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9章 指甲缝里的污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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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令人印象深刻的木偶剧演出宣告谢幕,布姆五人随着人流离开了歌剧院。此刻正直晚餐时间,虽然夜幕早已降临,但却无法隐藏沃基尔城的浮躁。

  作为锈水平原里最繁荣的地方,沃基尔城的夜晚与白天无异,甚至可以说远远要比白天更加热闹。因为在这片夜之面纱的掩护下,许多见不得光的勾当完全不必担心暴露,金币是唯一的计量单位,无论商品或人性。

  众人结束了关于“术士”与“炼金术”的话题,随即有说有笑的向夜市区走去。这里是一大片被特意腾出来的区域,白天对佣兵工会开放,以免因排队等待而凭空浪费时间。夜晚则成了夜市,只要交上一枚金币的摊位费,便可以在这里摆摊赚钱,至于能否回本,却是自己的问题。

  这也给某些实力不济的佣兵们,提供了每天最后一次机会。虽说维持夜市秩序的工作不但酬劳很低,并且还要面对醉汉、窃贼、甚至是暴徒或胡搅蛮缠的贵族,可即便如此,若不能提前向佣兵工会提交申请表,也只有看着同行赚钱的份。

  “呃...那来这里工作可以免费吃东西嘛?”六花一边听着克莉丝汀的介绍,一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那些生意红火的小吃摊。

  “你要是真来看守夜市区,那估计所有摊子上的食物都会遭殃。”

  “再说了,如果真叫我选择,我宁愿你去劫杀佣兵团,因为那样至少还能增长些实战经验。”

  布姆闻言没好气的拍了六花一下,随即拉着小丫头向一个生意最好的摊子走去。布姆这话说得半真半假,真的一方面是他在乎六花的安全,而假的一方面则是出于布姆曾经的贫民身份。

  护卫这种工作,往好了说是佣兵任务,而往坏了讲,也不过是给对方做牛做马罢了。所谓“虚荣”,便如布姆这样,没本事的时候忍气吞声,而一旦出人头地了,就绝对不愿再与任何丢脸的事情牵扯到一起。这其实也是种病,不过唯一的良药唯有通过时间与自我沉淀治愈。

  牛肉片、羊肉片、鸡肉片、墨鱼丸、蟹肉丸、甜虾丸。六花吃得不亦乐乎,虽然眼前这些食物的味道算不上如何美味,但却贵在这种露天吃夜宵的气氛。

  “老板娘,这种汤是怎么熬煮出来的呀,味道还真是不错呢。”六花带上了那张百试百灵的“面具”,可爱的小女孩在什么地方都极少被人拒绝。

  “小姑娘还真是个行家,这汤可是我祖先留下来的宝贝,更是这夜市区里无人不知的好东西。”

  “来来来,既然是头一次光顾的客人,那我就再送你一碗蟹黄捞面好了。这可是我自己的夜宵,不在菜单上的哦。”

  地精老板娘闻言得意的笑了起来,随即见布姆五人是人类,又恨面生,因此才显得十分热络。生意就是生意,或许在千千万万的普通人眼里,能好好活下去才是真谛,而非什么世仇或猜忌。

  猪猡兽耳骨、平原兔筋膜、牛舌尖、野山鸡肉冠。珀耳修斯与哈斯塔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只见这哥俩一个哼哧哼哧的吃个不停,一个则正在伸手抓向更多的食物。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自助餐’三个字,更是头一回与这么多陌生人坐在一起夜宵。不过这种感觉还真不错,或许还能收获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布姆抿了口麦酒,虽然这杯麦酒兑了大半的水,可却胜在价格便宜,一杯只需三枚铜币。而这所谓的“自助餐”,则更是展现出了那个地精老板娘的生意头脑。

  忙碌了一整天的人们齐聚夜市区,大家虽然彼此陌生,但却围在一起吃东西。而正如布姆所说的,信息交换才是主角,真正来果腹的却不多见,即便每串的价格不过五枚铜币。

  “新奇倒是新奇,之不过见识了就行,我可没打算再来第二次。”

  “并且这汤水里混合了肉与内脏的气味,我也很不喜欢。”

  克莉丝汀估计是整个摊子上吃得最少的人,或者说这位素食主义者仅仅品尝了一些豆制品,因为她连蛋类都无法入口。

  布姆闻言十分尴尬的讪讪一笑,至于珀耳修斯则直接选择转过身去。此刻布姆面前的烤羊脑已然被他消灭了大半,那种入口即化的感受混合着兽人族香料,令布姆吃得十分满意。至于珀耳修斯,则更喜欢咬破烤牛感,滚烫的汁水在口腔里肆虐,焦香的外皮则宛如礁石般富有嚼劲。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最终六花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皮,示意自己吃好了。而布姆则在苦笑着宽慰克莉丝汀,若非如此,估计对方将祭出寂灭魔杖,将这个自助涮串摊子轰成齑粉。

  “克莉丝汀姐姐不要生气嘛,就当是六花太贪嘴了,这串烤咱们俩一人一半如何?”六花嬉皮笑脸的凑到克莉丝汀身边,但随即却坑吃一口咬掉了三分之二的烤。

  六花平时一向都很大方,或者说是有些缺心眼。但唯独在两件事情上,小丫头却没有妥协的可能,其一是布姆的安全,其二便是美味的食物。因此当下她能给克莉丝汀留下一小口,已然十分难得。

  “我可没有吃别人口水的习惯,要不你还是去问问布姆好了,说不定远古凶兽的口水可以增长实力呢。”

  克莉丝汀的话直接让六花闭上了嘴巴,小丫头可不愿去招惹克莉丝汀,因为对方抬杠的本事远在巅峰水平之上。曾经她也试着去反驳些什么,但最终除了让自己生闷气之外,根本无法向对方造成一丁点伤害。

  身后的夜市区依旧喧闹杂乱,那些争吵与笑声似乎只有黎明的曙光才能驱散。一行五人的声音逐渐被黑暗吞噬,然而就待布姆打算向六花索要些清水之际,他的瞳孔却猛然收缩,身体上的每寸肌肉都瞬间绷紧。

  “没想到你这个魔导士也会有被人偷了钱袋的一天,哈斯塔,去解决掉对方吧。”克莉丝汀脸上的笑容不减,甚至目光都从未偏斜。

  那是一只肮脏的手,指甲缝里填满了污泥,皮肤表面更是淤青红肿。然而这只手却是幸运的,因为若非伸向了布姆,估计它此刻早已与本体分离。

  “饭后应该散散步,并且因为一些金币而招惹麻烦,也并非一桩划算的买卖。”布姆伸手阻止哈斯塔,随即率先抬脚向沃基尔城城南区域踱去。

  对方的样子布姆十分熟悉,因为多年前他也是那副样子。或许是触碰到了内心深处的软肋,适才他没有直接出手,而是选择悄悄尾随对方,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