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
惊堂木重重砸下,太守汪欣喝道:“薛银河,你加入耀夜为死罪;杀害北陵国县令亦为死罪,两罪并罚,本官判你广场上公开处刑,三日后即为你的死期。”
薛银河闻言嘴角轻轻朝上一挑:“嗯,知道了。”
几个字,云淡风轻,仿佛他仅仅是与汪欣唠嗑家长里短。
而汪欣那张脸变成猪肝色,他嘴唇止不住颤抖,握着惊堂木的手越捏越紧,足足憋了十秒钟:方才爆出例行短语:“退堂!”
众人唏嘘着散去。
这段时间大家普遍加班加点,所以薛银河重案告一段落后,汪欣董杰决定,府衙放假半天,差人们想睡觉就睡觉想去哪就去哪。
但许砚不想睡觉,也不想去哪。
他在衙门里吃了午餐,回家时心情低落。推开房门,便察觉院子中气流涌动,不消说,那是二星天元苏晴正修炼。
“今天回得早嘛,来来来,我们过几招看看。”苏晴正练得起劲,如果许砚能做一次陪练,那便更好。
谁知道许砚并没有回答,他双手抱胸,倚在外墙,默默无言看着苏晴。
“你怎么呢?”苏晴停下来问。
许砚仍然没有讲话,反而转身朝客厅走去。
这家伙,出什么状况……
苏晴旋即跟过去,但见许砚表情落寞,双眼无神地坐在竹床。嘟了嘟红唇,苏晴蹲下柔声问:“有什么问题吗?”
“今天衙门正式审理,耀夜组织薛银河的案件。”许砚终于开口。
“淡定,这一天终究会来。”苏晴温柔搭着许砚手掌,她根本不用问结果,因为结果谁都知道。
哎~
许砚垂头低声叹口气:“今日公堂之上,被审的是薛银河,可他豪情万丈,到头来我却变成了一个跳梁小丑。”
“谁敢……”苏晴听见这话立刻怒了,“谁敢说,你是跳梁小丑?”
许砚无奈耸耸肩膀:“倒也没人直接那样讲。但汪太守为刺激薛银河服软,把我给搬出来,以我将来可能的加官进爵衬托他的死罪,反差太大无地自容。”
“因你亲手逮捕薛银河,所以形成对比。”苏晴若有所思点点头。
“薛银河当真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然而他越光彩夺目,我就越低到尘埃。汪太守说我立功将获得很多积分,薛银河则当场鄙视——那带血的龌龊的积分。”
许砚缓缓道,每个字仿佛都咬牙切齿。
苏晴起身坐在许砚身旁:“这起悲剧不怪你,别想太多。你绝非跳梁小丑,也绝对不会低到尘埃。纵使薛银河、耀夜组织豪气干云,但也远不及你。”
“……”许砚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你当前为焦土大陆做的那些事,以及未来可能做的那些事,随便拎一件,都能让万众敬仰膜拜。所以,不要计较今日公堂,你与薛银河之间的反差。”
苏晴安慰道。
许砚目光中透着淡淡哀愁:“看来你也觉得我今天丢脸。其实,我有个想法,从进门开始就想说与你听。”
糟糕!
苏晴用力咬着嘴唇。她大抵猜得出,许砚的想法是什么。不过到了这份上,也只有小声道:“你说吧我听着。”
……
两人心有灵犀。
许砚所想,即为苏晴所想。这个问题曾经探讨,简单说来就是两字——劫狱。
尽管家里并无外人,但周围的空气突然就紧张起来。
苏晴低语:“目前并无其他更好办法,倘若你决定去做我便支持去做。不过,劫狱之后我们还能去哪里呢?”
许砚坦然微笑:“恐怕只剩最后一条出路……”
故意停顿几秒钟之后,许砚与苏晴异口同声地道:“最后出路,加入耀夜。”
哈哈~
嘻嘻~
说完两人面对面笑了起来。
他们喝杯茶,接着静下心谋划相关事宜。劫狱这种活,通常只能在晚上干,而新平郡夜间封城是一个大问题,同时薛银河伤痕累累也是个大问题。
“梆梆梆~”
突然响起敲门声。那声音好似鼓点,锤得许砚心慌。他心怀忐忑拉开房门,看到的竟然是新平郡通判董杰。
“董大人!”许砚语气中透着惊讶。
“正好在附近散步,所以到你家来坐坐。”董杰背负双手走进客厅。
苏晴倒杯茶放在餐桌上边,然后回到自己房间。董杰找许砚恐怕有重要事情,先行回避更为妥当。
“听说许家娘子绝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想那倾国倾城程皇妃,顶多也就如此。”董杰赞道。
虽然他开口就拿许砚作品套近乎,但许砚晓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道声谢谢,许砚假装随口一问:“董大人连续加班加点后,也不用休息吗?”
“别看我人到中年,精力还旺盛着。”董杰颔首微笑,很快话锋一转,“许师爷如何看待,今日薛银河在公堂之上的那些言辞?”
“倒也没什么。”许砚不置可否。
“然而许师爷在公堂上的表现绝非代表——没什么。”董杰单刀直入。
表现?
按说我应该没有任何表现……就算有,肯定也是些比较细微的动作或神情。董杰能看到,说明他一开始就盯着我。
许砚脑细胞急速打转,旋即找到好的说辞。他皱眉:“汪太守将我比作蝼蚁,薛银河蔑视我的积分,我不高兴。”
董杰摇头:“公堂上的事情先放一边。但薛银河审讯卷宗那么多本,你却从来未曾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别人只当你才疏学浅,可我晓得,你绝非如此。”
“属下一时糊涂,属下同情薛银河,望大人明察。”许砚急忙双手作揖,心脏瞬间加速跳动。
“以你之才却不肯帮助查案,再加公堂上似有躲避的表现,我有理由怀疑,你绝非同情薛银河那般简单。”董杰声色俱厉。
“可属下的的确确亲手抓捕薛银河。”许砚解释。
“如果我说,那仅为薛银河掩护你的幌子,你能怎么办?”董杰质问。
这……
许砚稍加思考自知百口莫辩。他索性挺起腰板:“属下不知怎么办。但董大人未曾下令缉拿我,还亲自赶来我家商讨,让我相信董大人,不会是非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