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季书记家一趟,想把从家里带来的苦丁茶递过去,顺便看下季书记有没有回来。
保姆收下了苦丁茶,但季书记还没有回来。
临走的时候,保姆好奇地打听:“李秘书,你和季书记家是不是亲戚啊?”
李二海一愣:“咋啦?”
保姆自言自语似地说:“肯定是亲戚,季书记和李院长经常提到你,夸你人不错,工作好。以前可从没有听他们在家里夸过谁,尤其是你们这些秘书。”
李二海笑了笑,决定明早再来接季书记。
出了县委大院,李二海有一搭没有搭地走在大街上。
工作上有了一些起色,基本得到老板的认同,李二海心里很高兴,精神上也开始有点放松,没有了一开始的紧张、彷徨、不自信,好象摸着了一点机关工作的窍门,多了点盼头,多了点希望。
漫步在街头,竟然第一次有了归属感,自己真的成了县城的一分子,这里现在就是自己的家。这种感觉让自己踏实起来,丰满起来。
前面霓虹闪烁,是本县最大酒吧皇朝酒吧。
李二海有一种进去喝一杯的冲动,但他又不愿意多进这样的场所,总觉得现在自己的身份不一般,有别于常人,要注意一下形象问题,应该避免瓜田李下之嫌。
深思中,突感背后有人偷袭,李二海一侧身,抓住了一只软绵绵的嫩手。这才发现,原来是玛丽。
“轻点,你弄疼人家了。”玛丽粗放大声地说。
李二海连忙放手,有点不好意思:“怎么是你?”
“咋了?这大街是你家的,你来得,我来不得?”玛丽调侃道。
李二海觉得自己斗不过这个厉害的主,赶紧闭嘴。
哪知玛丽走上前来,伸出手臂,圈起李二海的胳膊,便向酒吧走去。
李二海感觉到了右臂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又有一股暖流从体内上升,第一次被女人挽着,而且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这个感觉让他不能自拔,他想拒绝,去没有拒绝的勇气。他想退出,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一点儿也不听使唤。
李二海不由心里感叹:男人,是不是都他妈的这样贱?
被玛丽一路拖着,直到落座,李二海的心里还在扑通扑通地澎湃着,脸,有点潮红,不过,皮肤暗掩盖了这一点,玛丽没有看出来。
玛丽,是这个小县城的名人,一来长得漂亮,到哪都是男人窥视的目标。二来她生性泼辣,说话做事风风火火,这个张扬的形象,总会给人留下特别的印象。三来,其父的关系,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大小姐,一般人都让着她,最起码不能惹着她。
玛丽是名牌大学毕业,之后还去英国留学了两年。毕业之后,王东升本想让她在省里考个公务员,或者到国有大企业上班。没想到,玛丽却说不愿意过那样按部就班的生活,回到老家,自己开了个服装店,做起了个体户,这让王东升脸上有点挂不住。但女儿的性格他清楚,管不了,只好随她去,她自己高兴就行。
马上就有服务生过来,玛丽点好了酒水,还要了包烟。
李二海去过酒吧,那还是在大学期间,而且只去过一次。毕竟自己的经济水平摆在那儿呢,兜里没钱,心中发慌。
今天是平生第二次来酒吧,还是被一个女人掳来的。
玛丽用打火机“啪”地一声打起了火,点燃了早已叼在嘴里的香烟,然后把打火机伸过来,在李二海的脸上来回晃了晃,“啪”地合上了打火机。
“今天才当面看清了你的嘴脸,原来你是个黑脸包公啊。”玛丽哈哈地笑着。
李二海心里有点恼火,难道把我拖进来,就是为了羞辱我?于是不客气地回道:“大小姐,我黑不黑,跟你有关系吗?”
玛丽歪着头,盯着他,幽幽地说:“为什么没有关系啊?关系是自己打造的,上次一舞,本小姐就喜欢上你了。你说有没有关系啊?”
