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九条已经不见了,连带着她留下的痕迹一同消失。
干净的像是失去了这个人一样。
夏斋走到客厅,坐在榻榻米上,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安若。
她正在料理今天的晚饭,波浪起伏的黑色长发轻轻摇曳,美好的背影像是一幅画。
“走了?”
夏斋开口,像是对着空气说话。
“走了。”安若的回答很平淡,“有点不习惯?”
“嗯...是有点。”夏斋点头。
他没有回避,一起生活了几天的人突然消失了,确实有点奇怪。
“直升飞机还是?”夏斋试着幻想,“坐高达?”
“什么直升飞机?”
安若跟不上夏斋跳脱的思维,她关上了炉火,将最后一道菜倒入盘子里。
“安同学没看过电影吗?电影里,豪门回家都是有专机接送的,路边会有两排黑衣人夹道欢迎。”夏斋说。
安若叹了口气,似乎对夏斋的天真头疼:“我想九条家的人没这么蠢。”
“不好说,资本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安若没理会夏斋暗戳戳的讽刺,转过身,解下粉色围裙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小礼盒。
礼盒只有巴掌大,装饰偏向可爱,只看外表的话,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她给你的。”
期间,安若看了几眼,但还是给夏斋了。
夏斋接过来,思索礼盒是否被打开过。
没多想,他打开了,是一小盒饼干,上面画着一只熊本熊,向夏斋打招呼。
小熊饼干。
骗子,说好送泳衣的。
夏斋有些失落,不过,在安若面前拿出泳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左右四顾,心想有什么地方能藏泳衣。
在安若的清冷目光下,他隐晦的将目光收回。
夏斋打开饼干盒,拿起一块尝了尝。
很普通的味道,比较甜,有点干涩,但总体而言,很好吃。
小哑巴选的不错。
这是很常见的牌子,随便走进一家路边的家庭餐厅就能购买。
“谢谢。”
夏斋尝了一块就将饼干盒子放下,珍贵的收了起来。
这是很值得纪念的东西,他不会吃完。
“这话要跟九条朝雨说。”安若拿出遥控板打开电视,将料理端上桌,最后把窗户打开。
“我以为你会藏起来。”
夏斋靠着墙壁,感受窗外吹来的晚风。
江畔的风吹入室内,吹散了烟火气,顺着窗户至阳台绕了一圈,最后痛痛快快的走了。
晚霞火红的照进来,像是要将公寓燃烧,沸腾了一样。
“我没那么小心眼。”安若那双古井一般的清澈的眼眸,认真的盯着电视,“为什么要藏起来?”
“藏起来...不让我看见。”
“很蠢的行径,跟小丑没区别。”安若高傲的笑了笑,然后,拿起筷子递给夏斋。
“尝尝看。”
夏斋尝了一口排骨,面不改色的吞了下去,然后端起桌子上的水,灌了一大口。
这里面添了草莓果酱。
安若的料理似乎没长进,但她的信心越发增长,似乎对夏斋‘狼吞虎咽’的表现很满意。
夏斋决定换一种,单吃排骨,他可能会齁死。
尝尝土豆。
“...”
他又灌了一大口水。
这个土豆能让流浪狗咸死,如果把这盘菜扔到垃圾堆里,应该能害死不少流浪猫狗吧?
正当夏斋想,安若是不是对自己怀有不轨时,她开口了。
“九条家主走了。”
很突然的消息,一时间夏斋有些回不过神。
在他终于理清楚九条家主不等于九条朝雨后,夏斋问:
“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安若示意看电视。
液晶电视正在报道着晚间新闻,女主持人依旧火辣,看得出,她很懂观众心思。
画面一转,黑色车流如潮水,在新宿、江户川、乃至于千代田涌动。
黑漆漆的钢铁洪流下传出嘈杂的声响,美妙的歌声、人声的嘈杂、大荧幕上新闻的播报,这一切让夏末午后的静与吵模糊了界限。
一个男人的照片挂在豪车的顶端,静穆的人群围绕着,没有人敢冒犯。
车队往教堂开去,洁白的教堂门口早已清理干净,等候光临。
夏斋视线挪移,最终,看见了熟悉的人影。
女孩穿着素白的孝服,静默的站在车队的中心,在她旁边,九条泽平像是一座山,静静伫立。
她抬起头,黑色的瞳眸多了点威严,没有说话,却有着一种独特的味道,让人悚然。
“势。”夏斋说。
没想到小哑巴也有,这让他有一种徒弟长大的感觉。
“烫手的山芋,谁接谁头疼。”安若轻声说。
“你说什么?”
“九条朝雨。”
小哑巴的处境,说不上糟糕,也说不上好。只能说,从她决定继承九条清隆的位置起,普通人的生活与她再也不沾边。
夏斋低吟,然后冲着安若笑:“安同学原来也关心小哑巴。”
“现在的她,未来的我。”安若缓缓道。
她扭过头,看着夏斋:“童话故事里,公主遇到王子,相爱后,就会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现实不是童话,她要面临很多困难。”夏斋摇头,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她没有王子,只能靠自己。”
“我的意思是,童话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后面的事情没必要讲下去。没人想知道王子是怎么治理国家的,没人想知道公主怎么变成黑心的王后。”
安若侧着头,突然有了灵感,在草稿纸上记录着什么。
“或许这一趟来的很值。”
“也许。”
夏斋最后看了一眼九条朝雨,关掉了电视。
...
...
当回过神来的时候,九条朝雨发现自己坐在教堂的座椅上,周围一圈绕着的,是身穿黑色西装的人群。
“醒了?”九条泽平俯视着她。
“是。”九条朝雨点点头,“刚才就醒了,只是有些头疼。”
“有不舒服的地方跟我说。”九条泽平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去看看他吧。”
九条朝雨犹豫了,她低下头觉得有点冷,忍不住用手擦了擦肩膀,但无论怎么取暖,都有一种寒意围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