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杖怦然落地,真元猛地掀起大片气浪,这气浪来的突然,猛然冲击到正盘腿坐在阵法内的诸位山主身上,只见诸位山主身上先是亮起一层由无数道纹勾勒的阵法护身,但是还没抵挡几分,就如同鸡蛋壳似的被真元冲破,数位道主措不及防之下都被气浪冲飞出去。
本就因为自爆法器而有了内伤的第十山主第一个被猛地从阵法之中掀翻出去。
只见第十山主晏孤鸿整个人在空中如同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左摇右晃,仿佛毫无重量,飘然飘飞出去缓缓落在地上,看似没有被这真元催动的气浪所伤到,但是他刚刚落地,脸色便一阵青白,左手一按胸口,一口鲜血便猛的喷了出来,溅落一地。花白的胡子被鲜血染红,神情惨然,看上去凄惨无比。
而其他山主的状态也并未好到哪里去,个个都脸色苍白,目光第三山主,满是错愕与悲痛。
定眼看去,唯一还端坐在地上的唯有第九山主温候,此时他周遭的那淡蓝光幕正在与磅礴真元角斗,他身为掌舵之人,阵法是最为稳固的,此时真元与宝梭阵法交锋。
“三师兄是铁了心要为虎作伥?”温候盘膝坐着,平淡的问道,话虽然平静,但暗藏在话语下面却潜藏着无穷冰冷的剑意杀气。
第三山主摇了摇头,只见他回望一眼,似乎隔着宝梭之外浓厚的绿雾看了什么似的,然后高声喊道:“我等愿意归降,妖王可否手下留情”
“降者,可留其一命。”吞天妖王的如蛇嘶的声音传来,传入宝梭上所有人的耳朵中,虽然不是人族语言,但所有人都能够领会其中的含义。
“如此这般顽抗,我等总是逃不过一死,青城山就此衰亡。投降妖族,留下一命,日后在这片崭新的璀璨大世寻求机缘,若是有机缘晋升天门乃至传说中更高的境界,便能重振山门。”第三山主目光扫过所有山主的脸庞,最后落在第九山主温候的脸上,“师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第三山主说的话并未遮掩,诸位山主,乃至外面的吞天妖王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这第三山主的话,吞天妖王金色竖瞳中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仿佛对这些话丝毫不以为然。妖族虽然与人族对抗,但内部之中的斗争比人族还要激烈,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能够争锋出来的大妖,都是天资卓绝的一方霸主,而想要收复这些大妖,唯一需要的就是比他们更强。
用实力让那些桀骜不驯的大妖信服,这才能够称作是妖王。
驾驭强者的方式就是比强者更强,而只想驾驭弱者的,说明自己也只是弱者,根本不配被称作妖王。
因此,这第三山主的话他并不在意,若是收复这些人族,他也自信能够一直比这些人族更强,能够镇压住他们的异心。
磅礴真元如潮水一般以第三山主为中心,一波一波的朝着第九山主温候周围的阵法涌过去,那淡蓝的光幕也如同被巨石压顶的房屋,散发出不堪支撑的声音,阵法被真元冲击的一侧已经凹陷进去一大块,在极限中苦苦支撑,顷刻间就要破灭。
不远处的第十一山主与第十二山主被磅礴的真元侵袭,不住的往后退后两步,她们两人抬头望去,惊骇的望着那拄杖老者,想不到这位从未出过手的三师兄,实力竟然如此之强,仅仅只是真元冲击的余波就让她们有些支撑不住。
温候盘坐着,面不改色,目光略过已经被挤压到身前不足三尺的阵法,望向拄杖老人手中的那只竹杖。
“师兄,青城的剑未有不战而折的。”
“这就是你的回答?”老人问道。
温候不语,缓缓闭目,不再看拄杖老者。
“也罢,你们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便由我来做个恶人,帮你们去过。”
话音刚落,就只见拄杖老者抬脚朝着第九山主温候走去,一脚抬起,拄杖抬起,缓缓的朝着身前虚空处刺去。只见原本就无比汹涌的真元如同山势倾轧,陡然间威力又增长了一两成,那阵法忽明忽暗闪烁,似乎已经到了极限的边缘。
随后,便发现第三山主的身形似乎都模糊了,等他抬脚在落下的瞬间,整个人竟然跨越了二三十丈的距离,来到第九山主的身前五尺,手中竹杖依旧缓缓的落下,直指第九山主温候身前的那道淡蓝光幕。
仿佛第三山主本就在这里,而这一杖本就要点向那淡蓝光幕。
这一刹那,无边磅礴的真元猛然以那只竹杖的末端一点为中心卷动起来,如同一只倒砸下来的山峰,山尖一点裹挟无穷真元,朝着淡蓝光幕点了下去。
“住手!”第十一山主白玦大喝一声,手中银月弯刀陡然化作两团锋芒流光,直指第三山主而去。
但让接下来的一幕白玦惊讶,只见双刀一入第三山主周遭一丈内,竟然如同陷入泥沼之中,被无数流转的真元所扰动,速度陡然间慢了数倍。
咔!
