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愈发炎热,西塞公国也悄然迎来了婚月的第一天。因为“猫与少女”事件,布姆与六花隔天都显得很没有精神。
干巴巴的面包黑糊斑斑,冰冷的肉肠紧紧相连,油皮下的鲜奶乳白温润。布姆哭丧着脸,六花默默无言。
“还不如叫我做饭呢,至少不用吃这些半成品。”布姆轻声说道。
“不行,哥哥做得太难吃啦!你敢做,人家就敢扔!”六花一边吸溜着牛奶,一边回道。
“那你倒是认真做啊,奥古大陆最多愁善感的六花小姐。”布姆咬着冰冷的肉肠,十分无奈的再次说道。
“没心情,哥哥要是嫌弃人家的话,就自己去外面吃呗。”六花将下巴贴在桌子上,眼中依旧充满了悲伤。
布姆见此情况,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心脏却没来由的一阵抽搐。二人相视苦笑,这是灵魂融合的最大问题,一方的情绪能直接影响另一个人。
六花满脸哭丧的扶起布姆,她从未受到过布姆的情绪影响,证明对方始终意志坚定,至少没有自己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
可布姆却三番五次的因自己而受到伤害,六花想控制这种情绪,但直到今天也不能得其要领。
“哥哥你还好吧,人家又连累你啦。”六花将黑袍披在布姆身上,扭头端来了一杯开水。
“我又不是女人,再说现在天气如此炎热,你是打算弄死我,好继承黑木法杖么。”布姆笑着接过水杯,可却险些没被烫死。
“哥哥欺负人家,人家本来就心情不好,人家要崩溃啦。”六花揪着布姆的衣角,胡搅蛮缠道。
“今天陪我去城外走走吧,你也正好换换心情。”布姆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随即再次说道。
两个小时后,二人行走在夜莺草原,布姆手中握着肉干,六花笑着跑来跑去。如果说高庭城内是个喧闹无比的乱市,那其城外便仿佛宁静的少女闺房。
温暖的阳光不断飘散下落,清脆的野草随风招摇。灰兔被豺狼追赶着,蝴蝶与瓢虫蓄势待发。
一望无垠的广阔地带空无一物,布姆躺在地上,六花从次元空间里取出零食。白云浓厚且缓慢,蓝蓝的天空吟唱着摇篮曲。
可就当二人打算小憩时,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却突然出现。布姆扭头看向六花,六花则愤怒不已。
六花是个很好说话的人,甚至在大多数时间里,都是个天真蠢萌的乖乖女。可只有一件事情她不能容忍,那便是打扰与布姆的独处时间。
身为契约兽,自然要保护主人。身为妹妹,自然最关心哥哥。而身为亲手奉上口嚼酒的少女,则自然要守护那个最在乎的人。
雪白的维京战裙反射着阳光,六花冷眼相对,陨铁双剑微微颤动。她今天没有杀人的打算,却也并不介意让对方消失。
寒芒一闪而至,剑刃贴在了对方脖颈处,而这人却没有任何抵抗。既没有求饶,也没有迎战。
六花的脸色从疑惑,渐渐变成了古怪,最终定格为恼怒。只见对方眼中含泪的盯着六花,宛如一个变态。
“你...你再看我一眼,我就...哇,你不要过来,哥哥救命呀!”六花不断后退,最终躲到了布姆身边。
“十二宫连弹!”黑木法杖荧光闪动,十二颗火球瞬间激射向了对方。
“铃兰凋谢,乌头花开,不断扭曲的长索,凝固血液的翠绿细鞭,以吾之名,淬毒藤蔓!”
深紫色的瘴气透体而出,无数条长满倒刺的毒藤将其覆盖。烟尘散尽,青年人缓缓从不远处走来。
此时的他依旧是那副古怪模样,虽然嘴角流血,法师袍更残破不堪。但眼神中的炙热,却没有削减半分。
“蜉蝣之卵,魔力之源,猩红的真空甬道,穿透壁障的无数黑斑,以吾之名,攻击法阵!”
布姆冷着脸,随即再次快速咏诵起空间系咒文。四柄火焰长枪凭空浮现,带着滚滚热浪轰向对方。
“蛇蜕之术,森罗之阵,蜿蜒前进的灵兽,遮蔽苍穹的纯白鳞片,以吾之名,万蛇!”
恐怖至极的威压,以青年人为中心不断扩散。六花收起了玩闹的表情,皮肤瞬间变成了棕褐色。
皮袖内的双手幻化为短刃,六花深吸一口气,本打算施展出恩赐解脱剑术,但手臂却被布姆牢牢抓紧。
“哥哥别闹啦,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六花扭头看向布姆,神态再无平日里的娇俏可人。
“你看,对方好似并没有打算还手的意思,这很奇怪对吧?”布姆盯着青年人,轻声说道。
只见此时对方,正操控着无数条由魔力凝聚而成的毒蛇。火焰长枪渐渐溃散,而蛇群则越来越大。
最终,布姆那在腹语施法加持下的攻击法阵化为乌有,而青年也挥手散去了魔力,天空再次呈现出一片蔚蓝。
“鸢尾,是你么,没想到你还活着。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我已经成为魔导师了,已经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了。”
青年始终注视着六花,好似饥饿之人见到了食物,口渴之人遇到了山泉。一步步靠近,他伸出手,泪水混合着污血不断滑落。
两个小时后,三人盘坐在草地上,布姆叹了口气,六花被感动得嚎啕大哭。至于那个青年,则恢复了理智。
“或许我就是个傻瓜吧,哪有主人会将自己的契约兽视为亲人,甚至爱上她。”青年望着天空,喃喃说道。
“不过小鸢尾啊,我真的很想念你啊,现在已经不用你再去冒险偷魔晶了,甚至连战斗的必要都没有啊。”
“魔导师么,我完成了约定,可你又在哪里呢。小姑娘,你长得很像鸢尾,可却终归不是她。”
微风缓缓流动,阳光虽然温暖,但却不能照亮所有地方。布姆从来都不是个感情丰富的人,自然只能沉默不语。
而六花却停止了哭泣,她低着头,双手不断刨着草地。陨铁双剑此刻化身为了发泄工具,或者说正寄存着那些无处安放的情绪。
布姆扭头看向了六花,而青年也是如此。只不过前者想的是身为哥哥的责任,可后者眼前却再次浮现出了那个名为“鸢尾”的女孩。
六花的表情显得愈发扭曲,只见她缓缓起身,一脸冰冷的走到青年面前。呼啦!六花单手提起了对方,宛如捻着一株草根。
泪水滴落,跌进了青年的眼眶,而后又飞溅到布姆身上。六花颤抖着张开了嘴,胸腔更是微微鼓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