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式剑诀,这是从某个完整的功法里截取了一式么?”
项白泉心底没什么得失之感,得之我幸,失之亦无妨,就算没这签到系统,他这一世还是开开心心地活,总不能有了反倒难受吧?
他仔细地看了看这一页剑诀,神色专注,细细揣度着。
良久之后,他已大概明白了。
这剑诀隶属于之一,但什么是他却也不知道。
但这一式特殊剑诀修炼到高深层次,可以形成“剑相”。
什么叫“剑相”?
这是个谜。
就和什么叫“在罡气里添入大日真元”一样的谜。
就是超过了自己的视野范围。
“大概是剑意之后的层次吧?”
项白泉以手枕头,斜靠木柱喃喃自语着给出猜测。
忽地,他右手伸开,五指握住墙边的皮质包裹的剑柄,猛然拔出。
亮眼的雪光拉出白练,他如豹子般狂野地冲入庭院的雪地,尝试着演练这一式。
结局没什么意外,失败了。
他的力量不足以驱动这一剑,在勉强摆出起手式后,下一个姿势无论如何都递不出去了。
肌肉、血液、经脉每一处都在隐隐颤抖,而若是他要强行递出这一剑,下一刹那,他的肌肉就会抽筋,经脉就会撕裂,整个人也会受伤很重。
剑尖颤颤着指着远处刚绽开的白梅。
铿!!
一声脆响。
项白泉已将长剑随手抛回,而长剑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不远处的剑鞘之中。
这位武当山上的小师叔打了个哈欠,心底开始盘算还有多少钱,还能去镇上买多少水酒。
那水酒不醇厚,淡的很,但喝多了竟也上头。
项白泉不知暗暗抱怨了多少次,可要喝上好酒却需去赚钱,这又很不好了。
道乡分天人,逍遥,长生三道,每道又有许多宗门,而无论哪一道哪一宗,都没有想着赚钱的,甚至会回避这一点。
钱来,则坦然得之,钱去,亦坦然待之,钱多,喝了好酒则欢喜,钱少,喝了劣质的却也只是头疼,然皆乐在其中。心里若放了钱,哪儿放修行,哪儿放自在?
修士避名利,犹如山民避猛虎毒蛇。
至于那些说就赚一点钱,赚好再修炼的,就好比在白棉上泼一滴墨水,泼完再说洗白的,就好比哀求着老妈说“只打最后一次王者荣耀,打完就好好学习”。
棉花,黑了就白不了,游戏,玩了就忘不了,名利,亦如是。
武当山上,管食宿,而负责内务的弟子也能分发到劳作的铜钱,大概忙一个月能有二两银子到三两银子的样子,也就是两三千文钱。
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他混过了掌烛道士,再做十年游方道人,就可以成为受箓道士。
受箓道士大致就是真正的“编制”了,除了可能被授予箓章外,拿的“工资”也会增多。
所谓“符驭地灵箓天神”,可见其厉害。
再加上受箓道士的地位不低,到时候讨个志趣相投的娇美婆娘结成道侣,终日阴阳相合也够了。
......
元月过后,新的一年开始。
项白泉继续着正常的修行。
虽说今年签到的慢慢都变成“十九倍修炼丹”、“十八倍修炼丹”...甚至到年底已经成了“十五倍修炼丹”了,但前两年签到所得的“二十倍修炼丹”却基本管够,至少十七八年都能以最大效率来修炼。
他一天的修炼可抵别人二十天。
一年就抵别人二十年。
那些比他提早修炼了几个月的师侄们已经完全看不到他的影子了。
而不看好小师弟的那位四师兄,也注定要失望了。
冬去春来,春暖花开。
新一年里,老道粗略地查探了下自己小弟子的学习进度。
他的查探不是“把脉式”查探,而是看看能不能一拳碎石,毕竟行气若是达到了第一层次的“周天行气”,这是可以很简单做到的。
项白泉随手轰碎了石头,老道就很满意地又丢给他一本册子——。
望气术,观善恶,判吉凶,乃是下山道士必备的法术...
也许你看不准,判不准,但这个动作却是必须要做的,
否则明明前方血煞冲天,你还毫无防备地一个劲儿地往前跑,横死当场都只会成为道乡的笑话。
而这本法术对于项白泉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因为这关乎到能否练成。
六月盛夏之时。
庭院里,山花含苞。
自修开始已经过去了足足一年半时间了。
盘膝在庭院树荫下的年轻道士运行着体内罡气,一遍又一遍,不畏艰苦,耐心无比,一遍再一遍,一口气游过奇经八脉,再点入百零八凡人不知的隐穴中,如潺潺涓流奔腾于山间。
人体本就是一个小天地,头象天,足象地,四肢象四季,五脏象五行,一念不生于心,万神自注于体。
这气于体内游走,自如溪行群山,风过蓝天。
一夜暴雨,花却更盛,花苞绽放,显出含雨藏露娇艳欲滴的姹紫嫣红。
庭院里,云来,云过。
少年坐,少年起。
一日又一日。
不过是这某一日里的某一时里的某一刻,项白泉睁开了眼,他神色平静看向远方。
行气的第三境界——先天胎息,成!!
即便不用刻意去运行罡气,罡气也会游遍体内的每一个角落,使得自身处于彻底被激活的状态,从今往后他的每一口呼吸都可以直接吸取这天地之间的至纯之气,甚至可以如同鱼儿一般钻入水中,在水里呼吸。
“剑。”
项白泉右手平举,宽大的袖袍鼓翻起来,烈烈而动,斜靠在老树边的长剑好似被巨大磁铁吸附,而发出轻微颤鸣。
嗖!!!
剑柄携风飞入他五指之间。
哧~
哧~
两个定格,拉出两道残影,再看时,项白泉已经闭目,握剑竖于面前,剑身的寒光印出他平静的脸庞。
剑。
剑力。
剑气。
然后是...剑意。
意成虚影。
“我意...”
伴随着轻声的呢喃,柔和却浑厚的罡气冲入剑身,使得这剑仿是成了这人的延伸。
项白泉松开剑,那剑居然在半空悬浮,他双手展开,若白鹤展翅般往两边划开弧度。
而剑也随着他的手开始展开,斩出了一个六叶剑轮的虚影,在他面前逆时针旋转着,缓慢着,仿似正在流逝的时间。
项白泉却没看这剑,而是侧头看向一边的花...轻声道:“一剑如花开,花秋谢春荣,剑弹指生灭,天地之间自然之事,竟也蕴藏在这力量之中,修道修的不正是这份自然么?”
“我执的是并非力量本身,而是这份天地的道...”
“其实话说回来,得不得道又如何,终究来过,看过,走过...多了一世,何必苦恼沉沦于得失名利之中?”
“只是要融合这望气,还是需得磨合才是。”
他哈哈笑着,随手一挥,剑轮消散,长剑凭空落回了老树下的剑鞘里。
“快到月底了,这个月我可没少干活,该找大师兄拿钱买酒了。”
想到能多二三两银子,项白泉就很开心。
然而,有顺心事,自也有不顺之事。
项白泉固然在“行气”和“御剑”两道都达到了第三境界,但是金光咒实在令他头疼无比。
那一百零四个字,怎么在战斗的时候念出来?
他试过各种办法,但没用...
这让即便天天以二十倍修行速度修行的项白泉,也不禁感慨一声“口技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