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怎么了？被我打击到了？”神宫琉璃平静地说道。

　　长泽律把提纲都翻阅了一遍，

　　“如果不把这份提纲给你看的话，也许我假装看不清和你的差距，更加自信点。”

　　“自欺欺人又有什么意思呢，长泽同学。”

　　“是啊，”长泽律把提纲整理好拿在手里，“多谢你了。”

　　神宫琉璃短短看过一遍之后，就在小橘京子和天原丽奈为他准备的提纲上又精炼了一遍重点，考点这些东西，并且还额外加了不少其他的。

　　至少，以长泽律的眼光来看，现在里边的内容的价值，是要超过之前的不少的。

　　所以长泽律才感到了股浓浓的挫败感，这两天他似乎有些飘了。

　　“不用谢，我说过帮你，就真的会全力帮助你。”

　　神宫琉璃还是很平静的说道：

　　“然后，你会发现，即使是有了我的全力帮助，你还是打败不了我。”

　　直到这时，她冷漠的嘴角才微微勾起。

　　如果是平时，长泽律肯定会拌嘴说两句回去。

　　但他现在却想不到能有什么反驳她的东西。

　　长泽律看着神宫琉璃脸上嘴角微微勾起的微笑，但他却没有感受到多少笑意。

　　反而倒像一只顶级的掠食者在看着已经踏入陷阱的猎物一般。

　　直到这时，长泽律才回想起她和少女第一次在社团见面的那个下午。

　　金黄色的龙瞳刺痛了他的皮肤。

　　就跟眼前她竖着的瞳孔一样。

　　神宫琉璃是巨龙，是顶级的掠食者，强大到在某些方面碾压他的生物，这是毋庸置疑的。

　　长泽律：“神宫同学，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漂亮？”神宫琉璃显然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金黄色的如同琉璃一般的眼睛更加凌厉。

　　“你真的不怕吗？”

　　长泽律：“有点，不过比起见到这双眼睛，这点代价不值一提。”

　　神宫琉璃沉默了两秒钟，

　　“你为什么要做那么多？”

　　长泽律：“起初，只是因为天原老师的请求，反正我刚好合适，为什么不试试呢。”

　　长泽律：“还有的话，我不得不承认有一部分是见色起意，我不能否认神宫琉璃的美貌，不过我保证，我更多的是欣赏而已。”

　　长泽律：“最后嘛，还是为了我自己吧，我想要试试站在神宫琉璃身边的感觉。”

　　“至少大部分话是真心的。”神宫琉璃说道，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长泽律也感觉那股一直锁定着他的危机感消散而去。

　　并不是真的会有危险，而是生物面对强大的掠食者的注视时本能的应激反应。

　　『今日胜负：“精神抗性”天下第一』

　　当初能在茫茫奖池中抽中你，真是太好了。

　　如果没有这个天赋，普通人吃了刚刚一套夺命三连问，早已经屁滚尿流了吧。

　　长泽律深刻认识到了神宫辉夜当初说到神宫琉璃时的复杂情绪。

　　一般人在神宫琉璃面前根本没有什么反抗能力，虽然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

　　神宫琉璃若有若无的哼了一声，即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长泽律感觉得到少女应该是笑了一下。

　　这是真正的笑意，因为长泽律能从少女的脸上感觉到如沐春风般轻松与喜悦。

　　倾泄的暴雨与和煦的暖阳没有任何征兆的在她身上任意转换。

　　喜怒无常这词用在此时的她身上再合适不过。

　　“你笑了？”长泽律问道。

　　神宫琉璃没有掩饰，“是的，赏给你的。”

　　长泽律回到自己的座位，整个人靠在椅子上。

　　“算了，我消受不起。”

　　神宫琉璃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不会以为能白白得到得到我的帮助吧？”

　　真是可恶的女人，长泽律在心里恶意的猜测她现在是不是想忍住笑意又憋不住。

　　“这是给你的一个测试。”神宫琉璃说道。

　　长泽律：“有意义吗？”

　　“算是我的一次观察研究吧。我的研究素材一号，在被打击的情况下面临我的威慑，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看来我在期中考前就率先拿了个满分呢。”

　　神宫琉璃：“勉强算你及格。”

