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县衙大门,赵和带着赵富贵走在府前街的大路上。赵和与赵富贵都换上了新衣服,也就是帮役才能穿的衙役制服。
不过这种制服与后世那种帅气的大盖帽完全不同,赵和上身穿的黑色短布衫,下身黑色长裤,外面套了一件蓝色比甲,头戴一顶蓝色山河巾。
赵和看过杨勇穿的制服,和自己差不多,只是杨勇身为正役,他的比甲、鞋、帽子都是红色,自己是蓝色而已。
赵和看后世电视剧上那些衙役的风光,原本以为自己也一样,但实际穿上制服后怎么看怎么猥琐。其实猥琐就对了,明清时期衙役是贱役,朱元璋年轻时可能被这帮衙役欺负苦了。所以朱元璋当上皇帝后规定,这些衙役的子孙都不能科举,并且永为贱役。国家这样规定,这些衙役自然穿的不能威风八面。
赵和看了看自己穿着,问道:“富贵啊,这衙役衣服不好看!听说锦衣卫一个个拽的二五八万,他们穿什么衣服?”
赵富贵原本还在喜不自禁,但听赵和说起锦衣卫来,赶紧上前捂住赵和的嘴说道:“叔叔,万万不可大声提起这些厂卫,让他们听到祸事来了!”
赵和没想到厂卫的名头这么大,在他的印象中那些锦衣卫都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大摇大摆招摇过市。东厂太监一副阴柔模样,手拿绣花针伸手就要命。
现在听赵富贵这么说十分好奇,连连追问道:“富贵,你怕什么?咱们县中有锦衣卫的衙门吗?”
赵富贵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这才低声说道:“当然有了,全天下每个县都有锦衣卫的坐班衙门,每逢县尊排衙,锦衣卫的百户还要听政呢!”
没想到这常熟县就有锦衣卫,赵和问道:“那锦衣卫穿什么衣服,是不是穿飞鱼服啊!”
“这倒没有,和咱们穿的差不多,只不过他们带着绣春刀,以后叔叔看到还是躲远些为妙!”
赵和听赵富贵这么说十分纳闷,这不科学啊!不是锦衣卫都穿飞鱼服吗?
其实赵和不知道飞鱼服是明代四大赐服之一,蟒服、飞鱼服、斗牛服、麒麟服都是皇帝赐给有功之臣的恩典,飞鱼服并不是只有锦衣卫能穿。当然,因为锦衣卫和东厂太监都是皇帝近臣,所以被赐予的飞鱼服的机会很多,这才造成厂卫都穿飞鱼服的假象。
在锦衣卫与东厂中,真正能穿上飞鱼服的只有几个头脑,其他普通的番子只能穿普通衙役的衣服。
赵富贵看赵和在沉思,以为他想要穿飞鱼服,低声问道:“叔叔,你想穿飞鱼服吗?小侄有路子,可以弄到飞鱼服,如果叔叔想要穿蟒服,小侄也能弄到!”
赵和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本事:“飞鱼服谁都可以穿吗?”
“在外面穿当然不行,在家里穿穿倒没什么!”
明代后期因为民风开放,有一些大商人为了提高自己的地位,开始偷摸在家穿着飞鱼服等赐服自嗨,虽然犯法,但民不举官不纠,也没人和他们一般见识。在金瓶梅中,西门庆就在家偷偷穿过蟒服,可见明代风气有多么开放。
赵和听赵富贵说完还是摇了摇头,不能穿出来还有什么意思?
“在家穿没什么意思,要穿也要出来穿,等叔叔我将来官居一品,成为当朝首辅,自然要穿上飞鱼服风光一下!”
赵富贵听赵和在这吹牛逼暗中直撇嘴,不要说你一个贱役根本没资格当官,就是那些进士老爷,能混到首辅的也没几人。
不过现在赵和是赵富贵的顶头上司,赵富贵自然不敢反驳,只能舔道:“这是自然,将来叔叔当了首辅,一定要赏给小侄个官职当当!”
赵和低声笑道:“完全没问题,你不是羡慕锦衣卫吗?让你当锦衣卫指挥使怎么样?”
“那当然好,小侄在这先谢过叔叔了!”
二人边说边聊,来到了西城一处破庙前,赵和看了看这处庙宇可有了年头,大殿、山门都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几处残垣断壁。
破庙门口站了几个头戴白帽子的家伙,看到赵富贵来了,赶紧上前说道:“老赵来了,你怎么换上帮役的衣服?”
赵富贵脸一沉骂道:“你们瞎吗?老子补进了帮役!还有这位就是咱们新来的役头赵大人,也是老子的叔叔,还不进去让他们出来磕头!”
那几个家伙看赵富贵说的不假,同时这身衙役衣服可不是假的,所以赶紧进去招呼所有人出来拜见新役头。
赵和站在庙前,看到里面出来五六十人,这五十多人在四个身穿衙役制服的帮役带领下,来到赵和面前跪下高呼拜见役头赵大人。
赵富贵熟悉情况,站在赵和身边介绍道:“叔叔,这四个是叔叔手下的帮役,他们负责具体事务,叔叔有什么事安排他们去办即可!”
赵和点了点头,在破庙前的一处破石碣坐下,问道:“大家都起来吧,小弟我初来乍到,以后咱们就在一个锅里吃食,希望兄弟们多多帮助!”
赵和说的客气,但那些帮役白身们可不敢造次,在为首的一个年长帮役带领下,连连保证以后一定听役头的话,努力工作等等。
“好,既然如此你们四个帮役说一下,你们都负责什么工作!”
四个帮役赶紧站出来将自己负责的事情说了一遍,他们四个各有分工,主要分为净、直、门、察四块。净就是环境卫生,包括通下水道、每天早上挨家挨户收集粪桶等。直是街道,包括路面的维修清洁、沿路各商户有序经营等。
门是城门,负责收取县城与全县各处城镇的城门税。察是稽查,负责检查各地里长、坊长收税情况,各地商户是不是有偷漏税情况。
赵和一听自己管要管环境卫生、收取各种入门税、维修主要道路,还要负责稽查税务,这不和后世城管、城建、卫生、税务的工作一样吗?赵和看看自己手下这五十多人,这点人干这么多活人手不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