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最初的风波,许砚苏晴在新平郡安顿下来。周围街坊渐渐知晓,邻居中有个少年师爷,他与未婚妻郎才女貌,堪称现实版金童玉女。
“大家说我俩金童玉女?”苏晴嘟起红唇,“怎么听上去就有祭品的幻觉。”
“别瞎想,越想越有心理阴影。”许砚在苏晴额头温柔一点。
“但愿风平浪静,魔界以为连云山魔兽还活着,新月道场以为我俩早被献祭,成为连云山魔兽腹中之物。”苏晴小声道。
“放心,他们全都蒙在鼓里。”许砚轻抚苏晴秀发。
“希望那鼓足够厚实。”苏晴嫣然一笑。
这几天苏晴坚持在家中修炼,强度比以往在新月道场更高;许砚则按部就班去新平郡府衙打卡,工作之余也熟悉了周边环境。
……
阳光甚好时间尚早,许砚享受日光浴,故意选了另一条去往府衙的路。经过人头攒动的广场,恰恰看见不经事的男孩朝着跪地铜像撒尿。
由于铜像曾经被尿淋湿好多回,所以阳光下散发出刺鼻的骚味。然而谁也不会为铜像清洗,倘若闻到臭避开不就行呢?
反正广场与铜像露天而建,总有雨水会起到冲刷作用。
哎!
许砚在心中长叹。五百年前黑暗大陆妖族入侵,假设焦土大陆不曾投降,坚持抵抗下去会是怎样一种结果呢?
至少,不会换来绵延五百年的三灾惩罚吧。
假设他晓得投降会导致如此后果,当初又该做怎样的选择?
许砚望着铜像,莫名腾起异样的感觉。说不出是什么,总之各种各样的情绪一股脑涌上,冲击着神经。
……
清晨府衙门口停着一台马车,停了很长时间。普通马车可不敢摆在正门口,新平郡能这样做并且不会被捕快赶跑之人,屈指可数。
那么,今日谁将出行?
答案是董杰。
身为新平郡通判,董杰为人比较低调。此刻这般张扬,究其原因,是他马上要奔赴京都参加程皇妃二十岁生日宴。
董杰胜券在握,坚信凭那首倾国倾城的诗,本次赴京将再获皇帝赏识,重返京都为官,进入权力核心。
当年降半级到新平郡任职有多难堪,今日就该有多张扬。
低调?
不需要了!
谨慎?
不需要了!
以董杰文学上的造诣,他明白那首诗的分量,倘若春风学派和程皇妃刁难,那就是自己打脸,证明他们没欣赏水平,引得天下人耻笑。
“吉时快到了,现在立刻出发吗?”尹云彪低着脖子问。本次京都赴宴,董杰指定尹云彪为随行人员,路上压车确保安全。
尽管随行人员不能加入主宴席,但能进皇宫吃顿偏席也算见世面,尹云彪内心对董杰充满感激。
“那小子怎么还没来?平常他可不会踩点上班。”董杰嘟囔。
“谁?”
尹云彪惊问。没曾想董杰迟迟不走,竟然是在等人,等的还是府衙中人。
“似乎已经来了。”董杰微笑迈开步伐,迎向阳光照耀的大门。
许砚!
通判董杰等的居然是许砚!他让马车在外边长时间摆着,居然是要跟许砚打声招呼再走。
此刻诸位同僚皆在厅堂,与尹云彪差不多,同僚们全都怔住了。
“此去京都,董大人或许高升。即将高升的董大人,也要对许砚如此客气?”梁文清双唇颤抖着道。他,还真是砍掉一棵足以仰仗的大树。
“三年前董杰降半级任职,以为政治生涯完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翻身。”总捕头袁戈沉吟,言语间好像有些懊恼。
总捕头都这样讲,众多倾向太守汪欣的捕快更是纷纷议论。汪欣坐在高处,握着惊堂木的右手剧烈颤抖。他几乎要把惊堂木拍下去——肃静!肃静!
哼~
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董杰偏偏搞得像板上钉钉一样。汪欣双目好似利箭,刺向董杰与许砚,心说悠着点,我就在这高堂,等着看你们的笑话。
“祝董大人一路顺风前程似锦。”许砚双手作揖。
“客气、客气。”董杰拍拍许砚肩膀,算是更亲切的回礼。阳光下乘上马车,董杰与诸位同僚挥手告别,同僚们虽然各怀心思,但表面皆是驻足相送。
哒哒哒哒~
马车迅速跑远,众人缓缓散开。今天以前很多人都不晓得,董杰将要参加程皇妃生日宴,倘若提前知晓,就该趁着这段同僚时光与董杰搞好关系。
反倒便宜尹云彪,还有新来的许砚!
然而许砚就像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来到师爷办公房,翻看瘟疫相关的资料。
“闲暇翻翻案件卷宗,碰到大案时用得着。”梁文清凑过来说。
“再大,能大得过三重灾难吗?”许砚字字铿锵。
上班这些天,许砚以师爷身份参与过案件会审,不过乃鸡毛蒜皮的纠纷,师爷工作仅仅为记录罢了,没有任何发挥空间。
与之相比,地火瘟疫幽冥三灾,才算拯救苍生的大案!超级大案!
“呸,好心当成驴肝肺。”梁文清回到自己座位,喉咙里蹦出微小声音。
许砚伸了个懒腰,藏书阁内关于瘟疫的典籍只剩最后一本还没看,预计今天就能全部查阅,然后展开行动。
不得不说资料里存在互相矛盾、或者明显错误的地方,但总体来看,许砚掌握了很多,心中大致有数。
而上次梁文清提到的血花谷,即新平郡与周边城市流放瘟疫病人的山谷,贱民只要染上瘟疫,就会被扔进山谷自生自灭。
焦土大陆幅员辽阔,类似这种流放地还有好几处。可以想象,每一处流放地,皆为人间炼狱。
许砚缓缓翻书。
突然他下意识低垂肩膀,仿佛要侧身阻拦后边视线。尽管后边并没有任何人,却兀自感觉紧张。
空气刹那凝固起来,许砚手心渗出汗水。
最后一本书,并无任何特殊记载。但书的某页,竟然有封蝇头小字的求救信。因为类似书籍很少被翻查,所以这一页到现在都保存完好。
是谁,将秘密藏在记录瘟疫的书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