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被刺,加上前番造化道人和上古仙君来袭,彻底激怒昆烈。
顾不得闭关清修,他直接召百官入宫训斥。
“金吾城是神朝帝都,是什么人都能随意来去的地方吗?给朕查,一个逆贼都不能放过!”
自然,彭禹作为当事人,又是神皇爱子,第一时间请回天宫。
昆烈对儿子一番关切后,看向跪在殿上的几位神将。
东门一族的东门普和东门康都在其列。显然,这是神皇向灵仙军团追究“屠仙箭”的事。
“说吧,军械什么时候丢的?”
几位神将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回禀:“禀陛下。军中箭矢经过核对,没有任何一支流落在外。”
屠仙箭,能破掉仙体的防御,非等闲之物。就算在灵仙军团,都是一支支写着编号需要小心看管的。
“没有?你的意思,是有人拿着灵仙军团的图纸,自己在外打造‘屠仙箭’?”
“臣有罪。”
“你当然有罪。不论是丢了灵仙军团的‘屠仙箭’,还是让人私底下铸造,你们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还有你们——”
昆烈转向孙政等天瑜人士:“几次三番有人在金吾城行动,你们以为是百年前吗?这还好意思称作朕的耳目?”
造化道人的行动,能说上古仙道神秘莫测。
但这次,赤裸裸的军方人士下手。儿子被伏,高侯昏迷。要不是他俩命大,岂非直接死了?
关乎爱子和母族的得力后辈,昆烈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件事。
“听昊儿说,那些刺客行动颇有章法,似乎是训练有速的老兵?朕很好奇,是哪位军侯私底下养了这么多人?连死士都用上了。”
养其一生,惠恩全族,只为让其用自己的一条命带走目标。而能够威胁昭王和高侯,无疑是最顶级的死士,培养成本快赶上武圣了。
昆烈怀疑的目光扫视百官。
但诸位军侯并为到场,他的火气发不出来,只能把三位天师骂一顿,让他们回去之后仔细查。
这次,昆烈下了狠心。纵然牵扯到千年列侯,也要灭族!
……
胜乐堂,颛云悠悠醒来。
看到坐在桌边的红衣女子,他皱起眉头。
长公主府?怎么在这?
他抬手想要检查,右侧身体传来阵阵刺痛,让他只能放弃。
“你不适合行动,诛仙金光几乎摧毁你右半身的仙体,还是好好躺着吧。”
长公主挥挥手,侍女们退下,并将门关上。
颛云心情有些古怪,不露声色问:“昭王呢?”
“他带你逃出来,恰好落在本宫府上。因你不便活动,便留在胜乐堂疗伤。”
胜乐堂,长公主自己居住的地方。颛云心情微妙,莫非她怀疑了什么?
长公主打量颛云,继续道:“昆昊无碍,已被神皇召回宫。眼下满城戒严,要给你二人出气。”
昆烈也曾派人询问,想把颛云带回天宫疗伤,但被长公主拦下。
有些事,她要跟颛云单独确认。
他没事?那么,他还没察觉下手的人是谁?还是说,已经知道?
颛云心中忐忑。看到自己的马夫死亡,天马腹内藏毒,他已经猜出事情的前因后果,因此才愿意舍命救人。
“颛云,你看本宫这里的风水布局如何?”
长公主一句话,打断颛云的思考。
他心中一突,苦笑起来。
果然知道了吗?
从胜乐堂往外看,能看到王府花园的山水风景。
但眼下,“万福碑”断了,马车碎片砸坏好大一块假山,王府风水已经被破。
颛云神情复杂,无奈道:“殿下府上风水上佳,因我二人之故损毁,着实可惜。回头在下伤势痊愈,可以帮您修复。”
“修复?”
长公主讥讽一笑:“大可不必。本宫的风水术这些年研究着,不比你差。”
“长公主蕙质兰心,风水建筑这些东西一学就会,百年过去,想来早已青出于蓝。”
说来,这些年自己忙着勾心斗角,的确荒殆了这些杂术。
见对方承认,长公主脸上闪过一丝羞怒。
咣——
她抽出一把剑,架在颛云脖子上。
“你当本宫不敢杀你吗?”
“对,您不敢,”颛云坦然道,“我舍命救下昭王,以他的性格,如果我死了,绝对不会罢休。此外,公主对我下手,在旁人眼中,会牵扯到这次刺杀事件。”
“那又如何?本宫没干过,顶多查几遍,就能还本宫清白。至于你——”
长公主很愤怒。
自己当初游戏人间,被一个颛孙氏的人欺骗感情。
当年找了许久,排除一个又一个人,甚至连云阳侯都查了好几遍,可唯独没想过颛云这一辈。
因为他们年纪太小了!
那时,颛云刚刚成年,颛雷还是小屁孩,颛阳更没有出生呢!
自己和刚成年不久的颛云有了一段情。
想到这事,长公主感觉到满满地黑历史。
“没办法还你清白。因为下手的人用了‘玄豹刺侍’,显然和血盟会有关。长公主若对我下手,陛下定然以为你在灭口。甚至,怀疑你和血盟会的关系。”
血盟会?
“不可能,血盟会怎么会对昆昊下手?”
