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胎是门技术活,同样的世界,因为不同的出生,有的人可以一生无忧无虑,过着人上人的生活,而有的人,一个最普通、最平凡的生活都过不上。
“加纳,你又在偷懒了!”
老板膀大腰圆,十分富态,可惜性格并不像长相一样宽容。
作为一名沙金商人,他管理着几十名从地下市场里买来的奴隶以及一些本地的中年男人给他干活。
“我没有。”
叫加纳的少年低着头说道。
他不敢得罪老板,上一个得罪老板的奴隶,现在已经不知去向,但他听别人说是死了,被这个小肚鸡肠的人给杀害了。
“哼,最好没有,快点干,干不完没饭吃。”
老板冷着脸,没有一点感情。
当然没有感情,这些人,哦不,对他来说,这些算不上是人,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工具,挣钱的工具。
对待工具,要什么感情?
难不成工具坏了,还要哭上一哭?
当然,如果哭上一哭,能让剩下的好工具对自己感恩戴德,更加卖力的干活,那他哭上一哭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他大可不必哭。
因为那点激励根本不够看,还不如直接跟这些人说干不完活儿就没饭吃来的有效。
在他的沙金厂里有两种人,一种是十六七岁的年轻奴隶,一种是三四十的中年男人。
年轻人体力好,经得起折腾,中年人体力差,但胜在心理条件好。
他不会接受非奴隶的少年来自己的沙金厂里干活,以前他吃过这亏。
年轻人有冲劲,沙金厂的活儿没什么技术含量,整天就是日复一日的在沙子里淘金,枯燥无味不说,还要忍受恶劣的工作条件,关键是工资还不是很高。年轻人冲劲足,总觉得自己一辈子不能就这样荒废时光,经常自己招来的年轻人没几个月,就提桶跑路,找都找不到人。
而中年男人就要老实很多,特别是有家庭的,为了家里的老婆孩子,再苦再累的活儿他们都能忍,并且还会主动劝那些蠢蠢欲动的年轻人接受现实。因为在他们的世界里,接受现实,是成熟男人的表现。
人生嘛,不就是找份工作,养活家人一辈子,到老了也就走完这一生了?何必要去搏什么前途,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当个淘金工人不好吗?
还别说,他自己说没用,那些中年男人说的反而有用,还真就给他留下那么一两个年轻人继续给他干活。
但是,沙金厂需要更多的年轻人,不然活儿干得太慢,钱挣得太少。于是他找到了地下商会,专门从那里买年轻力壮的奴隶。
“这话我说了很多遍了,你们工作,不光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们自己,勤勤恳恳工作,努力赚钱,早点恢复自由之身不好吗?我也不求你们记得我把你们从地下商会里救出来的恩情,但你们至少不能让我亏对吧?好了,努力干活,我先回去了。”
说完,老板便挺着大肚子回去了,这地儿太热,他得回去吃个瓜解解暑。
“呸,真恶心。拿我们当傻子,干那么多活儿只拿那点钱,没个十几年能够还完他买我们的钱?”
有人忍不住朝胖老板离开的方向吐了口唾沫,言语中尽是不屑。
“好了,别抱怨了,抱怨有什么用呢?不如接受这一切,反正也没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虽然时间长了一点,但至少还有希望不是吗?”
一名中年男人走到加纳身边,跟刚才吐口水的年轻人说道。
“有希望,跟巴法纳大叔一样吗?还是跟伊斯一样?”
加纳说完,没再看那个中年男人一眼,默默的转身去干活了。
中年男人被加纳的话噎得不轻。
巴法纳是他的一个朋友,前两年因为干活出现事故,腿断了,治不好也没钱治,结果被老板辞退了,身体残疾又没有一技之长,失去了经济来源后,他成为了家里的负担,不仅要拖累妻子照顾自己,自己每个月还要花费不少的一笔钱来治疗身体。长年在恶劣环境下劳作,让他的身体并不健康,年轻的时候还能挺着,结果腿断了,失去了经济来源后感到绝望,他便再也挺不住了。
后来,巴法纳趁着妻子出去买菜,自杀了。
至于伊思,跟巴法纳的遭遇差不多,也是受了伤被老板弄走,自生自灭了一段时间后,死掉了。
中年男人知道加纳跟自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家里有孩子、有老婆、有父母需要养,不干沙金厂这份活儿,他又能怎么办?毕竟,干这个的时间太久了,他也不会别的了。
如果没有意外,自己应该能再干十多年,他只希望能顺顺利利干完这十多年,自己别发生什么意外。
把孩子养大,给父母养老送终,陪妻子过好每一天。
至于他自己,怎么样都可以。
炎热的太阳不要钱似的挥洒热量,忙碌的淘金工正拿着工具,不断的筛选沙子。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他们应该会和往常一样,度过疲惫的一天,然后回去休息一下,第二天接着这日复一日的生活。
“这里就是那个沙金厂了?”
斯摩格表情严肃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毫无生气的人们像是傀儡一般的在工作,重复、重复、还是重复。
负责这片区域的官员利多,抹了抹汗,道:“是、是的。”
斯摩格看都没看利多一眼,直接走到了加纳面前。
“你是……”
加纳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健壮的男人,利多他是认识的,他亲眼见到过胖老板给利多递钱袋。
“这铁链怎么回事?”
斯摩格没有回答加纳的话,而是指了指加纳脖子上的铁环,铁环上连着铁链,铁链的尽头是铁球。
“奴隶不都要戴着这个东西吗?”
加纳自嘲般的笑道。
“奴隶?说说看,怎么成为奴隶的?”
斯摩格表情沉重的问了一句。
“怎么成为奴隶的?那位大人不是很清楚吗?他不会不知道我们怎么成为奴隶的吧?被地下商会的人抓住,当成劳力买到阿拉巴斯坦,即便向地方上的官员反应也毫无作用,只能老老实实的被这链子、这铁球给锁在这里,给这里的老板卖命干活。”
“果然是这样吗?”
斯摩格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在卡尔中将加入新海军之后,正治课上便多出了很多本该存在但以前一直缺少的内容——商人对社会的影响。
那是极其尖锐的内容,把商人的本质分析得头头是道。
其中让斯摩格感触最深的部分,就是官商勾结。
他撇过头,冷漠的看了利多一眼。
利多一个激灵,感觉后背在冒凉风。
可天气……明明很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