　　“我还以为我算是你的朋友了呢。突然这么对我，真的吓了一大跳。”

　　“我从小到大，没有过任何朋友，也不需要。”

　　“可怜。”

　　“我倒不这么觉得，弱者才会报团，强者总是孤独的。”

　　看样子神宫琉璃现在的心情是真的不错，平时这个时候她已经开始怼回来了。

　　“神宫同学，也许哪天我真的会打败你哦。”长泽律嘴硬。

　　“虽然概率几乎等于零，但我还是勉为其难的期待一下吧。”

　　“不说这个了，明明老子是过来学习的，整天净给我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要学习！”长泽律坚定地说道。

　　见长泽律开始做题，神宫琉璃也说到做到，陪着一起学习。

　　她拿出她的课本时，长泽律瞥了一眼。

　　和自己记了很多笔记和便签的课本比起来，神宫琉璃的课本除了一些必要的笔记外，干净得过分。

　　“神宫，你平时到底是怎么学习的呢？”长泽律不免好奇。

　　他想听听这位学神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学习方法。

　　“学习？”神宫琉璃：“就看书，背诵，理解不就好了？”

　　“没有其他的了？”

　　“我暂时还没有需要我使用辅助手段学习的东西。”

　　就是学什么都很轻松的意思了。

　　长泽律叹气：“我原本还以为可以在你身上学到点什么，看来你没有能让我学习地方呢。”

　　虽然字面上的意思是神宫琉璃身上没有值得学习的地方，但实际上，是因为长泽律没有能力去学习。

　　“是你没有达到学习我的境界，”神宫琉璃不理会长泽律言语中的歧义，反而问道：

　　“我其实挺好奇，你们是怎么学习的呢？”

　　神宫琉璃有时候也会对其他人的学习状态感兴趣，主要是因为她自己学起来没什么难度，体会不到其他人刻苦努力的感觉。

　　其他人，也许表面轻松，但背地为了成绩拼命学习，长泽律曾经也是其中一员。

　　毕竟在同学面前人前显圣的感觉还是跟不赖的。

　　只不过，神宫琉璃是真的风轻云淡。

　　“也还是看书，刷题，背诵这些吧，只不过我们会花更多的时间精力，也会准备一些错题本之类的东西，梳理整理知识，课后花很多时间去巩固，提升。”

　　神宫琉璃静静的听着，还用眼神示意长泽律继续说下去。

　　“咳咳，”神宫琉璃倾听的姿态让长泽律有了多说一些的欲望，

　　“我自己的方法的话，我会做一个思维导图，里边含括了学习动力，学习方法，自我激励，调节心态和时间管理等等一系列的东西，也是这些，才让我能数十年一日的保持良好的学习状态。”

　　长泽律详细的将他的思维导图说了一遍，神宫琉璃听完后，点头说道：“这些确实挺有用的。”

　　“那当然了，我如今的成绩就是证明。”

　　在这所全国升学率名列前茅的终点私立学校里，以外招生的身份达到年级前十以内的排名。

　　除了神宫琉璃以外，长泽律对谁都可以以这个身份自傲了。

　　等外招的班级课程进度跟上来后，长泽律的成绩排名也许还会再稳定的上升几个名次。

　　“但是，对我没什么用呢。”

　　但神宫琉璃的下一句话，又毫不留情。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神宫大小姐学习天下第一。”

　　长泽律翻了个白眼，有点受不了神宫琉璃自恋的感觉。

　　神宫琉璃对长泽律的态度有点不满意，眉头轻蹙。

　　“毕竟，我不用拿出太多课余时间就轻松达到了目前的成绩，这是事实。”

　　要是让那群每天挑灯夜读的冲刺成绩的家伙知道他们无法打败的年级第一其实每天放学回家都在放松，不知道会怎么想。

　　“神宫同学，这就是你所谓的课后辅导吗？在我面前炫耀你的天资？”长泽律没好气道。

　　他现在已经习惯来自于神宫琉璃的打击，甚至快免疫了。

　　也许他在适应这方面的天赋会出乎意料的不错。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神宫琉不受长泽律的言语影响，但还是准备拿出点实际行动出来，免得被某人说。

　　“你做的题？”他看向长泽律的练习册，说道：“给我看看。”