“为什么不会?血盟会里面的那些实验,长公主难道不了解?复制昆吾圣体的计划,别说血盟会没有。”
长公主站着思考。
最终把剑收起。
“你这张嘴倒是跟当年一模一样。”
当年自己那个小情郎,才艺无双,博学百家,唯独一张嘴是真臭,见人就要怼。他俩在凡间游玩,碰到好多事,都是那张嘴招惹的。
但那时候的长公主瞧着新鲜,热恋期,觉得对方什么都好。
直到对方闪人跑路。
颛云露出苦笑无奈的模样:“当年受了气,离家出走,心情郁结,颇有些怨念世人。多亏公主宽宏开解,才化解那满腔怨气。”
长公主一怔,回想当年的时间点。
貌似是颛云和顾玉分手后?
自家大侄女这么些年都没放下那段情,长公主一清二楚。
但颛云——
他当年失恋后,跑去人间游历。正巧碰上自己,敢情是自己帮他治疗失恋的?
等等,自己不仅在跟小辈抢男人?而且还是替代品?
回想当初二人的交往,貌似对方的确抱着一种破罐破摔的感觉。在自己开口后,满口答应下来。
而且——
想到那一夜,公主目光越发凶险了。
但正如颛云所言,她现在不能对颛云下手。
就凭颛云舍命相救的情分,昭王绝对不会坐视。
察觉对方的凶光,颛云心中一沉,继续做出感叹状,回忆当年。
“当年神皇拆散我和顾玉,我心生怨愤。一开始,也把怨气洒在公主身上。可后来和公主相处,渐渐放下了那段情。
“直到我知晓公主的身份——”
颛云苦笑道:“那时可谓悲上心头。毕竟,你我之间的伦理辈分,更不会被神皇所容。”
长公主眼中凶光敛去:“这话什么意思?”
“当年我说明身份,本是打算迎娶公主作正妻。然而察觉公主身份,只能狼狈而走。仔细想想,或许这就是颛孙氏和昆吾氏的孽缘吧。”
俱是谎言!
颛云当年只察觉长公主是游戏人间的化身,根本没猜到她的身份。是后来到长公主府,才知晓对方跟自己的这段情缘。
然而颛云颠倒时间,故意模糊曾经的经历。
在长公主听来,当年颛云失恋,又因为自己而重新放下心结,接受新的恋情。结果,新的恋人又是昆吾氏的女性,且辈分更高。
想到这,长公主露出感同身受的苦笑。
是啊,招惹完侄女再去找姑姑。以神皇重视伦理的脾气,如何能忍?
得知真相后,怕不是会生撕了颛云。
而颛云接连两次失败的爱情经历,自然会选择狼狈而走。
察觉长公主目光柔和了,颛云暗暗松口气。
幸好她的性格一如曾经,还能稳住。
心眼转动,颛云又道:“其实这些年我对公主也有些许怨恨。”
要转变立场,将自己扭转为受害者!
“怨本宫?”
长公主气笑了:“当年可是你先走的。”
为此,她生了好些年的气。
要知道,她虽然有过两次婚姻,但真正的爱情那也是头一遭。
“你是我第一个女人,我怀着满腔真心,打算迎娶你。结果发现你是化身,而且是昆吾氏的神王化身。以我当年的立场,会怎么想?”
长公主张张嘴。
是啊,在他看来。这不就是一个神王化身故意戏弄他,玩弄小男孩的感情吗?
“当时得知真相,我气得想杀人。我甚至在想,这是不是就是女性神王们的游戏,故意欺骗我们颛孙氏的人。”
没有这回事!
长公主想要解释,但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不说当年,便是现在。自己虽然容貌依旧,但年龄确实比昆烈都大。自己跟颛云之间,不管怎么看,当年都是自己在玩弄小男孩的真感情。
原本长公主带着满腔怒火找颛云算账。
但一番颠倒黑白下来,长公主心中反而带着愧疚。
颛云乘胜追击,声音有些沙哑:“这些年,我看着金念生一步步长大。”
是啊,金念生!
想到自己化身的儿子,长公主更纠结了。
小情人救下化身生下的儿子,而这些年他俩关系还很不错。
“你——你之所以那么照顾他,难道是因为……”
屁啊!我照顾金念生,完全是看在他身上的颛孙氏血脉。而且,那家伙张罗护着,我能怎么办?
但面上,颛云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仿佛是因为曾经的爱情,愿意照顾恋人的孩子。
那由内而外散发的圣父光辉,让长公主脸庞火辣辣的。
想到对方多年来因为自己而照顾金念生,而自己却一直不知情。这份“深厚而炙热”的情谊让长公主无法面对。
“不过,这一切都是过去了。”
颛云话锋一转:“如今我已成家,公主也找到真爱,那么祝我们未来各自获得幸福吧。”
是啊,说到底,对方已经成婚了。
长公主的性格,自然做不出强抢她人夫婿的事——她又不是苏王!
“你——你且留着疗伤吧,好好休养。”
最终,长公主匆匆败退。
度过这一关了,颛云松了口气。
掀开被褥,看到自己身上的内衣,他脸色微变。
“从布料和花纹,绝对是上品货色。长公主府中哪有用这东西的男丁?难道是曾经那俩位驸马爷的?”
思忖一番,颛云想起刚才的话,隐约觉得不妙。
但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成亲。想来她作为成年人,不会乱来吧?
……
城外,千年古梅林。
颛阳站在老梅树前,看着已经毁去的封印,瞳孔收缩:她破封了?她怎么跑的?
他想跟高阳王通信,但高阳王陷入沉睡,根本无法回应。
但女帝脱困,无疑表明这次刺杀跟她有莫大关系。
“是谁帮她?难道帮她的人,就是对付大哥和那家伙的幕后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