李二海一愣:不会吧?这么快就被她喜欢上了?自己觉得她是漂亮,也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她与这个县城里的人明显地格格不入,也应该不是自己能把控的菜。
还没等李二海说话,玛丽又抛过来一句:“你认同一见钟情吗?”
李二海想都没想地摇了摇头。
玛丽有点失望,扭头扫视了一下昏暗的酒吧,回过头来,一字一顿地说:“我-相-信!”
两人喝了有六七瓶,玛丽有点微醉,白白的脸上泛红一片,盛开的桃花一般,甚是好看。李二海的心中有些放荡,这个女人,确实让人动心,她与林娟的稳重不同,她与王妍的山风异样,确实勾魂,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
正想到这儿,玛丽竟然从对面伸过一双手,轻抚起李二海的双颊,嘴里呢喃地说:“二海,我喜欢你!”
李二海哪里享受过这样的爱抚,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朝外涌动,他真想伸手抓住玛丽。
但李二海灵魂深处却有个人对他说:“这不是你的菜,你驾驭不了她。”
李二海直了直身体,向后靠了靠,玛丽的双手就滑落了下去。玛丽顺势趴到了桌上,双手抱着头,有点呜呜。
李二海站起身,去台上结了帐,回头看了看玛丽,心情复杂地离开了酒吧。
第二天刚上班,就被季柱叫到了里间。
李二海心想,季书记是连夜回来的。
一进去,李二海先给季书记泡好了茶,然后站在一边。
季柱一招手,说他坐到沙发上:“谢谢你昨天送给我的茶,比我那个高强很多,很正宗啊。”
说完,就品尝了一口,慢慢下咽,一脸的享受。
人,都会有一种爱好。他爱好的东西,就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东西。你不用去质疑,他是不会接受反驳的。
季柱很郑重地接着说:“二海,今天下午要开常委会,讨论城区开发的问题。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李二海心想:这么大的事,哪里是我这个小秘书管的,应该是你们这些大佬操心的。
想归想,书记要问,那是一定要回答的。况且季书记早就说过,找自己来不仅是当秘书的,还要自己做他的耳目,做他的军师。
“季书记,我说一下自己不成熟的想法。我认为,适宜开发新区,尤其是向西北方向,地势较为平坦,那里离重清市区只有四十多里,说不定将来重清有把两城相连的计划,我们县城就有了发展动力,发展速度就会提升。”
“另外,开发老城区,拆迁难度大,赔偿费用高,又不能扩大城区,建得再好,提升不足,难以得到上面的认同。相反,开发新城区,那里是农村,成本极低,效果又十分明显,应该首选。”
季柱一拍桌子:“好小子,跟我的想法完全一致。”
李二海心想:您季书记一定早就有了计划,只不过是想得到有人认同罢了。
季柱心里却在想:这小子不是一般人,看问题不拘泥小节,方向性强,大局把控到位,用得好,将来是个可塑之才。
下午两点,温定县常委会召开。
一共九个常委:季柱、副书记刘书勇、田作生、胡元柳、县长赵恺,副县长王东升,人大主任谢桐,高官鲍万忠,秘书长童贵。
列席记录:李二海。
季柱先作了一番说明:“各位,县里已经好久没开常委会了,一来大家都忙,二来最近没有什么大事。”
“今天把大家请过来,主要是议一议城区开发的问题。大家也知道,现在外面发展很快,周边各县也都加快了县城改造或是扩建,他们都搞得如火如荼。”
“形势逼人啦,形势催人啦。我们不能再做睁眼瞎,视而不见。温定,不能总是以落后的面孔呈现在上级和全县老百姓面前,大家说是吧?”
