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能够说服西王母。
甚至于还能够说服开明兽?!
嚯哦,契不愧是契约之主,虽然常常跑路,但是比起禹还是靠谱的嘛。
契,亲爱的兄弟,我对你的评价上升了。
卫渊眸子亮起,端坐在轮椅上,脊背笔直,认真倾听,契的少年音色此刻在他的耳边犹如天音一样地悦耳,仿佛神灵的低语一样郑重:
“说服西王母的条件是……”
卫渊认真倾听:“说服西王母的条件……”
“是成为昆仑山之主哦。”
契的声音轻快。
“…………”
卫渊恍然点头,面容安详:
“原来如此,说服西王母的方法就是征服西昆仑啊。”
“真是简单……”
“个鬼啊!”
“契你出来!”
博物馆主面容瞬间扭曲。
………………
“不知道卫馆主现在怎么样了……”
“阿弥陀佛,卫馆主道行高深,处变不惊,应当无事。”
前来看望的大和尚圆觉和兵魂一开门。
就看到卫馆主面容狰狞,猛地把西山经玉书啪一下砸在地上。
满脸黑线,从轮椅上站起来,抬起裹满石膏的右脚就要一脚踩上去,双手把着挂着输液瓶的高杆子就要抡起来往上砸,两人给吓出一头的冷汗,连忙冲上去,一个拦腰抱住,一个拉住右手抢夺输液瓶。
“使不得,使不得,卫馆主。”
“冷静,冷静啊老大。”
卫渊咬牙切齿,剧烈挣扎:
“契,你出来,我今天一定抡死你!”
“你最好不要让我找到你埋在哪里,要不然我一定给你刨出来!”
“然后加一把十三香给你腌入味儿了再埋进去!”
……………………
片刻后,冷静下来的卫渊被按在床上。
旁边的大和尚在拿刀削苹果皮,一丝不断。
而女娇听到了卫渊转述的契的方法,挑了挑眉,若有所思道:
“昆仑山之主……”
“倒也不是不行。”
卫渊怔住。
女娇双手一摊,微笑解释道:
“你现在的身体是浑身癌细胞病变,一旦爆发会导致癌细胞疯狂生长,武修的生命力反倒会让它们的生命力更强大,但是昆仑山神的权柄之一是千年不变的寒冰。”
“你假若执掌昆仑,哪怕只是其中一道支脉,都能够让你的身体停止变化,那样的话,你的身体自然不会癌变,你也会永远维持住这一状态,到时候非但不会有性命之忧,还会有很大的好处。”
卫渊:“好处?”
女娇肯定地点头:
“是啊,你娶那女人的女儿,夺她的家产,占她的神府,真的太好了。”
“我多少年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卫渊笑容一顿,然后爽朗地问道:“哈哈………这样看来还真是好事情啊,不过冒昧问一句,我亲爱的长姐,你说的这个女人,应该不是西王母吧。”
女娇笑吟吟不说话。
卫渊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
“这个女人,不是西王母,吧?”
“嗯哼?”
屋子里一片死寂。
大唐玄奘法师,天竺东圣之隔代传人,神州唯识宗当代宗主圆觉低下头,认认真真地用那一把和他比起来根本像是绣花针一样的水果刀削苹果,此刻已经把削完皮的苹果切成了小兔子的模样。
接下来似乎要给小兔子把每一根毛发都刻出来。
大明戚家军战魂,平壤之战先登猛士的战魂坐在椅子上,手掌平平贴着膝盖,眼睛直勾勾盯着墙壁上的瓷砖,似乎要从上面看出纳米级别的裂缝,心中突然怀念起不知道去了哪里的水鬼。
凤祀羽已经去找了,还没找回来。
如果他在的话,肯定能够化解这样的局势。
只需要自己被叉出去,世界就都幸福了。
旋即他意识到,这是自己必须要献身的时刻了。
是的,这样的环境里面,必须要有谁做些什么。
就像当年的平壤战场一样。
他略有紧张,而后鼓足当年转战天下的勇武,猛地站立起来,双目炯炯有神,气宇轩扬,而后带着军人特有的刚烈和正直感,无比郑重地道:“卫馆主。”
“你是不是怂了?!”
一片死寂。
这句话几乎相当于当头喝问。
卫渊嘴角抽了抽。
知道你的好心,但是你不适合这种事情……你太严肃了。
战魂狼狈不堪掩面滚到墙角蹲着去了。
女娇此刻又有了当年手持神农鞭行走天下时候的雷厉风行,直接拍手道:“好了,就这么定下来了,你二人在此地守着。”她后面两句话是对圆觉和兵魂说的,旋即抓起卫渊肩膀,往轮椅上一放,转眼就已经消失不见。
战魂抬起头,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我们该怎么办?”
“我好像听到了有人过来了。”
圆觉道:“阿弥陀佛,施主放心,一切交给贫僧。”
于是当那医生走来,拍着床上的人,道:
“卫渊馆主,有客人来了,是医院的领导……”
那边医院的院长和一些不认得的老专家一阵阵的保证,说感谢卫渊的献身,自己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忙治病的,要安下心来,相信医生和科学云云,可是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直到一名护士发现那位卫馆主似乎比起一开始变大了不少。
迟疑着拉下被子。
光头反射的佛光照耀着病房。
医院众领导:“…………”
小护士:“…………”
圆觉双手合十,面不改色,宝相庄严道:
“无我相,无他相,无众生相,无长寿者相,证得诸相非相。”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诸相皆空。”
“诸位可将贫僧当做卫馆主。”
墙角兵魂已经恨不得当场挖出四室一厅把自己埋了。
博物馆里的人绝对都有什么大病!
