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我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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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之外,李家一众家丁总算是跑回主子身前。

  李友粘看着他们的狼狈模样,远远便哈哈大笑起来,一双赤着的脚,又是踩又是踢,令下面扛着轿子的几人,更加苦不堪言。

  “小主人,兄弟们给你丢人了。”

  “不打紧,不打紧。”

  李友粘挥挥手,示意抬轿子的人把他放低一些。

  他探出头,但还是居高临下。

  “喝口水,压压惊,把话捋清楚了再说,记得说好玩一些,我就喜欢听这些。”

  那人点点头,把心中早就酝酿好的话语,绘声绘色的说了出来。

  他也不傻,知道把大家说的威猛一些。

  只是开头和结局没变,说那二长老怎么怎么仗势欺人,说那年轻人怎么怎么张狂。

  闻言,李友粘连连拍手叫好。

  “好一个年少轻狂,本领高强!”

  他重新躺下身子,眼睛望着云彩飘摇的天,滴溜溜转了几圈。

  忽然坐起身,吓了众人一跳。

  “我不要小娘子了,你们再找些人,去把那年轻人给我抓来!”

  众人一听,纷纷心中叫苦。

  早知如此,他们就不把自己吹嘘的这么厉害了。

  那年轻人哪里是他们有能耐抓得,先前可是连人家怎么动的手都没看清楚,就被一路扔出去。

  “此子长什么模样?”

  轿子后方,传来一道沉稳悠长的声音。

  只见杂草丛生的地上,光秃了一片。

  上面盖着一张布,布上坐着一个人,身前有巴掌高的小桌稳稳当当地摆着,有一个茶壶,但不见茶杯,定睛看去时,能从茶壶口儿看到腾腾冒起的白烟。

  “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相貌平平,大概这么高,人也不胖,大概有……”

  壮汉尽可能详细地说了,同时抬手做着比划。

  鸿飞颜一看,就知道是陈久种那小子。

  好你个陈久种。

  想不到我处处寻你不到,你又自己跑了回来!

  “他还说一日之内会来登门拜访,不知是真话,还是在诈我们……”

  “哼,最好是真话。”

  鸿飞颜冷哼一声,神情愠怒。

  ————

  “师兄,师兄?”

  陈久种推了推陈墨,见这都一夜过去了,酒精过敏的症状也早早沉下去了,怎么他还在睡觉。

  二长老大概是懂得。

  陈墨这是见陈久种没把事情做完,在装睡呢。

  不过懂得归懂得,口是万万开不得。

  凡人是凡人,仙人是仙人。

  凡人有凡人的条理,仙人有仙人的规矩。

  倘若他主动开头,对方不答应还好,万一正儿八经应承下来,他拿什么回报对方?

  也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陈久种身上。

  希望他能看在自己曾经身为气绝宗弟子,且这事又跟他有些关联的份上,能多做一些就多做一些。

  然而……

  “师兄,你醒醒啊,你要是醒不来了,你跟我说一下啊。

  虽然我长得不如你,本领也不如你,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好好对待沈师姐,让她早日体会到养儿育女的乐趣!

  到时候我努力努力,争取生他十个八个。

  男的就跟你姓,姓陈,女的就跟我姓,还是姓陈。

  怎么样,兄弟我是不是很够义……

  哼,你这不是醒着吗?”

  陈久种撇撇嘴,抬手推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

  没推动。

  眼睛看向陈墨,见他横眉怒目。

  一双眼睛本该风情万种,迷倒万千少女,令她们深陷情海,难以自拔,如今却瞪地又大又圆。

  “啊……那个……我就开个玩笑……”

  “我信了。”

  你信个鬼啊!

  什么跟什么你就信了!

  “师兄,我胆小,你别吓我……”

  “不,你胆子很大,你连师兄师姐的玩笑都敢开,怎么会胆子小呢?”

  陈久种慌了,这次是真的慌了。

  他能感受到,陈墨是真得动了杀气,杀气腾腾!

  “不过……”

  陈墨拖了个长音,缓缓收起剑。

  “看在你愿意让孩子随我姓的份上,暂且原谅你吧。”

  “……”

  陈久种张张口,想了想,又紧紧闭上,没有解释什么。

  就这样吧,挺好哒。

  “事情解决完了?”

  陈墨揉了揉脑袋,似乎酒劲还未消退。

  陈久种屁颠屁颠走到他身后,帮他揉着太阳穴、风池穴、肩井穴。

  忽轻忽重,九浅一深。

  “没呢,一群小人物,懒得计较。”

  “嗯,也好。”

  陈墨点了点头,一脸舒服地闭上眼睛,逐渐沉浸。

  原则上来说,凡俗界的事,最好能不碰就不碰。

  若不是看在自己和气绝宗有过一点交际,且陈久种是师出气绝宗的份上,他也不会刻意把自己灌醉,装聋作哑。

  说来,还有一人一直都没有见到。

  “鸿飞颜走的时候,对我们下了次毒手,阿大他身上有伤,没挺过去……”

  二长老口中的阿大,就是被陈久种拎起来摔过的大长老。

  那他身上的伤……

  陈久种做贼心虚,没有跟着抖机灵。

  心中倒是十分好奇他们怎么都跟陈墨有过接触。

  还都是以小辈自称。

  “这样啊……”

  听到气绝宗大长老的死讯,陈墨抬手打断了陈久种,面露沉思。

  陈久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老实呆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站起身,直直扑向尚未被他糟蹋干净的酒。

  “我去!又喝!”

  陈久种反应很快,一步就窜到陈墨身前。

  但还是不如陈墨快,在他抬脚的一瞬间,陈墨就已经把酒灌在口中。

  眼看陈墨一不闻二不问的,直直栽倒在桌上。

  陈久种那叫一个气啊!

  “我真去找沈师姐了!”

  他大声威胁着,一脸地不情愿。

  下一刻,脖子上再次架起了剑。

  直到此时,陈久种终于知道二长老为何一直叫陈墨仙人了。

  明明人已经倒在桌上不省人事,可他的剑,却能自动落在他肩上,逼他就范。

  这是御剑术啊!

  呜呜呜!

  我也想学!

  陈久种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看陈墨的意思,似乎不把鸿飞颜解决掉,他就会一直放心不下,一直喝酒装死。

  那就没办法了。

  这一天,气绝宗里上演了一幕怪异场面:

  一名长者站在门前,望着一名年轻人逐渐远去。

  他的步伐坚定,的眼神同样坚定,而架在他肩上的剑,比他的步伐和眼神更加坚定,无论他走、跑、蹦、跳,就是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