“我想说的是,我们要尽快统一意见,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以便可以尽快实施。”
赵恺马上接过话题,他是大嗓门:“各位,关于这个问题,我早有意见,那就是进一步改造老城区,特别是南门,破烂不堪,不管什么人来一看,我们的脸都没地方搁啊。”
赵恺是本地人,从乡镇干部干起,一步步走到县长位置上,可以说在温定是根基很牢,根须很广。县委常委中,王东升、谢桐、鲍万忠,甚至县委副书记胡元柳,一般情况下都支持他。
由于新城是个很大的话题,这个工作几十年遇,王东升他们倾向支持赵恺的意见。
既然是研究问题,那大家都应该说说自己的想法,不是支持谁的问题,而是要慎重对待会议提出的新城建设问题。
刘书勇一看苗头不对,这样一边倒,还讨论什么问题?连忙放下茶杯,说:“我来说说,我们温定县,是个落后的农业县,财政收入小得可怜,最近几年,县城发展确实停滞不前,我们自己看,也是不象话。没钱,也要发展,总不能等、靠、要吧?”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县城破旧,不要说南门,东门、西门、北门,哪个地方不要改造?我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我觉得,突破口,仍然是建设新城区,短平快的效果,显而易见的吗!”说完,用目光扫视了会场一圈。
田作生、童贵连忙附和。
四比五,季柱一方落后。
季柱心里恼火,自己来温定三年多了,总是觉得工作受到掣肘,要干一番事业,谈何容易?
会场又冷清了下来,气氛诡异,尴尬无比。
季柱用笔在本子上乱画一气,心情有点烦躁。
突然,季柱对记录的李二海说道:“李秘书,你有什么想法吗?如果有,讲给我们听一听,说不定,你这个局外人倒是有什么好的看法。”
众人一听,这个不妥吧?尤其是赵恺他们几个。但这里的人,都觉得李二海是个外星空降的人物,什么背景,现在大家都不得而知,但心里都在忌惮他。
虽然觉得不妥,但也不好不让他说。他是记录人,也是在场人。随他说去吧,反正也不算数。
李二海知道这样不妥,但季书记点将了,不说肯定是不行了。
他站起了身,用用光向各位领导表示了敬意,便开始发言:“各位领导,这里不是我讲话的场所。但季书记点名了,我也就只好抖胆瞎说几句了,请各位领导指教。”
“我们县城确实是不堪一看的,不建设已经说不过去了。民间有个顺口溜:温定县城没去头,一条大街通到头,街上没有几座楼,游人一去不回头。惨状啊。这样的县城,跟现在形势的发展,极不相称,极不协调。”
“我刚才听了各们领导的意见,在发展上,是一致的。在如何发展上,是不一致的。其实,改造旧城和发展新城,本不矛盾。就是现在改造了旧城,从发展规模上来说,将来也要发展新城。就是现在发展了新城,将来也要改造旧城。其实,这里只是一个先后顺序而已。”
没想到,李二海的话,竟然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认可,大家心里都认为,这个家伙思路清晰,看问题有深度,有层次。
“既然是个先后问题,那就只有从谁先有利、谁先易成的角度出发,这样得出的方案就是科学的,就是实用的。”
“如果非要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的话,我个人觉得应该先开辟新城。一、新城的建设,扩大了城区,打破了原来的一亩三分地,这个现在是尽然趋势。二来,我们向重新方向扩张,很有可能引得市区的规划向我们这儿倾斜,如果他们也有连片的计划,我们就会得到政策和资金上的优惠。三来,发展新城,拆迁费用少,开工周期短,见效快。第四,在第三条的基础上,很容易引来开发商,我们只需做好计划,剩下的事,让他们来做,简单化了操作。”
“这个只是我的临时想法而已,各位领导听听就罢了,谢谢大家。”
季柱带头鼓起掌来,接着是一片掌声,这掌声,也有对李二海发言不满的赵恺。
赵恺一直在策划准备老城区拆迁改造,那里有他千丝万缕的利益所在。但现在听了李二海的看法,他在内心也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思路。李二海,他到底是什么人?上面把放在温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常委会竟然很少有的通过了决议,开发西北方向新城,报上级批准。
季柱这一张牌,出得有点猛,也不常规,竟然出奇制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