……………………
而此刻,女娇已经带着卫渊出现在了靠近昆仑山的地界。
卫渊完全没有想到,自家博物馆里的那两个小纸人,居然也能够承载如此巨大的法力和神通,女娇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解释道:“不要看我,我这是法,你那是力,法正如同四两拨千斤,一羽度流沙,靠得是领悟。”
“和你们的风格不一样。”
好吧,联系老天师改变天象。
有问题的不是纸人。
是他卫某人和禹。
来到这里,卫渊倒是没有反驳,他看着远处,突然道:
“要控制昆仑山?”
“是啊。”
“但是昆仑山,是西王母的所在不是吗?”
“哦?你有什么想法咯?”
女娇挑了挑眉。
卫渊看着远处,斟酌着言辞,最后坦然道:“西王母曾经在过往帮助过我,而除此之外,哪怕是素不相识之人,若是因为其珍宝对自己有用处,就可以恣意妄为,这怎么能行……”
“不告而取谓之偷。”
“这件事情,我不能同意。”
女娇立在虚空,转过来看着卫渊:“哪怕那对你有大用?”
“哪怕事关生死?”
卫渊安静道:“哪怕如此。”
女娇紧紧盯着他,墨色瞳孔似乎隐隐波涛:“要是我不同意呢?”
这样的气势,卫渊却似乎没有被影响到,一双眸子只是安静地看着前面的白发神女,对视了好一会儿,女娇突然就有些泄气了,她叹息了一声,道:“又是这样的表情。”
“你们三个总是这样,明明平时那么好收拾的,有些时候却都比石头都倔,算啦算啦,反正你自己的事情,你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
“不过看在你刚刚没有在病房就这样说,给姐姐我留了面子,这次就不生气了。”
女娇伸出手把卫渊的头发揉乱。
然后重重拍了一下。
卫渊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嗡嗡的,差一点连狗脑子都给打出来。
嘴角抽了抽。
不是说不生气了吗……
女娇推着轮椅,继续往昆仑而去。
卫渊愕然。
女娇没好气看了他一眼:
“你刚刚倒是提醒了我,昆仑有千载寒冰,应该可以压制你的情况。”
“不到迫不得已,还是不要抛弃这一具肉身比较好,那一具身体虽然有山海药力的沉淀,但是也就如此了,几乎无法再更进一步,况且,死去的毕竟是死去的,会有种种的不适应,会有种种缺憾。”
“比如,如果你依附那一具身体,你估计没办法和珏圆房的。”
“咳咳咳……”
卫渊差一点被呛死。
女娇倒是脸上没有什么异色,不必说上古之族,哪怕是在古代,在没有家长在的时候,姐姐关心弟弟能不能圆房这也是部族的一大事,理所当然,长兄如父,长姐如母,不过卫渊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想了想,突然道:“刚刚你的决定,除去了自己的坚持,有没有一部分是因为不想要和未来的西王母搞得太僵?”
“咳咳……这个,肯定有些的。”
“啧,真是个俗人。”
“俗一点也好,我又不是圣人。”
卫渊想了想,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道:
“对了,千年寒冰,停止身体变化的话,会不会也不会变衰老了?”
女娇挑了挑眉,看向他,玩味道:“之前是不是很担心五十年后,你自己变成个老家伙,珏还是少女模样,现在是不是很庆幸?”
卫渊:“………我哪里有庆幸?”
“那就把你的嘴角收一收。”
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就像是真正的姐弟一样,然后抵达了昆仑山,女娇随手把卫渊的轮椅扔下去,白发垂落,双眸看向白雪皑皑的西昆仑,微微颔首,道:“西昆仑之神,何在?”
嗓音清澈,在昆仑的风雪之中震荡。
片刻后。
天地间仿佛有某种神性高邈的气息苏醒了:“原来是涂山氏的神女。”
“……数千年了,来昆仑山何事?”
女娇踏前一步,道:“来参加昆仑山主的三道试炼。”
这一道声音似乎压下了整座昆仑山的风雪,一道道意识苏醒,而后锁定在了山上的女娇身上,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是在交谈,卫渊微微皱眉,他之前来过昆仑,却一次都没有察觉到这些沉睡的神。
其中一名神灵显出身来,身穿白袍,袖袍沾染风雪:
“涂山神女,想要成为昆仑山主,自有资格。”
“不是我。”
女娇摇了摇头,指着卫渊:“是他。”
“??!”
那神声音微顿,旋即有严苛的视线在卫渊身上扫过,道:
“若是他,那么不可。”
女娇扬眉:“西王母离去前曾经留下试炼,只要通过者,都可以暂代昆仑山主之位,为何他不可!”
这隐秘卫渊还是第一次知道,目瞪口呆。
旋即想到了刚刚女娇在病房里故意的说法,嘴角抽了抽。
你绝对是在捉弄我对吧?!
而那神面对女娇的喝问,面无表情,冷淡道:
“不提只不过是区区濒死的凡人,如同草木虫蚁,如何敢攀昆仑之高?”
“只说他是那曾经触犯神灵规则的罪人,便无有资格,女娇你速速退下,否则,我等也只好继续当年那未曾完成之刑罚,将他捉拿上山,剥离真灵,就此打落轮回。”
一道道冰冷的视线落下。
昆仑山的风雪陡然激烈。
卫渊敛了敛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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