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了戚家军兵魂和水鬼的帮助之后,原本夺命的遭遇得以平安度过。
两个魂魄没有在这里久留,确保了张涛等天师府弟子的安全之后,就此离开,船上众人仍旧心有余悸,迟迟不能回过神来,张涛则是死死地盯着手机上简单的消息,心中波涛汹涌。
“师弟,怎么了?”
“没有受伤吧。”
一名道士见张涛一动不动,略有担心。
张涛微吸口气,摇了摇头,勉强道:“无事,多谢师兄关心。”
那道士见他似乎不欲多说,也没有追问,只是想到刚刚所见一幕,不由感慨道:“好一番死里逃生,方才如果不是那两位护法神将相助,我们怕是要折在这淮水中了,却不知是哪位前辈的手段。”
“那两位护法神将几乎有传说当中正神阴将的气度了。”
“老刘,你没事吧?”
这年长道士转头见到船家还瘫倒在地,面无人色,将他搀扶起来,安慰道:“放心吧,事情暂时安全了,不要害怕。”
那一把年纪的船夫面色难言,看了一眼逐渐平静下去的水面,脸色越发苍白下去,只是船上几个道士都各有伤势,未曾注意到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张涛看了一眼手机,望向自家师兄,道:
“师兄,现代可有驱使阴神之法?”
道人想了想,道:“有,不过眼下这年景,还要极高道行。”
“一般来说得要打醮做法,花上个把时辰,才能招来阴神,让其听令而动,很是麻烦。”
张涛沉默道:“那要是只有十分钟不到呢?”
道人讶异,旋即笑道:“怎么可能?”
他只当是自己师弟迷糊了,随口答道:
“那除非施法的人道行高到只需起一道符箓,就能让阴兵神将听命而行的程度,呵,哪里有那种人,要真是这样,那岂不就是传说道藏当中,已在天庭留下名字和官职的境界?”
“也就是神仙了。”
“神仙……”
张涛注视着手机上的短暂时间,再说不出话。
…………………
因这一次遭遇,几个天师府的道人都受到些伤势,加上开船的船家也是吓得不起,脸色煞白,众人再没有了继续在淮水前行的念头,只是急急地往回赶,再加上那船家心里畏惧,就直接花了几个小时回到了村子里。
他居住于淮水沿岸的一处村落。
居民们靠水吃水,偶尔搭载游客过江,地处偏僻,最近才通了电和网。
回去之后,却又发现村子里又多了一个人,是个面容普通的青年,说是准备沿着淮水游玩,所以来这里租船的,本来已经商量好了,可等到那船家去了村长家里说了一阵,便又反悔。
说至少这几天是没法出船了,要不就再等等看。
青年游客很好说话,直接答应下来,天师府众人商量之后,既然已经通知了龙虎山天师府,自然会有师叔们处理此事,不过先前这村中人跟着他们一起撞见了水鬼,不知道是否会有遗留的危险,干脆就先在这村子里待几天。
张涛还在因手机中短短一行消息而失神,出门却撞见了那据说是早他们一会儿来了村子的游客,打了个招呼,客气道:“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青年注视着他,答道:
“我姓巫。”
张涛讶异,这个姓氏算是比较少见,不过也没有多想什么,点了点头。
自称姓巫的男人站在村口远眺,耳边戚家军兵魂和水鬼将方才的事情禀报,正是自泉市赶到的卫渊,人类的视觉能力靠着是反射光,借助水幕对光的影响,很简单就改变了别人眼中看到的他。
他没有直接现身,而是从另外一处地方上岸,绕在了张涛等人之前抵达这个村子。
那船家之前见到扛轿水鬼被击溃,反倒更是害怕,肯定知道些什么。
只七对扛轿的童男童女可无法满足卫渊的目标,又担心无支祁之力出现后,将那背后作祟之物生生吓地跑了,只得出此下策,卫渊盯了一会儿远处风景,让水鬼和戚家军兵魂注意隐藏,在这一处村落当中盯着。
自己则像是个普通游客一样随意走动。
淮水,至少是这一段流域的淮水,在扛轿的水鬼被斩之后,宁静了一会儿,就越发地汹涌澎湃,似乎有存在潜藏于水系之下,而且怒极,有时候涌起的波涛快要比得上小山,仿佛要将两岸的村落全部淹没。
张涛等天师府弟子去看了看,面色都很难看。
这显然是有某种存在在作祟。
只是不知道搅动了多大范围的水域,又能有多强的实力。
但是无论如何,这种表现情况已经能够被称得上是一地水神地祇,不是他们这种小道士能解决的问题,当天晚上,村子里的人都走空去祭祀江神,张涛打算劝阻,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才想要靠近,那些村名便极为怨恨地盯着他们,其中一名女子甚至极为凶悍开口大骂:
“你们过来做什么?!”
“要不是你们害了江神淮渎爷的使者,怎么可能叫淮渎爷生这么大气,不敬神明!”
