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练结束,回到家里,保姆赵姨已经做好的早餐,杜翠在厨房里帮忙,王炳开捧着个茶杯,就等开饭。
儿子李恒才看到爸爸,开心得不得了,跑过来非要爸爸抱抱,“爸爸,你是个地下工作者。”
“为啥?”
“想你宝贝儿子吧,还乘着黑夜回来,不是地下工作者吗?”
大家听了都觉得好笑。
李二海心想,昨晚灵山的事,还真像做了一回地下工作。
“爸爸,我们大家都想你的,外公每天都要唠叨你,赵姨也说,不知你一个人在省城吃什么。”
王炳开说:“二海啊,你到了省里工作,几天不在家,我们都不习惯呢。”
“爸,我跟领导请示过了,没有特殊情况,周末我都会回来的。我也很想大家。”
“到了新地方还适应吧?”
“我这个人,别的不行,可到哪里都不怵场,该干嘛干嘛,适应能力还是有的。”
“这一点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小时候虽然不顽皮,但村上的小孩子大多听你的,我早就说过,你这孩子是块做官的料,没想到,还真被我说着了。”
赵姨在旁边插话道:“王支书,那你肯定早就看上了这个女婿了。”
王妍听了脸上一红,杜翠却说:“是的呐,老头子还真这么说过好多次。”
“王支书,那你是心想事成啊,这种乘龙快婿去哪里找哦。”赵姨说。
王炳开心里乐开花,乘机说:“二海,中午我们爷儿俩弄两杯?”
王妍一听,赶紧说:“爸,想都不要想,你这毛病是喝不得酒的。”
李二海知道老丈人馋酒了,喝了一辈子酒,老了得了个中风,这酒是喝不成了。“爸,你哪还能喝酒,等你完全康复了,医生说能喝了,我天天陪您老喝个够。中午我还要出去一趟,县委潘书记早上已经打电话约过了。”
王炳开是一脸的遗憾,心里有个酒虫子在爬,好难受呢。
后来听说是县委潘书记请干活喝酒,马上又是一脸的无尚荣光。
赵姨也是一脸的羡慕之色。
上午,伍连军来坐了一会儿,谈了些家常,多是围绕伍潇的。
谢闯也打来了电话,说是想请他聚聚的,李二海说等有空了给他打电话。
上午十一点,李二海就到了潘慧所说的聚丰园大酒店。
进了包厢,发现潘慧早到了。
“潘书记,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来,坐,你我不必客气。”
李二海看了看,心想其他人都没有到呢,这牌都打不起来。
潘慧知他的意思,“李主任,没有其他人了,今天单请你。”
单请?李二海马上就想到了,潘慧是找自己有话说。
潘慧亲自给李二海倒了一杯茶,竟然是他喜欢喝的苦丁。
“李主任,当初决定我到温定来的时候,我就做过功课,仔细研究了一下温定的人事,不瞒你说,研究来研究去,重点人物就是你啊。”
难怪自己喝什么茶她都知道。
“潘书记,我哪有什么值得研究的,莽撞汉子而已。”
“李主任,不必谦虚,虽然你比我年轻不少,但你我面前,你是真人,我在工作经验方面倒是嫩了很多,要跟你学的东西,还真不少啊。”
“潘书记言重了,您是省里下来的,眼界宽,见识广,我肯定是不好与您相提并论的,更不用说跟我学什么了。”
潘慧今年已经四十出头了,按常规,她能做到县处级,也算快的了。除了人脉,能力一定也是出众的。
女人做领导,有她一定的优势,能以柔克刚,刚柔并济,一般同志都会给二分面子的。
“其实我早就想拜访你的,一来向你学习一下基层工作经验,二来也想结交一下传奇人物李二海。”
“潘书记,既然您都这样说了,我就直言了,我这人不喜欢客套,一般喜欢直来直去,感觉绕弯子太累。其实我也打听了一下您,为人正直,没有私心,是我比较崇拜的类型。”
话是越说越明,气氛也是越来越投机。
“李主任,痛快人。如果不嫌弃的话,今后就当自己人了,我长你几岁,要不就叫我潘姐吧。”
“好吧,潘姐。”
服务员过来上菜,因为人少,潘慧没有点多少菜,只要了几个有特色的精致菜肴。
当然,酒是少不了的。
“李主任,那我就叫你小李吧,说实话,让我到温定来当一把手,压力太大了。”
“潘姐,到了地方,肯定不比省里大机关,下面事务繁杂,矛盾也多,起初的不适应,肯定是少不了的。”
“何尝不是啊。别的不说,就是县长沈培就够我喝一壶的。”
李二海心里一肚子数,潘慧肯定是在沈培这儿搁浅了。
“他虽然是县长,可也得听你的领导啊。”
“我还领导他?他不领导我就不错了。”
“沈培是我的大学同学,但是因为他老婆的原因,现在跟我关系比较僵化。潘姐你也知道,前阵子他也和我交过手,差点让我也下来台。他总是倚仗是省里下来的,颐指气使的意味比较浓。”
“小李,说白了,他就是比较强势。这一点,现在还真是让我头疼。按规矩,大事小情,他得跟我商量,现在倒好,我却要反过来跟他商量,还得听他的,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潘姐,你说的我能体会到,因为沈培来了之后,我也在他手里吃过瘪,不过,当时我是在特殊时期,必须隐忍,所以只好任他所为。一个人就是度量再大,心里也会不舒服。”
“对对对,我现在就是极不舒服,再怎么说,我也不能成了他的小跟班吧?难道就因为我是女人?”
