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当中还飘荡着一股烧焦的味道,这股味道更是让周围的百姓们同情不已。
周围的这些百姓也都不是傻子,他们自然明白这股烧焦的味道到底是什么。
杨品良半跪在那里,不停的拍打着地面,那样子就像是死了爹妈一样,让人看起来非常可怜。
杨品良的女儿杨秀娟跪在他的旁边,可能是因为哭的时间太长,以致于现在嗓子都有些哑了。
哭声当中带着沙哑,听起来更是让人痛心不已。
朱棣和陈松站在废墟的前面,静静的看着前方的废墟。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朱棣看着眼前的废墟开口询问。
跪在一旁的杨品良抬起头来,双眼猩红怒视着陈松。
“姓陈的,都是你,是你逼死了吴兄,是你逼死了我亲家!”杨品良猛然一指陈松,大声的怒吼着。
那架势,就好像陈松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恨不得将陈松撕成碎片。
杨品良满腔怒火,冲着陈松不停的咆哮。
朱棣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也瞬间阴冷。
“姓杨的,你有什么证据?你凭什么说这是常青害的?你拿出证据来,若是你今天没有证据,俺可不会轻易饶了你!”朱棣一脸阴冷的说道。
“证据,这还需要什么证据?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杨品良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封沾满灰烬和手印的信。
这封信已经被打开,他将这封信高高的举起,在半空中不停的挥舞着。
陈松皱眉,来到杨品良的面前,从杨品良的手中将这封信接过。
这是吴德良的信,陈松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件。
一行行带着颤抖的字迹出现在眼前。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在说陈松万恶不赦,逼迫他交税,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以死相抗。
他在信中将陈松描绘成了一个万恶不赦的人,描绘成了一个大贪官,大奸臣。
陈松看了看手中的书信,又看向废墟。
然后转头询问,“听你这意思,吴德良已经死了,那他的尸体在哪儿?”
杨品良瞪了陈松一眼,指了指不远处,一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
陈松拿着书信来,到了尸体旁边。
揭开上面的白布,陈松看到了一具被烧成炭黑的尸体。
这具尸体已经碳化,根本看不出来这人是谁,身上的衣服早就被烧化了,面目全非都不为过。
陈松看了看这具尸体,又看了看手中的书信。
手中的书信,尽管信封上满是黑灰又满是手印,但里面的信件却干净整洁,尽管也有^_^写了什么。
这样的火势,尸体都被烧成了这个样子,陈松根本就不信,这封书信能够留下来。
这不是在扯蛋吗?火这么大,人都烧成了这个样子,怎么纸做的书信却能够存下来?难不成这书信竟然还能防火?
朱棣站在陈松的旁边,他也发现了这里面的蹊跷。
将陈松手中的书信拿过,朱棣来到了杨品良的面前。
“看到你这个样子,俺真的想把你打一顿!
老老实实的告诉俺这封书信到底是从哪里过来的?”朱棣举着手中的书信,在杨品良的面前不停的挥舞着。
杨品良又嚎啕大哭了几声,然后小声的抽泣着说道:“就是从火场当中捡到的,这书信就是从火场当中捡到的,这上面的字迹我认识,这就是吴兄的字,吴兄的字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认识!”
“哈哈哈哈,简直可笑,你当俺们是三岁小孩吗?
你说这信是从火场当中捡到的?那俺问你,吴德良都被烧成了那种样子,这书信又是怎么留下来的?这是纸这不是铁!
你说谎话的时候,最起码也应该边的能让人相信吧?你这个样子如何让人相信?
竟然还放言,说这是吴德良所书,难不成是吴德良将书信写完之后交给了你,然后又自焚?这天下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朱棣的脸上满是讥讽。
杨品良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梗着脖子硬是不承认。
朱棣说到更深处,杨品良就冲着废墟,哐哐哐地磕了几个头,然后放声大哭,那个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然后不停的大呼,“这天下没有公平,这天下没有公道!”