论起骂街,几个道士如何是她的对手
一个个都狼狈而退。
那骂人时候极为凶悍的女子,在祷告江神仪式的时候却极为虔诚。
但是很明显,他们口中的江神淮渎爷可不领情。
第一日的时候,是用大坛大坛的白色糯米,加上酒精度极高的白酒,不断倾倒在了江水里面,倾倒下去的那一部分河岸都萦绕着一股无法忽略的浓郁酒香气,但是江水越发汹涌。
第二日还没有起床,诸道士就听到一声声动物的叫声,奔出去一看,便见到了当地居民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活着的牛羊猪狗鸡,凑齐了五牲,当着那河面拜下,而且是当场将这些动物杀死祭祀。
这在古代几乎是祭天和祭神的规格。
鲜血涌入江水当中,淮水波涛汹涌,但是仍旧丝毫不曾收敛。
当天夜里,几个道士彼此商议该如何将这江水停下,将江水中存在的孽神击退,而在另外一处地方,在村长家中,村子里每家每户都有一个人在,一个个沉默不言,村长环顾一周,沙哑道:“情况你们都知道了。”
“现在那些外来人把淮渎爷的使者给害了,现在淮渎爷动了怒气,往年能有效果的祭祀现在全都没法子了,等淮渎爷一起水,咱么都逃不脱了。”
一名青年道:“那就不能跑了?”
村长冷笑道:“跑?”
“前几年跑掉的哪几个,什么下场你不知道?”
这下子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前些年确确实实是听说过有人跑了,据说去了大城市,过得很好,还生下来一对儿女,结果才过了一两年,村子里人在淮水里布下网捞鱼,结果网上来一家老小的尸首,把当时的渔夫吓得厉害。
众人也就自此绝了离开村子的心思。
再加上以往起了水灾,只用糯米烈酒就能够应对,偶尔会有人死在江里,可靠着江水讨生活,往年也常死人,总觉得不会落到自己头上,可谁知道,现在不单单是糯米烈酒,就连五牲祭祀也没用了。
死亡的阴影笼罩到众人身上。
沉默许久,村长环顾众人,道:“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道:“生祭。”
众人面色都变了变,上一次的生祭都已经是几十年前,他们当中有的当时还小,没有印象,有的则根本没有出生,只当做这是愚昧失传的所谓传统,但是当这平时温和宽厚的村长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才惊觉这传统根本没有失传。
有一个女子开口道:“村长你既然这样说了,那干脆就你家出人,我记得你家孙子才刚刚六岁,恰好符合。”
村长面色一变,隐隐怒道:“你说什么!”
女子吓了一跳,强撑着道:“怎么,你是村长,难不成就不以身作则?况且你孙子也就是正当时候。”
村长道:“哼,你家小孙子不也是这个年纪?老刘家五个孩子,舍出两个来,保住大家伙儿平安,不也正好?!”
“村长,你们两个吵,把我扯进去做什么?”
“怎么,你……”
一众人瞬间开始争吵,彼此喝骂揭短,正吵得不可开交。
突然有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抓阄吧。”
“大家都跑不掉。”
所有人声音顿了顿,不说话了。
他们彼此对视,再度陷入了之前留在这村子里的心理态度——会有人倒霉,但是大部分人会安全,而且他们始终认为自己会安全,于是找到了白纸,撕扯成条,一抓。
一名男子腿脚发软,坐倒在地。
抽中了她的女儿。
……………………
为了防止天师府的弟子牵扯进来。
村里人打算悄悄去完成最重要的生祀,他们带着布袋子,留出眼睛的部分,遮掩住脸,然后举着火把去找了那女人家里,之前对江神极为虔诚的男人没有来,他已经被打昏过去。
在抽中他女儿的一瞬间他发疯似地要把这些人都推开,想要保护自己女儿,却被直接重重砸在后脑,彻底昏死。
黑夜幽幽,一众人砸开了门,将里面的女人打昏。
后者甚至于没能见到是谁动的手。
她只看到了一张张没有脸,也没有恐惧羞惭的身影,在火把下面拉得很长,脸上有晃动的黑影,像是黑夜中潜伏的妖魔。
似乎带上面具之后,就不必担忧被报复,不必有心理负担。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有嘈杂的声音响起,众人回过头,看到了那穿着简单衣服的青年游客,他看着那些人,看着泪流满面的小女孩,道:“你们要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一个个用黑色袋子遮掩住脸的人漠然地站着。
他们拿起了火把和铁锹,一改之前的模样,步步逼近来人。
青年游客顿了顿,道:“放开那个孩子。”
“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
“有什么事情,我来代替她。”
众人动作一顿,下意识望向了在人群中最低矮的一个身影,那是村长,后者沉默看着开口的青年,看着后者健康年轻的身体,想到假如一个生祭不够的话,还可以有第二个,于是慢慢点了点头。
有人将青年的手绑住,将他和那小女孩一并压着带走。
这青年,将会是淮水水君的祭品。
如此健康年轻的祭品。
想来,水君定然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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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顺滑进入想写的部分好难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