　　她没经过长泽律同意就直接把练习册拿过去了。

　　她没有怎么思考就下笔，没几下就流畅的把长泽律原本该苦恼一会的题目做完。

　　“喂喂，这是我的练习册。”

　　“你过来，我给你讲一下这道题……”

　　之后，长泽律遇到一些难度比较高大题，都会让神宫琉璃讲解一下。

　　如果让他自己做的话，也可以做出来，但是就没有神宫琉璃速度快以及利索干净了。

　　她总是能很快的锁定关键的地方，然后很快的推算出答案。

　　并且解题的思路也让长泽律大受启发。

　　也让长泽律认识到了和她的一个巨大的差距点，思维速度。

　　同一道题，长泽律从审题到推演到计算一整套流程下来得出的答案，神宫琉璃可能花了他一半的时间就能计算出来了。

　　明明同样知道方法，但是人家的速度就是比你快一倍，这还是很难通过后天训练去弥补的差距。

　　因为神宫琉璃的加入，长泽律刷题的速度不增反减，但是从中获取的收获，却不是一个人时能比的。

　　这也许就是所谓良师益友的影响吧。

　　长泽律偷偷瞄了一眼神宫琉璃，

　　『不，应该是恶友才对。』

　　“你心里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神宫琉璃出声。

　　没想到自己只不过稍稍有些异样就被发现，以后谁要是跟神宫琉璃结了婚，婚后生活一定非常辛苦吧？

　　不过以神宫琉璃的外貌条件，长泽律觉得貌似也不亏？

　　“没有，只是稍微走神了一下而已。”长泽律当然不会承认。

　　“你刚刚偷看了我一眼吧，”神宫琉璃笃定地说道：“随后的微表情已经暴露了这一点。”

　　长泽律：“神宫琉璃你的洞察力这么出色，和你在一起真的很辛苦。”

　　“你可以不跟我待在一起。”

　　长泽律仿佛没有听到神宫琉璃语言中的疏远，说道：

　　“嘿嘿，能者多劳，我这么出色，整个学校能待在你身边的也就只我了吧，没办法，我只好辛苦点了。”

　　神宫琉璃没有否认，不过还是说道：“我可没求着你过来。”

　　“明白，明白，都是小的自讨苦吃，神宫老师，你来看看，这道题如果是你会怎么解？”

　　神宫琉璃语气淡淡中透露着一股疏离感，说道：

　　“我唯独不想被你叫老师。”

　　“……”

　　这样子学习，时间过得飞快，长泽律回过神来还是因为天色渐渐暗到不得不需要开灯了的原因。

　　长泽律：“没想到这么晚了，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神宫琉璃有些感叹的赞同道。

　　“神宫同学，没想到你也会这么认真。”长泽律调笑道，

　　看神宫琉璃的样子，好像也没有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一样，一般来说只有十分投入才会这样。

　　神宫琉璃看着黯淡的天色，稍微用眼角的余光碰了一下长泽律，又很快将视线移回窗外。

　　即将被夜晚笼罩的东京，灯火也慢慢繁华了起来，等待黑夜真正降临。

　　再过两个小时，这座城市中，涩谷，新宿这些繁华的商业区们也会彻底觉醒，亮起一片又一片的灯光，耀眼密集到已经可以被称为光污染的程度。

　　“这倒是一个消磨时间的好方法。”神宫琉璃说道。

　　她指的是辅导长泽律学习。

　　“那我就24小时欢迎你来我这消磨时间，够义气不？”

　　长泽律笑道。

　　神宫琉璃：“那样就太浪费人生了。”

　　长泽律忍不住吐槽：“是浪费时间吧，用上‘人生’这个词未免也太过分了？”

　　神宫琉璃嘴角微微勾起，

　　“你自己也承认辅导你学习是在浪费时间了？”

　　“呵，这也不是神宫大小姐乐意浪费嘛。”

　　到了这个时间点，不说天色已晚，两人也没有继续学习的欲望了。

　　虽然专心投入的状态效率很好，也很有满足感，但是也很耗费精神。

　　特别当你从那个状态退出来后，会很容易感觉到疲倦。

　　两人都收拾书包，

　　“别说我白嫖你的帮助，现在我就送你去校门口哈。”

　　长泽律在关上社团教室的门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