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一架马车从城中的荀府之中驶出,慢慢地向着皇宫方向而去。
正是初春,这样的天气之下,就连太阳都慵懒地睡着懒觉,让天空在这样的时间里还处于一片混沌与黑暗。
荀礼却早早地醒来,收拾好自己写好的几份折子之后,就上了自己家的马车,向着皇宫而去了。
路上行人稀少,可马车在路上行驶仍然十分颠簸,走几步路就晃悠一下,让荀礼想好好补一个觉都不成。
她百无聊赖地用手撑着自己的脸,将头上的官帽放在旁边,闭目轻轻养神。
周围只有马车行驶的声音,让她的心绪平静下来。
可下一刻,突然外面传来车妇猛拉马车的声音。荀礼还没睁眼整辆车子就突然停下,让她来不及反应就身形不稳地向前栽倒。
赶忙伸出了手撑在墙上,这才不至于让自己整个人撞上。
吸了一口气她才对外面喊到,“怎么回事?”
“禀告大人,前面有民妇拦路。”
荀礼眉头一皱。
新朝刚立,官员上任半个月不到这如何就有民妇前来拦车了。
这是又哪个人搞得底下民众活不下去竟然前来拦下自己这个当朝宰相的车了?
不想活了?
荀礼咬着牙,心里更是怒火中烧,直接掀开了帘子看向了外面,
“是谁?什么情况?老娘弄死她!”
刚刚一露头,就看见了自己身旁的车妇和那个跪在路上抬头看向自己的民妇都用十分诧异的目光看着自己。
特别是那个民妇,两股都在颤抖,看起来恨不得马上就要跑路。
荀礼愣了一下,赶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说你...”
说完她直接跳下了马车,来到那个民妇身前,将她搀扶起来“快快起来,有什么事情你与我说。”
那老妇整个人看起来饱经风霜,面色也有些枯黄,看起来整个人可怜兮兮的,不过还是抬头看向了荀礼,
“大人...我自鹿阳而来...”
“鹿阳?”荀礼一惊,这是老乡啊,怎么千里迢迢地跑到帝都来了,“你千里来此是所为何事啊?是不是有官在帝乡作威作福啊?是不是有人狐假虎威啊?是不是有人招摇撞骗啊?”
荀礼一连好几个疑问怼得那老妇张着嘴一下子回不上话来,她结巴半天还是吐不出一个字来,可荀礼还在絮絮叨叨的,她一下子说不出来话。
她挥了挥手,打断了荀礼的话语,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才对这荀礼大喊道,
“大人!我之前与夏无鞠有约定,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这个约定而来?”
夏无鞠?
那是先帝的名字啊!
荀礼大惊退后,却见那老妇从怀里拿出一物对着荀礼示意。
荀礼咽了一口唾沫问道,“是什么约定?”
......
......
“娃娃亲?!”
坐在大殿上面喝茶的夏晴岚直接吐了出来,一脸诧异地看着那个在殿下作禀告的荀礼,“不是,我老娘死了都多久了,怎么突然蹦出来一个娃娃亲来的?”
荀礼也同样皱眉,“她说有信物,臣分辨不出,陛下自可去见见分晓。”
“奇了怪了。”夏晴岚把茶杯放下,站了起来,“人呢?我去看看。”
“那老妇带了人来,都在偏殿里面候着呢...”荀礼道。
“行,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去。”夏晴岚对荀礼道,越过她直接出了大殿,身后无数宫人相随,直接就往偏殿那里去了。
荀礼看着夏晴岚远去,皱了皱眉头。
再说夏晴岚很快就到了偏殿,推开门进去,却见那老妇就站在堂里面,连坐都没有坐的。
听到后面开门的响声,她才赶忙转过头来跪下,“下民苏大,拜见陛下。”
夏晴岚却直接扶起了她,“行了,别跪了,同我说说到底是如何。”
说罢,她回头将房门关上,自己坐在了房间里面的椅子上,危险的眼神看着那个老妇,仿佛若是有一点欺骗或是其他什么事情被发现,就要她殒命当场一样。
老妇喘了一口气,随后才说道,
“我与陛下之母,先帝,在鹿阳时乃是相交好友,在陛下出生以前便相识。”
夏晴岚皱起了眉头,没有开口打断。
“时年陛下方才两岁,我便有了身孕,先帝便与我约定,若所生为男孩便结为夫妻,若所生为女子便结为姐妹!先帝与我以玉佩作信,哪里想到我家横生劫难被迫搬离鹿阳,再待安定下来想寻回先帝却已不知所踪。”老妇整个人又重新跪下,对夏晴岚拜服道,“等到了陛下登基之时我才方知原来好友已然故去,而陛下也已登顶天下。贱民此生本不该再提起此事,可贱民却身染重病,恐命不久矣,只有我这一个可怜的儿子不该如是好。是以只能来帝都寻陛下,请陛下给个安排!”
