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欺负人。”等到使者一瘸一拐离开采邑,叔宰再也忍不住了:“他们是伯爵,地比我们多,财比我们厚,马比我们肥,车比我们强,牟家就是要我们丢人现眼。”
“所以我才接下战书,如果不接更丢人。”芸姚说道:“既然都接下来了,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战争,打仗可不仅仅只看外物,还要看人。”
伯爵有五十里封地,税率是三分之二,比男爵的四分之三低一点,所以伯爵积累的粮食肯定比芸姚多。不过邻居家约架吃不了多少后勤,也就打一天,所以伯爵的粮食多也没有什么优势。
直接优势还是战车,不过他们也不可能真把十六辆战车都拉出来,田垄上摆不开。所以从地形上来说,战车的优势也不明显,所以还是要看人。
芸姚对叔宰说道:“天时地利人和,田垄地形狭窄,战车根本施展不开,所以就算我们只有一辆战车也同样不用害怕。然后就是人和,他们想要引水淹我们的田在先,以大欺小在后,我们出战是合情合理,以正义之战对抗不义之战,优势在我。”
叔宰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渡娘竟然还会打仗,偏偏他还反驳不了,说的太有道理了。
好一个优势在我,叔宰都热血沸腾了:“好,后日正午,我们一起出战,我现在就去准备武器。”
打仗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现在的战争可是贵族的游戏,所以芸姚这边只有四个士兵,其中还有个老人家。不过丈师人老,但依旧不会错过这次捍卫朱家荣誉的战争。
车人给两匹杂色的马刷了刷,理了理鬃毛,然后才拉上战车,做好准备。犬人带上了他的细犬赛虎助威,找了一根趁手的棍子做武器。
“需要我帮忙么?”姬舍知道芸姚要去打仗,担心她吃亏。
“多谢老师,不过这只是我们的邻里矛盾,就不劳老师出手了。老师威名在外,到时候他们败在你的手下肯定不服,所以必须由我自己动手。”芸姚保证不率先使用封神士兵,让老师这位封神之战的士兵参加田间斗殴太丢老师的人了,所以没必要。
姬舍点头,他对芸姚倒也有信心:“好好表现,只要你活用所学,肯定不会输。”
芸姚要先上战车感受一下,战车可没有避震,跑起来就好像在坐摇摇乐,非常难受。
“车人在中,朱女主射在左,宰你主戈在右。”打仗也是有规矩的,根据周礼车上要站三个人,根据武器的不同站在不同的位置,这个时候丈师就有用武之地了,他就是教周礼的。
“开战的时候,战车迎面行驶,只能攻击车上的车左和车右,不能攻击车人。”
果然这所谓的战争就和过家家一样,真的就是贵族的游戏,规矩比运动会还多。
不过这些规矩都是为了确保不伤害贵族的命,避免贵族和贵族之间撕破脸皮,毕竟大家都是合作伙伴,一起帮忙治理整个国家的。
教好了规矩,就可以先跑几圈试试看了,在车上射箭很难。芸姚现在明白为什么老师总让自己在手抖的情况下练习了,感情上了车抖得更厉害。
不过三个月的训练并没有白费,虽然在车上射箭很难,但芸姚还是迅速地适应了,准确率越来越高。
“渡娘善射。”车人和叔宰都是惊讶连连,虽然知道芸姚一直在训练没想到已经这么准了。
“不要骄傲,牟家肯定也有善射之人,我们也不能大意。”芸姚知道人家是伯爵,闲工夫更多,肯定不会疏忽训练的,因为这年头连天子都要一年狩猎两三回呢,贵族更是经常要去田猎,射杀田里的野猪、兔子之类破坏庄家的动物,所以不能小看他们的箭术。
“说得对,牟家家大业大,一定也有能人,我们确实不能大意。”叔宰也是希望赢的,虽然一开始他觉得朱家赢面不大,但经过芸姚分析后,就知道自己胜算很大:“车人,你也要注意,切记明日不可大意。”
车人自信地说道:“我只怕他们的马太肥,他们要是跑到五十步之外,我的车追不上他们。”战争规矩,逃跑的一方跑出五十步就算是认输了,后面的追兵不能继续再追。车人的话就是说如果牟家逃得太快,他追不上。
很好,大家都很有精神,芸姚倒要看看这牟家到底能有什么本事,做了缺德事还敢找上门来挑战,非要让他们知道知道渡娘有几只眼。
当然也不仅仅是家臣在准备,芸姚也在准备,多准备箭支,也不用太好的箭,就做芦苇箭,虽然威力不强,但朱河边上有芦苇荡,要多少芦苇都有,芸姚选择笔直的芦苇做最简单的箭,到时候要的就是个射速,芦苇照样能把他们射得哇哇叫。
于是众人都准备好了,著名的四乘之战就要开打了。
为什么叫四乘之战?因为牟家派了三辆战车,芸姚派了一辆战车,三加一不就是四么?
田垄之战太小气,四乘之战就高端多了。
牟家来了二十个人,人数上就是芸姚的四倍,而且他们还有一辆四匹战车,那可是四匹马拉的正轨战车,而且四匹马的毛色都是一样的,战车上站着三个身穿皮革盔甲的精壮男子,正是牟家三兄弟。
“朱女,你们朱家和我们牟家同在朱河北岸封土,本应该和睦相处,你父亲去世,我们牟家也不曾怠慢,以礼而待。如今你竟然入侵我牟家领土,伤我牟家上士,此等行为等同是蔑视我牟家爵位,唯有一战才可洗清。”
芸姚见四匹战车上持戈的车右开口,来了一个恶人先告状,心想自己为什么跳过去打人,他们心里没点逼数么?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如果说实话,他们肯定也会狡辩说水槽还没挖到朱家的地界呢,以此来证明是芸姚先挑起了纷争。
可当时芸姚不出手,牟家的水可就要过来了,到时候谁能救芸姚采邑的人?
“你要战便战,何须泼脏水,你们牟家所作所为他人虽然不知,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今日我不但是为了朱家,更是为了替天行道。”芸姚正气凌然,浑然不惧,娇小身躯顶天立地,一副不齿牟家行为的正义表情,利如蓄势待发的箭支。
对面牟家哑口无言,显然被芸姚的替天行道给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