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老狐狸明显感觉到了李恪的敷衍,犹豫片刻,狠心做了一个决定:“三郎的那间书铺不错,不知可欢迎老夫前去一观?”
“赵公肯赏光,小王求之不得,哪有不欢迎的道理。”
李恪洒然一笑,招呼跟在后面的马车过来,与长孙无忌一起坐车直奔已经装饰一新的书铺。
陋室。
王氏书局的新名字,单从字面上看谁也看不出这是一间书铺,就算是进入其中,里面的布局也跟其它书局大不相同。
李恪这间书铺内部装修完全按照后世图书馆的格局布置,一楼是一排排摆相隔三尺的书架,书架的顶端有书籍类别的标识,前来买书的人可以直接从书架上挑选自己需要的书籍。
除此之外,二楼被改成了借阅室,一些买不起书或者只想查阅些资料的人们可以从一楼把书带上来找个地方坐着看,想要抄写记录的话,借阅室还有免费的笔墨可以使用,当然,纸张需要自备。
长孙无忌是第一次来李恪的书铺,进入其中第一眼便看到了早已名动长安的那篇与书铺名字十分相衬的。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哈哈哈,好好一个,三郎……”
“嘘”
长孙无忌本想夸赞一番那千古名篇,结果话还没说完,一个站在书架前的书生立刻对他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立在门口的一块牌子。
禁止喧哗!
四个斗大的字让长孙无忌尴尬之余,也发现了书铺中的异常。
与其它书局、书铺的人声鼎沸不同,李恪的这间书铺虽然人也不少,但却异常安静,整个一楼除了哗啦哗啦翻书的声音,丝毫听不到人声。
无论是站在书架前挑书的人,还是挑好了书打算去二楼借阅或者结帐的人,每一个人都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李恪对此见怪不怪,比了个请的手势,引导长孙无忌上了二楼。
二楼的情况与一楼差不多,只是这一层的人更多了一些,或坐或站,站着的在安静的看书,坐着的在闷头抄书。
阳光透过窗子上透明的玻璃照进来,就给人一种庄重肃穆之感,就连权势滔天的长孙无忌也不得不放轻的脚步,努力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响,直到李恪引他进入一间空着的小会客室,这种情况才得以缓解。
坐到椅子上,长孙无忌终于从刚刚的肃穆中解脱出来,摇头感叹:“呼,三郎啊,老夫不得不说,你这书铺不论藏书,单论环境就连弘文馆怕是也难比肩呐。”
“赵公说的哪里话。”
长孙无忌以为李恪是在客气,刚想说点什么,就听他继续说道:“其实就算是论藏书,弘文馆只怕也未必有我这里的多,只是我这里地方有些不够,许多书没有摆出来罢了。”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跟弘文馆比藏书,你这可是私人的书坊,能跟弘文馆比书多。
长孙无忌不动声色的笑笑:“哦?那些珍本你这里也有?”
“原本没有,但是拓印下来的却不少,书是给人看的,刻在竹简上与印在纸上没有任何区别,赵公以为然否?”
李恪到底是出身皇宫,更有李承乾和李泰这对兄弟做内应,别的不说,把弘文馆和皇宫的珍藏抄一份还是没问题的。
有了这些抄件,再加上李恪本身就拥有一家印书坊,重新再印制成书自然不成问题。
长孙无忌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摇头失笑:“如此倒是老夫少见多怪了,三郎好本事,只是老夫看你这里似乎并不仅仅卖书吧?外面好些人似乎都在私自抄写,这些三郎难道就不管?”
李恪反问:“为什么要管呢?”
是啊,为什么要管呢。
长孙无忌想说如果所有人都来抄书,你还赚什么钱。
可转念一想,特么李恪这小子可是长安出了名的败家子,跟他以前闹出来的事情相比,印点书让人免费抄似乎真算不了什么大事。
“也罢,书铺如何经营是你李三郎的事情,老夫不便置喙,咱们还是说说之前的事情吧。”长孙无忌话锋一转,再次把话题拉回正轨:“三郎可知契丹、室韦、靺鞨这三个部族?”
李恪微微皱眉,这三个部族他当然知道,只是不知长孙无忌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三个部族,难道老头子在收拾高句丽的同时,还想把这三个部族也收拾了?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知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瞒你,再有一个月,这三个部族的使节就会抵达长安,陛下的意思是,远交近攻。”
李恪茅塞顿开,脱口道:“赵公的意思是,让这三个部落牵制高句丽,然后大唐坐收渔翁之利?”
长孙无忌嘴角抽了抽,不得不佩服李恪思路之敏捷,自己只开了个头,他竟然立刻便猜到了结局。
如果不是因为血脉的原因这家伙注定无缘皇位,只怕此子便是自己那个大外甥的劲敌。
“不错,陛下的确有这个意思,只是眼下需要解决的是如何控制三族。”
长孙无忌肯定了李恪的猜测,很快又继续说道:“当然,如果控制三族还在其次,重要的是三族虽然不缺人口,但却缺乏武器,尤其是铁器。而没有武器,他们根本无法对高句丽形成有效的牵制。”
这下李恪就全明白了,说的冠冕堂皇,其实这老货就是在打走私的主意。
什么缺乏武器之类的都是借口,他真正在乎的还是边境走私。
用武器换牛马,用武器换人口,契丹等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口和牛马。
只是,自己真的要参与进去么?
参与进去了有什么好处?
处在他现在这个位置,标准的多做多错,少做少错,平时弄点钱花花还成,触及武器装备这一类东西,这不是主动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上么。
当然,自己也可以不参与,直接把炼钢的法子直接告诉长孙无忌,可这样一来李恪又觉得自己有些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