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在显伯府里的是一名十六岁的女孩,别看她年纪小,却是红黑神教里的一个老资格。据说她从六岁开始就住在陈千缶的屋里,武功底子相当不错,十二岁那年陈千缶去世,恰巧那年显伯府召丫鬟,她就以最低廉的价格混了进去。
值得一提的是,她也姓唐,名叫唐怜。可她说她不是清化坊唐家,而是相州唐家。
唐怜有些跛脚,但并不耽误她干活,而且她天生一副好相貌。据李勋说,其美貌仅次于冯瑜。以素颜来讲“仅次于冯瑜”已经是对一名女子很高的评价了。包括苏御也认为,冯瑜骨相极佳,她的美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现在冯瑜才十五岁,尚显青涩,再过几年更有韵味时,必然是妖孽般的存在。
唐怜虽左腿稍微有些跛,但她的腿并没有变形。据说是小时候去人家门口要饭,遇到恶人,被恶人打得膝盖出了点问题才导致微跛。她身上有极好的武功底子,力气比别的丫鬟大,兼之机灵,在显伯府里逐渐混成了小管事。
据说秋姑很喜欢唐怜,平时唐怜就住在秋姑院子里。秋姑在显伯府管钱,唐怜负责管具体事务。秋姑那懒惰东西,经常把事情交给唐怜然后就不管了,出去玩一天,晚上听唐怜向她汇报工作。
唐怜把显伯府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连唐雄都夸赞她是个治家能手。这也难怪秋姑总有时间跑出去玩乐。据说前几日,秋姑又姘上一个米商,那米商才三十多岁,而她却快五十了。想必那米商是想利用唐府的力量打通某些关节,否则何以如此。
李勋道:“唐雄的亲信回家说,唐雄手下八百人已进入洛阳城,将在唐麒大婚之日,杀进清化坊,干掉唐家所有掌权之人。当天太后会邀请唐振进宫议事,在宫里干掉唐振。待这些事都办完之后,让唐雄接替唐振成为安国公,掌握唐氏门阀所有资源。唐怜听到这些,第一时间告诉我,希望我转告‘李左使’组织红黑神教的弟兄做好防备,当天不要去大公子府上,最好连清化坊都不要待。”
闻言,苏御的第一反应是“这会不会是一个这针对红黑神教的陷阱?”
第二反应才是事件本身,苏御陷入思考,良久才道:“既然是可靠之人送来消息,我们当然要重视起来。但不必太惊慌,毕竟这件事不是针对我们的。而兄弟们在清化坊都不是重要人物,即便唐雄杀进来,也不会为难一些干活的人。他的目的是干掉现在的唐氏上层,然后自己来做老大。他并不是要把整个清化坊都毁掉。所以当日只要告诉大家别乱走就好了。”
“嗯。”
苏御想了想,又道:“不如当天你也结婚,在货栈里开办酒席。这样一来就不用对大家解释什么。至于送礼的事,就暂且放一放。毕竟唐家每年操办的宴会很多。”
李勋皱眉道:“那苏堂呢?到时候您会参加婚礼,又是唐家掌权小姐府上赘婿,一定是唐雄要杀的目标之一。”
苏御道:“关于这件事,我会去找唐振谈。但我还在考虑,如何才能把消息传递给他。如果我直接对他说,他一定会反问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到时候我无法回答。”
“那苏堂打算如何告诉他呢?”
“明着不行,那就暗送消息。”
李勋点了点头。
谈话到了这里,以为就结束了,却不曾想李勋又道:“唐怜希望见一见李左使。”
苏御一皱眉:“她一定见过李漠白,我冒名顶替恐怕不妥。”
李勋惭愧地道:“苏堂,这小丫头实在是太聪明,她已经猜到您不是李左使。她就是想知道,现在到底是谁在掌控红黑神教。”
苏御盯着李勋。
李勋越发惭愧,抬不起头来。
看来一定是李勋中了小丫头的套,被套出了什么真相。
苏御无奈地笑了笑:“她知道我是苏御?”
李勋连忙摆手:“这个她绝对不知道。”
苏御点点头:“好,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我会去见她。”
——
李勋走了之后,苏御再度陷入思考:既然这件事不是针对红黑神教的,那有没有可能是针对“李漠白”的呢?
左思右想,基本确定不会。
看得出来,李勋十分信任唐怜,而从唐怜的经历来看,也应该是一名忠诚的教徒。
这件事应该单纯的就是唐雄想造反。
至于唐雄与太后之间是否是单纯的互利关系,那就不得而知了。
苏御感觉,太后或许还有其它后手。但这只是一种猜测,当不得真。
苏御站起身,在屋子里踱步,又想:唐雄派来的亲信,办事实在是不牢靠。竟能让唐怜听到如此机密的消息。总感觉这件事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在清化坊之内,即将上演一出“武装夺权”的大戏?
以前只是听说,却从来没见过。这次不但要亲眼见见,甚至还会被卷入其中。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激动起来,自言自语:
“为什么我总感觉这是一个圈套呢。”
“不行,不能大意。”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两个不同的念头在苏御脑海里盘旋,最后自己劝自己:
“虽然唐灵儿对我这赘婿看不上眼,可我毕竟是唐家的姑爷。知道如此大事,不去提醒一下,于心何忍?做人不能太功力,否则对不起本心,活到一百岁也会内疚。”
“可是,我如何才能把消息传到唐振那里呢?”
“国公府里高手太多,夜间乔装进去肯定不行。”
“算了,我还是告诉唐灵儿,再由唐灵儿告诉唐振。我倒要看看这兄妹俩如何处理这件事。”
这时小嬛才端着茶壶回来,还没进门就在门口咕哝。
咕哝个好大声,非要让屋里的人听见不可:
“就一个炉子,一群人抢。我说姑爷朋友来了,她们却说钱家亲戚重要。小嬛可生气了,差点与她们吵起来。”
小丫鬟这是在诉苦,咕哝完了才走进屋里。
苏御绷着脸看着她,看她还能咕哝些什么来。
小嬛捧着茶壶,向屋里看了看,只剩下苏御一人。
小丫鬟低下头,抱歉地说:“都怪小嬛笨手笨脚,姑爷的客人都走了,才把茶水端回来。”
苏御没说什么,让小嬛取来笔墨,还没等写字,就让小嬛去饭堂买些夜宵回来,说三个人吃。
小丫鬟高高兴兴地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