“潘姐,要我说,你现在这个局面是难受了点,不过将来可能受益啊。”
这句话把潘慧说懵了,自己作为县里一把手,却被沈培这个县长压上一头,这种令人难受令人尴尬的局面,将来还有好处?
潘慧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拿疑惑的眼神盯着李二海。
“潘姐,我知道你们现在最大的分歧在哪里,不就是为了新城市中心嘛。”
“对对对,小弟你看问题很清楚。”不知不觉中,潘慧又把小李改称小弟了。
“这个新城市中心是要建的,没有错。”
“没有错?”还没等李二海说完,潘慧就迫不及待地插了话。
“我说它没有错,是说我们温定的县城确实还小,虽然有西北新区,但从长远来看,这个布局太小了,拉到不了内需,不能进一步招商,不利于县域经济发展,建还是有必要的。就是我主政温定,也会走这一步棋。”
潘慧越发狐疑,“当初你不也是强烈反对的吗?”
“潘姐,我反对的,不是这个建设方向,而是反对这个时间节点。不错,现在东部地区都在搞大开发,那是人家现在有了这个迫切的需要,而且条件成熟,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符合了发展的必然和规律。”
“沈培也经常拿沿海地区的开发说事,为他的新城市中心建设张目并摇旗呐喊,其实是他的头脑不够清醒,任何一件事,想不想做,可不可以做,怎么做,什么时候做,都是要审时度势的,不能单凭一时冲动不顾后果,那就是蛮干,是要吃苦头的。”
潘慧终于明白李二海的意思了,沈培现在就是在蛮干,冲动的后果就是吃苦头,看来自己今后在这事上还真能受益。
潘慧来温定也有大半年了,由于她是一个女人,性格又有点柔弱,再加上长期在省里大机关,熟悉的只是那一个小圈子,各方面的经验都欠缺。
也正是这个原因,上面才把她放到下面来锻炼一下的。
沈培也是省里下来的,但他当时是在省交通厅,接触的面比较广泛,再加上他是一个男人,现在因为婚姻的失败又造成了一些性格缺陷,难免会有斗鸡的特点。
新城市中心,对于现在的温定来说,就是一个天量的工程,已经不是吃不消的问题了,寅吃卯粮都填不了这个巨洞。
当初在李二海的激烈反对之下,他仍然是义无反顾,一意孤行,后来在研究此事的时候,便一脚踢开李二海,也无视了潘慧的反对,经过运作,终于让常委会通过了方案,此后便开始了如火如荼地新城市中心建设。
“小弟,你刚才所说我是明白了,按你我的推断,沈培这个工程现在是好大喜功,一点都不合时宜,一定会给温定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不仅不能加速温定的发展,还会造成一定时期的延误,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将来沈培一定是罪人,我也是。”
“潘姐,你一直是反对这个项目的,谈不上你是罪人,最多是管理能力上的问题,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我认为,如果你是反对这个项目的,那你就要始终如一旗帜鲜明地亮出自己的态度,并且留下一些痕迹,不能将来因人家的问题把板子打到自己的屁股上。我们做干部,应该公字摆在前面,但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对对对,小弟果然聪明绝顶,今后我就把你当亲弟弟了。我也就是为这个问题在苦恼,现在什么都懂了,今天姐心情大好,来,我们多喝几杯。”
这潘慧有个特别的爱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