轻微一声细响,从温候身前传出。
竹杖轻点,只见淡蓝光幕如同脆弱的蛋壳,陡然间破裂,随后被汹涌真元眨眼间撕碎,无数道纹瞬间零落。随后这一杖余势不改,径直朝着盘坐在地上的温候的眉心处点去。
流光宝梭的护阵阵法都在这一杖之下如同无物,若是生受了这一杖,被点中眉心,哪怕是灵台修士恐怕也要落得身死下场。
铮!
刹那间,无数寒霜从温候面前突然凝结,一道淡蓝色如极地寒冰般冷冽的剑气竟然硬生生的将这只竹杖连同其无穷汹涌的真元一同凝结在了第三山主眉前三寸处。
也就是在这刹那,原本还在高速飞驰的流光宝梭速度陡然慢下了数倍,最后缓缓的在空中停住。
此时,流光宝梭下方就是一片白雪皑皑的太岳南岭,距离益州边界不过二三百里。
此时,第九山主温候睁开双眼,没有丝毫的情绪显露,他起身来,修长的身材背负长剑,与第三山主对视。
而流光宝梭之外,氤氲毒雾还在与宝梭的阵法纠缠,不时传来的‘嗤啦’声。
“飞雪灵剑,临危护主,法器与灵器一字之隔,其中差距却犹如天堑。”第三山主目光扫过他背后那柄飞雪剑时,收回竹杖而叹“这流光宝梭虽然是我青城山镇宗法宝,也不过是占了些飞行法器的名头,依旧是顶尖法器,距离灵宝还差的很远。”
第三山主拄着竹杖,身姿微微佝偻,磅礴真元散去,带着笑容,若不是见过刚才的模样,真如同一位和蔼老者。他的目光移到第九山主脸上,与之对视,“最后这二三百里虽近,但妖王在后,无论如何也闯不过去,是咫尺天涯。你们要硬闯过去,那世间将再无青城。”
“师兄以为青城之本是什么?”温候垂目问道,不等第三山主回答,他似乎在自问自答道:“青城不是一氏之宗门,是为梁国护边千年的青城山,是为护卫人族安康千年来战死无数先贤的青城山。”
在他眉目低垂,喃喃着,脚下有缓缓的寒霜凝结,朝着拄杖老者逐渐蔓延过去,无穷的剑意在凝结。
“我不管这片洞天之外是片怎样的大世,也不管这片大世中有何等机缘,而我青城只是护卫梁国人族的青城。”温候睁开眼睛看向第三山主,“青城之本,非是十二灵剑,而是护佑梁国人族之赤心。师兄口口声声为青城山,然而若无梁国人族,我青城山独存又有何用?”
“依我之见,师兄才是我青城山窃宗之大贼!”
“其心,当诛!!”
‘诛’字落,寒意起,无数剑气竟于虚空自主凝结成一柄柄晶莹剔透的小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