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侯,幸福是一件东西,拥有就幸福;长大后,幸福是一个目标,达到就幸福;成熟后,发现幸福原来是一种心态,领悟就幸福。
现在的李二海,尚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个时候。非要他表态的话,他会认为自己现在是属于长大和成熟之间那个状态,亦或二者兼而有之。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感到幸福。
李二海,依然在忙,主要是要操心新城开发的事。
新城开发,现在是温定重中之重的头等大事。季柱和赵恺都非常上心。
季柱甚至跟李二海交待过,哪怕自己这边的事少问点,也要把新城的事做好,不能出任何纰漏。
怕什么来什么,8月21日的下午,最后一批拆迁户反悔了,不同意原先签定的拆迁协议,提出了新的赔偿要求,漫天要价。
工地被迫停工。
接到电话的李二海,火速赶到了现场。
这一批拆迁户,一共三十七户,是城关镇关西村的一个村民小组。带头的叫朱三,是个屠户,四十多岁,五大三粗的,一脸横肉,在当地有点霸道。
李二海看到,现场有四五十人,大多数为老年人。
这些老年人手里都拿着农具,阻止着施工,甚至有个老年妇女还躺在推土机前边。
城关镇的干部已经在那里做了一个上午的工作,软硬兼施,什么办法都想了,可一点效果都没有。
那个朱三一拍肉直晃的胸脯,瓮声瓮气地说:“说破大天也不行,每家再加50万,少一个钢镚也不行。”
看到李二海来了,那些镇村干部便都退了出来,城关镇的镇长为了表示尽力了,边走边对着李二海说:“李主任,都说破了嗓子,没用,死猪不怕开水烫。”
李二海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但没办法呀,必须上啊。
走到朱三跟前,自我介绍起来:“我是县委办的李二海,能不能借两步说话?”
那朱三认识你李二海是个什么人啦,他才不管呢,出口有点伤人:“我管你是什么办出来的,人模狗样的,有话当着大家的面说,还移步,老子不懂什么叫移步。”
那些群众哄堂大笑。朱三一脸得意之色。
李二海心里那个气啊,今天碰到个难说话的主子了。
气归气,工作还要做。努力把气往下压了压,依然用平和的语气说:“老乡,我们也是为了工作,跟你无冤无仇,有了意见,出现分歧,不坐下来谈,怎么解决?”
“谈谈谈,有什么好谈的?我们的要求很明确,只要同意不就得了?你们这些干部,一个德性,就是想卡我们老百姓的脖子。”朱三慷慨激昂地说。
那些群众也附和起来:“是啊,钱又不是你们自己的,多给点不行吗?”
李二海心里真地气:“哎,这就是你们不对了噢,这个拆迁,是有标准的,不是谁想多拿就可以多拿的。就是我们想多给你,也没有这个权利啊。都拆了一千多户了,基本都没意见,怎么到你们这儿就不行了呢?”
朱三把大脑袋一晃:“不行就是不行,我们群众也不是好欺负的。”
“老乡,白纸黑字,你们也都签过的,不能说反悔就反悔吧。”李二海有点不满。
“我就反悔,不行吗?”
“啪”的一声,李二海挨了朱三重重的一巴掌。
凭李二海,怎么可能会挨这一巴掌?李二海是故意挨的,只有这样,才可能出现解决问题的转机。
再说了,别人哪里知道他有太极吸柔功,听上去很响,其实一点也不疼的。
朱三一愣:这家伙怎么也不躲呀?
朱三再一愣:凭自己这一巴掌,没有谁还能站在那儿的,一般人早已跌倒在地了,这家伙竟然纹丝不动。
朱三心里一惊。
旁边一群镇村干部更是一惊:怎么还动手了呢?这下子闯祸了,打了县里的干部,脱不了干系的。
让大家没有预料到的,李二海竟然朝朱三笑了笑:“老哥力气还不小嘛!”
朱三没有心理准备,一下子不知如何作答,脸上写满尴尬。
李二海接着说:“老哥,能不能到你家里喝杯水啊?”
众人没想到,朱三竟连连点头:“行行行。”说完,前边带路,径直走了。
到了朱三家里,李二海一看,院子不小,除了三间很大的正房外,东边还有两间很漂亮的厨房。
院子西边,有一个很大的棚子,里边砌了一口大锅,那里是每天杀猪的场所。
进了正屋,倒是让李二海大吃一惊,朱三的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朱三老婆过来送上茶,抱怨朱三:“有话就不能好好说?村里那么多人,就你能。”
朱三打了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领导,已经打了,我认了,认打认罚。”朱三没底气地说。
李二海喝了一口茶:“不管怎么说,打人肯定是不对的,对吧?今天也就是你打了我,我不计较。要是打了别人,这会儿你就是在派出所里了。”
看朱三不吭声,李二海知道他的心里起了变化,工作切入点到了。
他用手轻轻地敲了一下桌子:“这次拆迁的赔偿,不是县里单方面定下来的,当初是充分征求了你们大家意见的,对吧?据我了解,当初你还是这个村民小组的一个代表,你也是认可赔偿条件的,而且当时你还说了,这个赔偿标准,在我们这儿周围十里八乡不算低,对吧?”
朱三本能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也充分考虑到了群众利益,我们也不能让老百姓在背后指着脊梁骨问候祖宗十八代吧。新城建设好了,我们这儿的村民都变成了城里人,拿到了安置房,也拿到了赔偿款,可以做生意,也可以打工,生活质量不是提高了吗?”
“最有利的,就是你了。你看,你们现在镇上才多少人,你每天能卖多少肉?马上这里是城市了,人口会很密集,你的销量至少会翻倍,收入是不是提高了?”
李二海分析得头头是道,说得也是合情合理。朱三从心里认可了。
朱三不好意思地说:“领导,我给你赔不是了,我就是个浑人。不过,要是镇里的干部都象你这样开导,我们哪能不理解啊。我没意见了,这样,你跟我去,我让他们都回去。”
到了现场,朱三把手一挥:“都回去吧,不要闹了。”
还真管,那些人一听,都收起家伙,慢慢地散了。
朱三一拉李二海的衣服:“领导,别人我不服,我就服你,以后有什么事,我就找你,管啊?”
李二海看他也是个爽快人,连忙笑着说:“那我们就交个朋友呗。”
那朱三一听,连忙说:“那就是我高攀了。一言为定!”
不打不相识。
朱三走了以后,镇里几个干部围过来,都关心地问:“李主任,没打伤吧?”
李二海笑了笑:“就凭他?没事的。不过,我们做工作要细致,不能总是粗暴行事,也要关切一些群众利益,说话做事也要讲究方式方法。”
那些干部也耳闻一些李二海的事,知道他功夫了得,没想到,今天挨了一巴掌,竟然没有还手,最后还把工作做通了。大家都开始佩服起来。
此事传到季柱那里,季柱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给李二海竖了竖大拇指。
此事传到赵恺那里,赵恺更是对李二海欣赏有加:这小子,以后能成大事。
此事传到仇少那里,仇少对李二海这个兄弟更加刮目相看:韩信所受胯下之辱也不过如此,李二海,大丈夫也。
此事传到王大奎的耳朵里,他很欣喜:没看错人。
此事传到王妍那里,王妍两眼泪花,她是心疼她的二海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