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和昏昏欲睡梦会周公之际,听到屋中毕自严说道:“现征收辽饷关键之时,希望诸公勠力同心,好生办差才是!”
赵和听毕自严说这句话,知道会议开得差不多了,赶紧整理衣冠坐好,这时屋中诸人纷纷行礼退了出去,毕自严看了看赵和,问道:“怎么样,睡醒了?”
赵和赶紧起身回答道:“下官见过中丞大人,昨晚下官在独流镇查账一夜未眠,所以才失了体统,请中丞大人责罚!”
赵和的脸皮真是厚的可以,昨晚明明喝酒玩女人好不开心,今天日上三竿才起来,但却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自己昨晚干了一夜工作,冲这一点来看,赵和算是得了东林党的真传。
如果是熟悉赵和性格的杨涟在这,马上就会发现赵和在胡说八道,但毕自严还是与赵和接触过少,竟然信以为真了。
毕自严挥手让赵和坐下,然后问道:“怎么样?查到什么了?”
“中丞大人,军储仓存在的问题很多,其中最为严重的就是盗卖军粮的问题,经过下官初步查验,军储仓大概有一半的军粮被盗卖。只是下官认为一个区区五品粮道,单世俊还没有胆子敢这么做,必定背后有人撑腰才敢如此妄为!”
赵和眼睛都没眨就把单世俊卖了,完全忘了昨晚这两人还在把酒言欢,就差磕头拜把子了。不过这也怨不得赵和,你单世俊一个大子儿都没掏,昨晚上喝酒还是人家徐三顾出的钱,就这还指望赵和为你隐瞒,真是痴心妄想!
毕自严听赵和说完到没什么意外,他久在户部,对下面这些官吏什么德行知道的门清,天津军储仓因为要供应九边军粮,所以这些地方官还不敢太过分,其他一些内陆省份,整个盗空粮仓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谷丰,你做的很对,本官这次来除了督办辽饷外,就是要好生收拾一下这些硕鼠!这几天你要多与他们接触,一定要查清背后的主脑是谁!”
“请中丞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不负大人重托,将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
毕自严点头,然后端茶送客,赵和起身告辞回到了自己房间。
赵和现在住在巡抚衙门内,虽然有一间独立的房间,但毕竟天津巡抚衙门也不大,所以进进出出很多人十分不便。赵和回到自己的住处看了看,决定还是搬出去为妙,自己现在有了沈月这么一个女人,晚上折腾起来动静太大,万一让毕自严知道了实在有些下不来台。
赵和现在可是不差钱的主,很快就在天津城外物色了一处院落,这处院子里外三进,虽然不太大但胜在环境优雅僻静,所以赵和花了二十两银子将这里买下,然后将自己的家暂时安放于此。
接下来就是赵和打着查案子的名头开始吃喝嫖赌,赵和来天津没到十天,就已经将城里城外大大小小的头头脑脑会个遍,天天喝酒喝到后半夜,嫖娼嫖到腿发软,小日子过的真是丰富多彩!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很快巡抚衙门派人找到赵和,传话说巡抚大人要见赵和。
听到这个消息,赵和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天津快半个月了,这半个月自己打着查案子的名头出来,除了认识了一帮狐朋狗友外,案子的事情一点影子都没有,现在毕自严要见自己,肯定要询问案子的事情,想到这赵和吓出一头冷汗,真不知道自己该怎办才好。
赵和想了想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八品官员,这么短的时间内基本上查不到什么,所以费心编谎话不如实话实说来的放心。
打定主意后赵和跟着那个传话的护军来到巡抚衙门见过毕自严,半个月没见毕自严瘦了不少,大概辽饷的事情也不好办。
赵和进屋后抱拳说道:“下官赵和,见过中丞大人!几日没见大人清减了,请大人注意休息!”
毕自严看了眼赵和,这家伙半个月没见倒是胖了不少,大概平日里过得很是悠闲。
“谷丰,现在已经半月有余,你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赵和早已经打好腹稿,现在听毕自严问起,赶紧回答道:“中丞大人,下官官职低微,跟这些五六品的官员吃饭喝酒,他们也不跟下官说实话啊!所以这几天下官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赵和说完眼睛一亮,突然想起这是一个打击报复的好机会,赶紧又接着说道:“不过下官倒是听他们话里话外提到过一个人,就是户部贵州司郎中梁经礼!粮道与兵备道与梁经礼交好,并且关系还不一般,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猫腻!”
赵和吃过梁经礼的亏,所以趁着这次机会想要把政敌梁经礼也牵连进来,最好弄一个什么反革命小团体的名头,让梁经礼这个王八蛋死无葬身之地!
赵和这点小心思那能瞒得了毕自严,老毕也算官场老油条,并且还是老户部,心思一转就知道赵和打的什么鬼主意。毕自严笑骂道:“赵和,老夫知道你与梁经礼不对付,但这么陷害他实在太不讲究!”
赵和心思被毕自严看破,老脸一红解释道:“中丞大人,下官当年被梁大人欺负苦了,所以才想借机报复。。”
赵和还没解释完,毕自严笑着说道:“谷丰啊,老夫知道这些,老夫宦海沉浮三十多年,也碰到过一些政敌,也使用过一些手段打击报复,所以十分理解你!实话跟你说老夫也不喜欢那个梁经礼,不过谁叫这家伙的老师是高攀龙,自然不能看着你借机报复!”
与很多党派一样,东林党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充斥着大大小小的政治团体,其中以高攀龙为首的一方势力最强,因为人家是正统东林派。其他什么七七八八的都是半路出家,虽然同属一个党派,但在正统眼中根本看不上眼。
毕自严就是这个半路出家的货色,毕自严是河南人,万历二十年进士,当年的座师是首辅赵志皋。
赵志皋是浙江人,虽然也算东林党人,但他这种半路出家的人怎能与正统派相争?所以赵志皋的首辅只当了两年半,就被同党内苏州太仓人王锡爵顶替。
作为赵志皋的弟子,毕自严年轻时在官场上十分不如意,在地方转战多年,最后因为个人能力十分突出,在加上论资排辈也轮到他了,所以才成为南都户部侍郎。
杂牌出身的毕自严,自然十分看不上正统出身、还贪污受贿的梁经礼,不过梁经礼比他的资历身份差的太多,所以毕自严自重身份才没下手收拾梁经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