘之域。
人族当代人皇,乾皇!
“姒尊!”
姒尊回神,看着眼前的人族人皇,深陷进去的眼眶中,虽没有眼睛,却透出满满的欣慰。
见人皇体表缭绕的点点璀璨河水,知晓其现在正处于时间长河中,提醒道:“时间长河里隐藏了太多的禁忌,那是我们这些旧时代残留的最后乐土,不要深入。”
说着,姒尊像是想起了什么,兀地变色,又仔细打量了人皇一番,说道:“将此代人王带回来。”
人皇面色诧异地看了姒尊许久,开口问道:“为何?”
“他们已经疯了!”
姒尊并没有细说,但人皇已有所明悟。
他轻抚了抚衣间沾染的时间河水,好似感受不到时间之重,就好似凡水一般,轻易褪去:“天庭......”
“我人族欠的债已经还完了,我们不欠这方天地什么。”话音未落,姒尊将手,按在人皇的肩上。
他像一个老人在叮嘱自己的后辈,在传授他自己的人生经历,和曾经用血得来的教训。
姒尊毫无由来的动作让人皇梦回曾经,在很久远的时候,眼前的这尊存在也是如现在这般。
告诉他!
你要成为皇,人族的皇。
你要顶起人族的天,并成为新的天!
“气运刚刚在乾皇域映照了!”
姒尊听出了人皇语气中的变化,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语气有些莫名紧张地问道:“人王没有去过那里,他不可能知晓天庭之事,更不可能知晓铸天法.....”
人族气运长河在姒尊的眼前浮现,其里有一道王庭烙印。
“人族王庭,尊号—九州!”
姒尊早已是清风流水一般的心性,在此刻动摇了,浑身缭绕的阴影散去,不作那高深神秘之样,于天之尽头起身,看着那九州二字,空洞凹陷的眼眶中有黑雾渗出。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人皇似乎明悟了什么,安慰道:“姒尊,不必落寞。”
姒尊摇摇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极大的决定:“待他成帝之时,将天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