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一指,周围空气瞬间凝固。胡凯和打手们战战兢兢,身体下意识向后缩。刚才大家集体群殴许砚,倘若通判大人发起飙来,断手断脚都有可能。
我呸!
胡辰天此刻正在气头上,纵使心中颤栗,但嘴巴仍然不服地嘟囔着:“你,为什么要这样?”
许砚若无其事摊开双掌:“胡老板说了罩我结果又反悔,没办法,只好换人。”
这……
胡辰天噎住了。突然胡凯凑到胡辰天耳畔小声提醒:“这小子昨天说他来新平郡投奔舅舅,难不成舅舅即为通判董杰?”
轰!
仿佛惊雷在脑海炸响,胡辰天吓得后背一抽。虽然胡辰天和太守汪欣为伍,足够抗衡董杰,但今日情况不同,董杰可抓住了胡辰天私自逮人的把柄。
要晓得通判拥有监察地方的权力,这种情况下,太守汪欣可不敢轻易出面,保证胡辰天的安全。
更何况胡辰天所逮之人还是董杰的外甥……
“叭!叭!”
许砚整理衣装,阔步迎向赶来的捕快。捕快不知许砚到底是啥背景,斟酌片刻做了个请许砚上马的手势。
忽然,许砚眼前浮起透明字幕,耳畔也响起系统温和声音。
许砚愣了愣,随后傲然挺起了胸膛。
明明只有一匹马!
可新平郡捕快竟然将唯一的那匹马让给许砚!
看着足底轻踏,纵身翻上马背的少年,胡辰天和胡凯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而之前与许砚缠斗的那些打手,更恨不得立刻跪在马蹄前,向许砚赔罪。
因为打手们很清楚,如果胡辰天要找替罪羊,首当其冲就是他们几个。
……
“这次谢谢兄台。”许砚在马背上朝捕快双手作揖。
“客气,在下姓尹名云彪,新平郡府衙带班巡捕。董大人派我来迎接兄弟,实为本人之荣幸。”捕快跟随骏马边跑边说。
他穿着新平郡官服,大约三十岁出头的年纪,身材魁梧面色微黑。看上去应该比较憨厚,只不过由于身在官场,沾染了溜须拍马的习性。
“董大人可好?”许砚试探着问。既然通判董杰交代尹云彪追出来办事,那便说明尹云彪跟董杰关系不错,找他应该能窥探一二。
“董大人身体好,但最近心情比较糟糕。安排卑职出来公干,也是板着脸孔。”尹云彪毫无城府地回答。
“哦、哦。”许砚低头讷讷。
尽管捕快忽然出现也算预期中的事情,但许砚保不准董杰会拿出什么态度,现在听尹云彪一说,心中更加茫然。严格来讲,这就是赌。
此处离新平郡府衙不远,没多久许砚便在尹云彪的指引下,跨过高高门槛,前往后院通判办公地。
“嘭!嘭!”
许砚听得见自己心脏加速跳动。他下意识咬了咬嘴唇,暗中给自己勇气。
早晨送苏晴到菜市场后,许砚便忙活起来。他买了面具和蓑衣,先改变形象,再花钱雇佣某路人,让路人去衙门报官,就说半夜嘘嘘时看到幽冥飞过。
跟着又找到街角算卦先生,雇佣其运用易学理论,装神弄鬼告诉通判董杰:
假若今日有谁被胡辰天及打手们围殴,那就应该帮他脱困。因为被围殴之人才华横溢天赋满格,能有很大用处,绝对值得栽培。
以上两招,也算许砚给自己预留的后手。
目前情况分析,后手已经起到效果。而且由于许砚当时身穿蓑衣头戴面具,还拿出足够吉贝雇佣路人及算卦先生,所以不细查肯定查不出什么。
但是否细查,关键就看通判董杰的态度。只要董杰认可,自然没啥好查。
“砰砰砰~”
许砚心跳变得越来越快。
再往前走几步就到董杰的房间,那儿大门半掩,不晓得里边是什么情况。
通判侧重文职,按说董杰应该不会很凶吧。许砚在心中宽慰自己,然后轻叩房门,强装镇定站在门口。
“客人到。”尹云彪并不准备进去,他在外边拖着长腔,算是向董杰汇报。
“小伙子你是谁?找我又有何贵干?”董杰接连抛出两个问题。
这……
为防露馅,许砚连忙闪入屋内。但见,通判董杰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材偏瘦留着山羊胡须,外表儒雅,双目炯炯像是要看透许砚内心。
“好像说反了,应该是通判大人叫尹云彪来找我才对。”许砚压低声音回答。
“哈哈!”
董杰摇着头从太师椅上缓缓站起,“早上那个算卦先生装神弄鬼也就罢了,现在咱们已经面对面你就别装了。雕虫小技,这都看不明白我还做什么通判。”
“……”许砚杵在原地不知如何应对。
他脑细胞急速打转,思忖着董杰刚才那样说的目的。究竟想测试,抑或已经心知肚明?此刻屋子里只有许砚和董杰两人,该襟怀坦白还是该继续强撑?
“小子别唬啦。”董杰蹙起眉头,“今早算卦先生说完,我就知道这是圈套,或者说是一个天大的玩笑。但,能把玩笑开到如此程度的人估计不简单。”
“所以,才安排尹云彪出来寻我?”许砚小声问。
“我已经讲得非常清楚了,现在到你坦白,为什么要找我来开玩笑?当然,最终这件事情,当做玩笑或当做一个圈套,就看你的能耐。”董杰面无表情。
刹那屋子里的氛围变得更紧张。
许砚心中咯噔一下,这件事情弄得好会怎样暂未可知,但弄不好的话,恐怕要完蛋。
没时间想,许砚决定就照事实去讲。他不卑不亢地站直:“本人心怀天下,又听说董大人与某些官僚不一样,是个值得托付之人。”
“啪!”
谁料话音刚落,董杰却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声色俱厉地道:“小小贱民,竟敢觊觎天下?休要妄念,套路我董杰!”
“误会误会!”
许砚听了忙不迭地摆手。忽然他转念一想,董杰如此敏感,如此上纲上线,莫非他真的有心……
看来被奴役五百年的焦土大陆,已经暗潮涌动。
电光火石之间,许砚恰恰抬眼看到,桌面摆放的宣纸。纸上写着两行诗句,许砚灵机一动:“董大人莫慌,今日当可证明,算卦先生绝非随便瞎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