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用力点头:“我来找你,就为了这件事。当前情况紧急,或许有两个办法帮助邢凤杰,其一为预想中的以毒攻毒,我可以去野外寻找小蛇竹叶青。”
“濒危状态的瘟疫患者,恐怕很难承受竹叶青的剧毒……”许砚很不放心,“那么第二种办法,又是什么呢?”
“邢凤杰根据中的相关记录,再结合瘟疫病毒某些共性特征,已经试用过很多种药方,现在只剩一种还没有用到。”苏晴语速很快。
“啊……他怎么可以胡乱吃药了,难怪瘟疫病情突然加重。他的药从哪里来,都是你帮忙买的吗?”许砚又急又恼地问。
“邢凤杰在做人体实验,当然得尝试各种方案。你没有猜错,药都是我从药铺买过去,或者辛辛苦苦野外寻找,因为你这段时间太忙,所以没叫你参与。”
苏晴一本正经地解释。
这个平行宇宙还不太流行“是药三分毒”的理念,因此苏晴并没有觉得不妥。许砚无奈耸耸肩膀,当前情况下,唯有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他问:“那么最后一种未曾用到的药方是啥?”
苏晴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布料,布料上有邢凤杰写下的小字。苏晴认真道:
“此为最后未曾用到的那种药方,再结合邢凤杰长期研究、探索瘟疫的经验,综合修改而成。其中有一样非常关键的东西,平民百姓买不到。”
许砚急忙拿过布料,歪歪扭扭小字中,赫然看见“砒霜五克”几个字。
砒霜!
这不又回到以毒攻毒套路上呢?
只不过,少量砒霜的毒性远远不及竹叶青蛇毒,再加药方中其他东西的辅助,或许能抑制伤害提高药用功能。
按照未央国律法,砒霜这玩意属于禁品,除非官方许可,否则无法自由流通。而许砚恰乃新平郡官方人士,尽管职位还比较低,但买一点点还是可以的。
“但愿,能行吧。”许砚轻咬嘴唇。
“所有看上去靠谱的药方,邢凤杰逐个拿来做人体实验,剩下最后这一个,说不定奇迹会发生。我觉得如果可行的话,咱们买三副药送过去。”苏晴建议。
哎~
越来越有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味道了。
“茯苓、甘草、白芍、黄苓、黄柏、连翘、砒霜。”许砚一边朝药铺方向走,一边念着布料上边的歪曲小字。
基本都是些比较常见的中药材,除了砒霜外随便可以买到。
“官爷好。”药铺伙计看出许砚穿的是差服。
许砚并没有直接按药方来,他与苏晴做好分工,每人去不同药铺各买几样,凑在一块变成三副药。
这样做当然是为了降低风险,避免后患。
三副药很快就抓好,苏晴带在身上,准备送往城外乱坟岗。许砚回去上班,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
黄昏降临,许砚到家时并没看到苏晴。直到他在厨房烧好饭菜,苏晴才怏怏不乐地回到出租屋。此刻,夕阳刚好褪去最后一抹光亮,大地陷入黑暗。
情况,不容乐观。
许砚将饭菜端到桌子上边,虽然猜得出,但还是柔声问:“没有效果吗?”
苏晴神色忧伤:“我不懂医术,吃完第一副药之后,我感觉邢凤杰有所好转。但他跟我讲那只是回光返照,用不了多久,他又会变成原来模样。”
“结果呢?”许砚焦急追问。
“过了大约半小时,邢凤杰说他没有猜错,果然回到吃药前的状态。我说看上去应该有好转,可他很执拗,发脾气说到底我懂还是他懂?”
苏晴委屈地蹙着眉头。
许砚伸手,温柔轻抚苏晴秀发:“邢凤杰想到自己很快就要死,所以发脾气,这些当然不能怪你。此外,我猜他说什么回光返照,肯定有心理因素作祟。”
“嗯,邢凤杰面对死亡的时候崩溃了,我也这样想。”苏晴颔首。
“当初他主动揽下人体实验,的确有种生死看淡的豪迈,无论如何他都是顶天立地大英雄。其实,既然吃了第一副药有用,接着还得吃第二副第三副才行。”
许砚并未放弃邢文杰。
“对,我临走前也是这样劝说他。邢凤杰面对死亡虽然痛苦,但理智还在。他依然会按原定方案,今夜吃第二副药明天上午吃第三副。”苏晴面带欣慰。
“臭小子,还知道给自己保留希望嘛。这样一来,我就不用连夜赶去乱坟岗,逼着他重新振作起来了。”许砚情不自禁攥着拳头。
……
翌日阳光明媚。
两个甘愿为焦土大陆赴汤蹈火的青年,都将遭遇此生最凶的劫难。一大早,苏晴就赶去西城外乱坟岗,而更多人反方向前往广场,围观今日公开处刑。
许砚祈祷,祈祷会有奇迹发生。
同时许砚也在想,耀夜成员薛银河,大概不会像邢凤杰那样,在最后关头突然崩溃吧。
阳光洒下,笼罩广场上那一座跪地铜像。它已经无声无息地跪了五百年,任凭路过的百姓拳打脚踢,任凭口水唾骂,甚至任凭淋尿,都从来没有任何辩解。
今日,薛银河将死在广场,或许脑袋骨碌碌,滚到他的身前。
“许师爷讲信用,真没给我添麻烦。”通宵未睡的袁戈,大摇大摆走来。
“袁捕头值班辛苦了,得吃点好东西犒劳自己。”许砚调侃。
“对,听说刚刚砍头的瞬间,第一道飚出来的鲜血特别特别有营养,我已经跟刽子手打好招呼,让他给我做个人血馒头。”袁戈讪笑。
这时另一捕头王征插话:“估计拜托刽子手要人血馒头的还不少。薛银河脖子口喷出的鲜血,大抵只能染红几个馒头,所以你得赶紧抢,抢到赶紧趁热吃。”
袁戈听了挺直胸膛:“那当然,我肯定会抢,耀夜逆贼的人血馒头,必为天下至补的极品。”
王征翘起大拇指:“相信袁捕头能抢到,从此花满楼的姑娘们就有福了。”
这两家伙……
许砚感觉已经听不下去了,他阔步走出衙门,遵守诺言,去广场送薛银河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