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了?
看到这一幕,许惑有点懵。
你哭啥?
虽然现在自己有些精力充沛,路上也思考过,如果是什么鬼怪正好打一场发泄一下。
可这不是还没揍你吗?
此刻,那水瓮中的道人显然是有些情绪激动。
他一双眼睛带着期待死死看着许惑。
结印的双手也颤抖不停。
一抹金色的光晕,在道人的胸口闪烁。
那光方方正正,好似在那道人胸口的衣衫下,藏了一块金砖。
见此,许惑略微警惕,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而那道人脸色一愕,微微皱起眉头,打量着许惑。
两个人就这般你看我我看你,沉默不语。
许惑仔细感受,却没有在这个道人身上感受到任何威胁。
没有法力,也没有气血。
如果闭上眼睛,在自己的五感里,这个道人几乎就是一块会呼吸的……泥土。
古怪。
许惑眼神闪动,自己经过仙气熬练过的任脉使得五感敏锐无比。
不应该感受不到。
毕竟,一个活生生的道人就在自己面前。
“你……是何人?”
片刻,许惑先打破了沉默。
听了许惑的话,那道人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嘴唇哆嗦的更厉害了。
他好似对许惑的话非常困惑。
想要问什么,却无法张口。
那胸前的金光闪烁的更加急促。
“你不能说话?”
“你是泥土成精?”
……
不管许惑问什么,面前的道人就是不说话。
不,应该是不能说话。
他听着自己的问题脸色越来越愕然和不解,嘴唇哆嗦着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就是不能开口。
许惑摸了摸白泽图,有点犯难。
这面前的道人自己完全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名字都不知道,自然是无法询问白泽图了。
不过,这人身上只有泥土气息,没有一丝污浊之气,应该不是什么恶怪山精。
许惑想了想,得,还得找个见多识广的问问。
想到这里,许惑转身走出了房间。
那水瓮中的道人面色不解而忐忑。
手中的法印都有些松动。
“呃!”
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语,但是骤然间,道人的面庞和身体肉眼可见的干瘦了下来,恐怖的变化让其立刻闭上了嘴巴。
“嗯?”
听到动静,许惑回头看了一眼道人。
地下矿坑橙红的火光映亮那道人的一双眸子。
那是激动不已又掺杂困惑的神态。
“你能说话?”
许惑看着那瓮中道人,青石小院,两人隔着房门对望。
但是此刻,那道人又沉默了。
矿坑中折射出黑金的斑斓,洒落在道人身上,多出一抹仿佛时间的色泽。
青石小院掩埋在不知道多少岁月堆积的山岩和矿脉,在此刻人头攒动的黑暗中,那道人身上,依然散发着一股与世隔绝的孤寂。
许惑叹了口气,不会是个哑巴吧。
他转身离开院子。
“大人!”
此刻,院外的张员外连忙迎上来,道:“大人,那人是?”
“不能确定。”
许惑摇了摇头,道:“不过应该没有危险。”
“先让人离开,封住这个矿坑吧。”
许惑看向张员外道:“我先去调查一下,下午再过来应该就有答案了。”
“是。”
听到许惑说没有危险,张员外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对了。”
许惑看向张员外道:“城隍庙在哪里?”
“就在南边。”
张员外直接道:“大人要去城隍庙?”
“嗯。”
“那我带大人过去。”
许惑点头,道:“也好。”
闻言,张员外立刻就散了人群,安排了几个矿工守住了矿口。
其余的人就先遣散回了张府。
而张员外自己牵来了一匹白马,陪着许惑直奔城隍庙位置。
……
矿洞一封,男人就闲下来了。
江州有匪乱,所以县城里没有青楼和赌场。
但是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在江州和边境,风尘女子会在房间的墙壁上故意凿出一个花朵的镂空图案正对闺房,薄纱胴体纵引男子偷窥。
然后男子从花洞投钱百文,便可携手登床。
这种窑子表面隐晦,但是本地十有八九都知道,有款爷儿常掏腰包请客,砸银子玩娱乐活动,场面自是香艳,少儿不宜。
这些租赁民宅接客的风尘女子有个好听的名字,莺花娘。
此刻,那之前给张员外送参汤的仆役没有回张府,而是径直朝着城西的一个胡同走去。
他叫段严,就是张员外家的一个伙夫。
今天又是挖出活人又是来了校尉大人,就算是吃饭也用不到自己了。
自家老爷招待贵人那可是大方的紧,估计直接酒楼走起了。
正好叫自己找点乐子。
此刻,那不远处的一个民宅外墙上,一朵巴掌大小的镂空花儿透着一丝脂粉气,引人注目。
段严看到花瓣没有闭合,当即走上前朝中一瞧。
只见一名身段雪白丰腴的美妇端坐其中。
叮铃铜钱一响,女人闻声回头,看见段严当即娇滴滴的上前道:“段郎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嘿,这不是一空闲下来,就过来了?”
说话间,美妇扣上墙洞,将房门打开。
看着薄纱优柔的美妇,那段严直接将其拦腰抱起,在一阵娇声低呼中,丢上床榻。
……
盏茶的功夫,女人轻轻趴在段严的胸口画着圈圈。
莺花娘虽然都是做过一场便要驱客,但是对于大方熟悉的恩客,也不会焦急,温存一番,更可以做长久生意。
“段郎,今天听说张老爷矿里挖出了活人?”
“嘿,这是真的,那家伙,指甲都快成树了。那头发,和水一样,估计能拉长个几丈!”
“啊!”
“真的吗?”
那莺花娘小声惊呼,应和着段严,道:“我听人说,头发、指甲、皮蜕算作外三垢。”
“之前在雍州的时候,我见过商会里卖过一根一尺长的人指甲,可是卖了足足三十两银子呢!”
“嗯?”
段严一愣,道:“这玩意有人买?”
“有的呢,听说呀,一些异人老爷用来练功的。”
“不过那指甲需要完好,不生杂斑。这穷人指甲养不好,富人又不差那点银子,所以还挺稀罕的。”
“越长的越贵,要是真有段郎说的那么长,干净剔透的话,怕不是能值几百两呢!”
说着,那莺花娘双腿在被子下缠腰而上,轻轻蹭着段严,娇滴滴道:“段郎,还要吗?”
“这次半价就可以。”
“不了。”
听了莺花娘娘的话,段严有些神色恍惚。
他掀开被子,拍了那女人白花花的身子一巴掌,道:“还有事,午饭都还没吃。赶明儿再来。”
……
穿戴整齐走在街上的段严神色有些恍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几百两!
不!
按照那瓮中道人的指甲长度还有头发,怕不是能卖个上千两!
自己做伙夫,一个月一两五的银子,那怪人的指甲,一根可以卖个千两的话,十根岂不是一万两?
就算是折一半,也是五千两!
自己两辈子都挣不到的银子。
段严身子微微发抖,他知道那活人有古怪。
可是……古怪不就更值钱吗?
而且那校尉大人说没啥危险。
一万两……一万两呐!
抬头间,段严发现自己下意识的走到了杂货铺子门前。
他站在门前迟疑了足足百个呼吸。
片刻,他脚步微颤的踏入店铺。
“掌柜的,来一把铁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