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湖的腥风弥散在空气中,双流湾的炮火打破了乱石海的宁静,而作为坎贝公国的最后一片内陆水域,溪流谷却显得始终静谧幽宁。
库卡布罗,普通人,溪流谷驻守。此人情商极高,本应该在海姆城内大展一番拳脚,但奈何其性格过于平和,甚至有些软弱,因此被大公多米尼克册封为溪流谷驻守。
可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库卡布罗不但能看清奥古大陆的局势,更是不可多得的万能型人才。
因为在他近十年的统领下,溪流谷如今已然成为了坎贝最重要的公国组成部分。堆积如山的谷物被送往四大主城,余下的一小分部则卖给了临近的芙洛伊公国。
于是溪流谷便从坎贝公国的贫民聚集地,一跃成为了商铺林立的新世界。“第五大主城”的名号穿过虎吼密林,涌进了海姆城城门,最终盘旋在御前会议的石室内。
然而库卡布罗却婉拒了大公多米尼克的好意,坦言自己只想终老溪流谷,不愿参与任何贵族之间的明争暗斗。
于是坎贝公国设立新主城的方案就此搁浅,但也正是这种举动,触犯了某些大贵族的既定利益。
一封封火漆文书堆满了桌案,大臣们各抒己见,可听其意思,还是打算重启“第五大主城”的建设方案。
只不过大公多米尼克却蛮横的将此事压下,并且还苛责了一众大臣的言行。众人见此也不再敢多言,只是对库卡布罗的怨恨更加深沉。
但他们却不知道,大公多米尼克如此袒护溪流谷驻守,并非出于怜将爱才,而是对方那极少有人知晓的身份。
乱石海的主人并非以“铁血”而着称的坎贝公国,更不是铁钩岛、蟹岛、或霜骑堡。“十二魔兽”,北海巨妖克拉肯,才是这里的真正统治者。
然而这只魔兽之主的性格却极为古怪,喜怒无常是他的座右铭,大多数攻击人类的行为,也不过是因为日子太平淡,太无聊罢了。
可其却与溪流谷驻守库卡布罗是几十年的老友,至少密探在近三年里,曾不止一次见过二人秘密接触。
大公多米尼克没有将此事点破,因为在他看来,库卡布罗是坎贝人,那自己人的朋友也自然是己方势力。
如果想得再天真一些,或许坎贝公国在未来还可以得到这位魔兽之主的帮助。要是真有那一天,大公多米尼克定要亲手毁灭霜骑堡,甚至是奥古城。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大公多米尼克只能选择尽量满足对方的要求,借此来增进感情,进而达到能在未来某一天与北海巨妖克拉肯建立友谊的目标。
可作为坎贝大公,多米尼克也有着自己的威仪。虽然他很想结交一下那位魔兽之主,但同时也担心溪流谷脱离公国统治。
壮硕的披甲烈马奔跑在平原上,待三日后便逐渐放缓了步伐。两封火漆信笺被副官小心收起,其随即又将之带到了库卡布罗面前。
只不过与其他统治者不同的是,库卡布罗在每天中的绝大多数时间里,不是坐在房间内,而是驻足于溪流泉水间。
雕花的铁木鱼竿高高扬起,随即钩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惟妙惟肖的鱼漂激出阵阵涟漪,正午的阳光略显刺眼。
水波随着微风缓缓荡漾开来,篝火上夹着一个精巧的茶壶,阵阵白雾带着茶香久久不散。
库卡布罗微眯着眼睛,一边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恬静,一边计算着今年溪流谷的产量如何。
然而待一阵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后,他瞬间清醒过来,随即眉头皱到了一起。他不喜欢被人随便打扰,因此副官能亲自寻来,那就说明有很重要的事情。
只不过在他心中,那些所谓的“大事”,应该绝没可能让自己这个“闲人”参与。就算流出海姆城,那也是其余三大主城之事。
“启禀大人,今天从海姆城送来了两份公文,其一为御前会议的,其二则是大公的亲笔信。”副官躬身施礼,随即将两份信笺递给了库卡布罗。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库卡布罗的脸色也从最开始的无所谓,到中途的疑惑,最终又以苦涩而收场。
信笺被篝火燃烧殆尽,库卡布罗始终坐在溪流畔边,既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任何打算要起身的意思。
随着一声长叹,他先是示意自己的副官坐下,随即又难得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两壶葡萄酒。
“大人,是海姆城那边出事了,还是咱们溪流谷出事了?”副官抿了口酒,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跟随库卡布罗多年,自然知道这位大人平日里的做派。除非遇到棘手之事,否则其断然不会展露出这幅神态。
“两封信,一封写着‘征兵律令’,今年我们溪流谷也不可抽身事外,否则我便要去海姆城赴任。”
“另一封信,则是大公多米尼克的亲手信。那位大人打算将溪流谷征用,借此隐藏一部分公国铁骑。”
“大公的意思很简单,他打算近些年就向铁钩岛与蟹岛宣战,以达成扩大坎贝公国领土的夙愿。”
库卡布罗轻声解释着,一旁的副官却听得心惊胆颤。可作为一名坎贝人,他自然也希望公国领土能再次扩张。
“估计那时,双流湾的全部三桅帆船也会参战,大公的性格人尽皆知,要么不做,要做就不死不休。”
“只不过我很担心东面的那位窥视者。奈特公国作为奥古城的铁哥们,断然不会坐视咱们坎贝公国如此吞并铁钩岛与蟹岛。”
“并且铁钩岛与蟹岛又岂是那么好攻占的,先不说他们的自身实力,光是想想与暗精灵的暧昧关系,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但我希望这些都是一种猜测,希望我这次判断失误,否则坎贝公国将大难临头,轻则元气大伤,重则失去血湖,乃至战栗山脉。”
库卡布罗说罢,随即收拾好东西,缓缓按原路返回。他身为溪流谷驻守,只能听命于大公的抉择。至于这个抉择正确与否,就不是他该过分操心的事情了。
副官见状也紧紧跟了上去,可他却再未出言询问。因为他相信对方,相信其可以力挽狂澜。
那是他跟随对方多年积攒下来的盲目自信,同时也是种无声的誓言。溪流谷可以进驻公国军团,却决不可成为发起战争的地点。
他虽现在身为库卡布罗的亲信副官,可也是一步步从贫民堆里走出来的。因此他很不愿见到贫民们再次流离失所,更不愿见到有谁死在异土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