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的时候,宇文述亲自赶到,宇文述这一边的人质,长孙安世兄弟俩,也终于押到。
宇文述的到来,再次增加了他们驻扎岸边的势力,旌旗猎猎,风卷的旌旗啪啪啪响,这时人众乌央乌央的,足有两千余人。
宇文述麾下骁将刘武周、尉迟敬德担任此次交换人质的宇文述方人员。
刘武周,隋末大流氓之一,河间景城人。
隋朝末年地方割据群雄之一。此时任宇文述麾下建节校尉。
不过,这时候,他还只不过是一个猿臂善射的不甚知名的将军而已,原本是跟随太仆卿杨义臣讨伐高丽的,但是杨义臣律下甚严。
刘武周一路上与众将喝酒吃肉,好不快活,多次触犯杨义臣军纪,被杨义臣责罚,遂从杨义臣所部逃出,窜入宇文述麾下。
杨义臣对此无可如何,军中一害逃脱,他借坡下驴,就将刘武周割让给了宇文述。
刘武周此时押着长孙安世;
另一名将军名叫尉迟融,字建德,朔州人,打铁出身,膂力过人,骁勇善战,通技击,善使槊避槊,会空手入白刃功夫,特为宇文述所招募。
他与刘武周认识不久,觉得刘武周还算是个讲义气的人,倾心相交。
授朝散大夫职。
此时,他押解着长孙安业,乘坐另一条舢板。
宇文述爱重这两个人骁勇,于是令两人主导这次人质交换。
这次随宇文述而来的还有裴仁基、裴行俨父子、史大奈,宋金刚、寻相等猛将。这些人日后或为反贼,或为高官,或为名将,闪耀一时。
这些人中,裴仁基和裴行俨,此时已经是闯出名头来的名将,裴仁基将门出身,虎父无犬子,骁勇善战,通技击,善骑射,以隋文帝杨坚的贴身护卫保镖出道。
此时任金紫光禄大夫,还有一个史大奈此时官爵亦是金紫光禄大夫,算一个军中临时授予的荣誉职务。
裴仁基之子裴行俨,此时才刚二十,但已经有万人敌称号,喑呜叱咤,迄今未逢敌手,常常自称天下第四好汉,人家问他前三是谁。
裴行俨的答案是:“天下前一是项羽霸王、天下前二乃是马中赤兔,人中吕布,天下前三乃是杀神冉闵。”
...........
按照约定,两边各选两人绰舢板驾至中流,互相辨认无误,确认人质是本主无异,便开始进行人质交换,各自跃上对方的小舢板,然后驾驶小舢板各自奔回,交换结束。
两边挑选的人员,这时都已经确定。
宇文述这边选的是刘武周、尉迟敬德,其中刘武周对宇文士及很熟悉,毕竟公子哥儿,刘武周这人对待上司,投脾胃的相处极好,不投脾胃者常蔑侮之。
他跟宇文士及也还算公子哥儿的酒肉朋友,自然识得宇文士及。论武艺,他虽然不及裴行俨,但是裴行俨父子要保护宇文述的安全。
毕竟,裴行俨乃天下第四条好汉。
李冲这一边,白士让自然当之无愧是驾驶小舢板、押解宇文士及的那个人。
李玄霸虽然受李世民差遣,派给李冲使用,但是李冲感觉李玄霸处事经验还不够,毕竟年少,而且言谈之下得知,他拜别师傅回到唐国公府邸还没多久。
他是自觉很厉害很厉害很厉害,但是到底有多厉害,他自己都还不是特别有谱。
而且,他感觉李玄霸此时有些郁闷,因为持在手中的两柄铜锏对他来说实在像是提着个空气,毫无感觉,而且他的胯下坐骑万里云也不在。
所以,他有些怏怏不乐。
李冲瞧在眼里,自然是不能让他坐着舢板去交换人质,再说了,李玄霸毕竟乃是唐国公三公子,身份贵重,执行这等事身份也不匹配。
长孙无忌参与那是没办法,他的两个兄长长孙安业和长孙安世,唯有他识得。
双方这时已经各自按照时间要求赶至河边,开始交换。
小舢板到了中流,白士让揪着宇文士及的领子,拉下他的蒙眼布,以让刘武周确认,而这边刘武周、尉迟敬德也拽住长孙安世兄弟俩的顶发。
拂开他俩乱草一般的面部发线,让长孙无忌辨认。
这两人显然都已经受过不少苦,毕竟宇文述对他们不会太客气。
长孙无忌辨认完毕,对两名兄长半点也不心疼,若非为了让妹妹悬崖勒马,他倒是觉得哪怕这两位断手断脚也不关他事。
他确认无误,向着岸边李冲、李玄霸等人点了点头。
按照双方人质交换协议,双方这时应该各自在舢板交接之际,由本方驾舟人员跃落对方舢板,将人质接回。
原本李冲协商的办法,是双方各自将人质抛向对方舱内,但宇文士及是娇贵公子,当朝驸马,身骄肉贵,宇文述坚决不同意。
万一摔坏了,公主固然愤恚,隋炀帝说不定也能察觉。
于是双方商定,由本方人跃落对方舢板,河流不算特别宽,两边交换人质的又俱各是个中翘楚,好手,舢板又不大,俱各都能驾舟如飞回到本岸。
那边,刘武周也回头朝宇文述点了点头。
这时,双方舢板上的交换人质的将领俱各举起双手,示意并无武器、弓弩夹带。
李冲和宇文述见各自点头确认,都挥了挥手,批准交换人质正式开始。
于是舢板驶过交错之际,白士让、长孙无忌则向对方的舢板上落去。
刘武周、尉迟敬德则向长孙无忌和白士让的船中跃落。
就在双方身影半空之中交错,刘武周忽然胳膊上袖出一把短弩,半空回首,嗖的一箭向着长孙安世背心射去,长孙安世“啊呀”一声大叫,中箭便倒.........
变出突然,就在白士让和刘武周同时跃起的时候,两人的手上还都是空空的。
但就在刘武周跃起的一刹那,河对岸的裴行俨将一把短弩、数支箭绑在弓箭之上,嗖的一声向刘武周射出。
裴行俨膂力何等之强,这一箭虽然不至于射过对岸,但是以他的臂力,将这支弩箭射向辽河中流并无问题。
这几乎便是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
刘武周半空之中绰过高敖曹的这一箭,迅捷无比的从箭上卸下弩箭,瞬间便嗖的一箭向着长孙安世背心射去。
他的箭法在宇文述军中精准堪称第一流!
连新旧都说刘武周善骑射,箭法自然是不容小觑。
这一箭他半空得弩,卸弩,扣箭,发矢几乎是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一箭发出,更不回看,人已跃落摆放着宇文士及的舢板中,绰起舢板,如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