看着这个样子的杨品良,朱棣真的想一脚将他踹翻。
可是周围的百姓们都露出了同情的表情,朱棣自己也明白,这个时候可不能直接将杨品良打一顿,不然影响非常不好。
陈松站在废墟的前面,目光始终没有从废墟上移开。
朱棣骂了几句杨品良,然后来到了陈松的旁边。
“常青,这肯定是他们弄出来的鬼把戏!”朱棣扬着手中的书信,开口说道。
陈松当然知道这是他们弄出来的鬼把戏,可是,这个把戏的代价实在是有些大。
两人说话之间,忽然听到了阵阵唢呐声。
转身望去,只见一队庞大的队伍朝着这边走来。
这支庞大的队伍全部都是由士绅组成,他们头上带着孝,乐手们走在他们的旁边,吹奏着哀乐。
他们和吴德良没有亲戚关系,更不是吴德良的晚辈,可此时的他们,表现的就像是吴德良的晚辈一样。
阵阵哭声响起,这哭声动彻天地,悲痛的让人心疼。
“这真的是上坟假哭,糊弄鬼呢!”朱棣骂道。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陈松和朱棣也明白,这些士绅们的目的是什么。
就算有些差错,也八九不离十。
这支队伍来到了废墟前面,不停地大哭着。
吴德良的尸体就摆在废墟正前方,这些士绅们恭恭敬敬的站在吴德良的尸体前面,大声的痛哭着。
“吴兄,你死的好惨啊!”
“吴兄,我们会永远记住你的!”
“吴兄,我们一定会上书,请求陛下将凶手绳之以法。”
这些士绅,几乎每一个都说着这样的话。
陈松的目光在这些士绅的身上转了一圈,这些人的演技实在拙劣,尽管哭声很大,可却没见几滴眼泪。
待了没多长时间,陈松和朱棣变回去了。
回到驿馆,在陈松的房间当中,朱棣坐在桌子旁,右手不停的拍打着桌子,将桌子拍得哐哐作响。
“这些人肯定是早就密谋好的,他们肯定早就想到了,这样做,这是在逼咱们!”朱棣愤愤不平,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着。
陈松坐在朱棣的对面,冷哼道:“这是当然,他们肯定早就商量好了,我现在都已经能猜出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
下一步,将这个吴德良树为典型,然后将吴德良的事迹传播出去,然后让扬州府的士绅,让天下所有的士绅产生一种兔死狐悲之感,然后让这些士绅上书,然后联合起这些士绅的力量,然后一起弹劾我,然后一起让陛下将官绅一体纳粮断绝,这便是他们最大的目的,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可是如此拙劣的演技,又如何能瞒得过人呢?!”
朱棣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这这如果全天下的士绅都一起开始闹事,那影响可非常大啊,到时候咱们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
殿下,我给殿下讲一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个由富家公子哥组成的队伍出去游玩,在路过一座山谷的时侯,被土匪给截住了。
然后土匪头子对这些富家公子哥说,从现在开始,你们都必须将你们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但是也并不是说让你们将身上所有的钱都交出来,我这里是有规矩的,第一个交钱的人只需要交一百两银子,第二个就两百两银子,第三个就三百两银子。
这些富家公子哥一听,竟然还可以这样,全都争先恐后的交钱,连反抗都忘了!”
陈松的声音在房间当中不停的回荡着,朱棣陷入了沉思。
朱棣仿佛已经明白陈松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像要抓住什么,可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没有抓住。
陈松不再解释,他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小口的喝着里面的茶。
过了没一会儿,朱棣猛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眼睛大亮,“俺明白了,俺明白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分化,让他们从内部开始分化,只要他们不是铁板一块儿,那咱们就有可乘之机!”
陈松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笑容的说道:“就是这个道理,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什么团体是真正的铁板一块,更别说是这些士绅了!
他们所谓的铁板一块,不过都是为了自己手中的那些利益。只要他们都开始交税,不管税额多少,现在交的少,以后可就不一样了!”
“绝,真是绝了!常青啊,你的这个办法真的绝!俺正在想该如何对付他们,俺甚至已经想到了用手中的兵马弹压他们,可就是没有想到还有这种办法!”
朱棣哈哈大笑着,在房间当中来来回回的走着,表达着自己内心的狂喜。
笑着笑着,朱棣停下脚步,看相陈松,“常青啊,俺怎么忽然生出一种你幸亏出生在大明没出生在草原的庆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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