她一遍说着,一遍剧烈地咳嗽起来,却依旧保持着跪倒的姿势,让夏晴岚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即使老人家如此说,这终生大事我根本无....”
“咳咳咳!”老人更加剧烈地咳嗽起来,而后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母亲!”
旁边耳室似乎一直有一个人在旁听,终于在听见那个男人咳嗽不止的声音忍不住开口说道,男子的声音如同一缕清泉一般涌入夏晴岚的耳中,让她下意识地侧过头去。
房门打开,一个穿着麻布的少年已然打开了房门跑到了自己母亲身边。
夏晴岚一愣,看着那个即使穿着麻布却依然吸人眼球的男子。
他一头黑色的长发简单地扎成了一个发结,却带着一股好闻的味道,进入了夏晴岚的鼻子。
五官更是不用多言,焦急的眼神在微红带着泪水的眼眶之中转悠着,惹人爱怜不止。
可他根本没有看自己,只是十分焦急地跪在了自己的母亲身边,白皙的手掌也放在了老妇的背上轻轻拍打着。
在夏晴岚眼里,实在有些难以置信,这个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好看的人,竟然让她有些移不开眼睛。
可她毕竟不是常人,甚至比仙人还要更胜几分,她微微讶异的眼神慢慢缩回自己的眼睛之中,也稍稍退后一步,侧过脸去不再看这个男子。
下一刻,老妇却不管自己的咳嗽,看向了自己的儿子,她怒吼道,“你过来干什么!你个未成婚的男子怎么敢出来抛头露面的!快回去!”
“母亲...”男子好看的脸上泛出了一点委屈,有些瘦弱的身子跪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
可老妇却不管他,一边咳嗽着一边怒吼道,“快点回去!”
男子终于无奈地低下了头,侧过头看了看夏晴岚这个外人女子,见她没有打量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低着头将手放在自己额头前面遮住自己的脸才慢慢地又回到了旁边的耳室。
“抱歉陛下...”那个老妇抬头又看向了夏晴岚,低头又咳嗽了几下,“让您见笑了...”
夏晴岚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所说的信物在何处?”
老妇终于露出了一点欣喜的神色,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玉佩,低着头双手捧着放在了夏晴岚身前,“陛下请看。”
夏晴岚低头看去,一块有些粗糙的绿色玉佩被刻成了一个小小的鱼的形状,正在中央的地方刻着一个苏字。
夏晴岚皱起了眉头,也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个玉佩。
同样是一个小小的鱼,不过在中央的地方却是一个夏字。
和自己别在腰间的玉佩不一样,这一块是自己老娘留着自己的,一直以来都没给其他人看过,就连荀礼也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玉佩。
这竟然是真的?
夏晴岚不知道,因为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老娘早就没了。
想到了那个女人的身影,她咬了咬牙齿。
真烦人,死了都要给我留这么一个烂摊子。
“陛下....”那老妇又低头俯首,全凭自己吩咐。
这终生大事,夏晴岚根本......
可下一刻,她却突然想到了那个男子天下绝色的面容和他有些无辜和委屈的神色,夏晴岚一愣。
她根本无法拒绝!
“起来吧,我允了。”
夏晴岚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