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会议室,李二海脑袋乱极了,也不知是怎么回到招商办的。
这两天太玄幻了,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本来只考了个乡镇公务员,心里就不太痛快。看到自己的同学不是考了省市公务员,就是到了国有大企业,一打听,哪个待遇比自己这个三类乡镇公务员高了十八个帽子。李二海感到人生到了谷底,硬气不起来,没有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任何一个同学。
报到的路上,由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跟混混打了一架,又因此受到赵主任的忌恨被摆了一道,心里更加不平,觉得这世道甚是不公。
哪料到没有从赵主任那里讨到公道,还在全体镇办人员大会上被公开挂起来,这可是自己刚上班的第二天呀。当时在会场上,李二海热血膨胀,暗暗紧握双拳,咬着牙准备冲到主席台上按倒伍镇长揍他一顿:“一向让我尊敬的伍镇长,你怎么也是个糊涂虫呀,为什么不先做个调查到底怪谁呀,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急于处分我这个新人呀?”
李二海刚站身准备冲上去的时候,竟然听到了连自己也不信的声音:“刚接到通知,李二海同志要到县里工作。”他高兴又悻悻地坐了下来,一头雾水地低着头,生怕事情再有什么转寰,那就会更没有面子了。
李二海不知道自己被县里点名要人的原因,凭自己?要什么资源都没得一个。凭父亲?只是一个在家种地被人欺负也从不吭声的地道农民一个。
打破了脑壳,李二海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心里想,可能是县政府弄错了。
外面树上知了的叫声,提醒了李二海,外面是个炎热的世界。
走廊上一阵说话声传来,散会了的李元刚也捧着茶杯进来了。
“好小子,怪不得你那么牛,原来你是有大背景的人。我是看走眼了,我昨天还在替你惋惜呢。”
“叔,你就别逗我了。这事,我自己也不知道。”
“瞒,接着瞒,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城府倒挺深的。”
“叔,虽然我刚来,还不到两天,但我看得出,这个院里就你对我好。又是本家,所以我才尊称您为叔。我李二海在这里谢谢李叔了。”
李元刚走到自己办公桌后坐下,感慨地说:“你还别说,你一来,我就看出你不是一般人,我当时就想,我这里庙小,肯定是装不下你这尊菩萨。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啊。”
李二海站起身来,拿过水瓶给李元刚续了一杯水,就站在他身边说:“叔,不管怎么说,要是哪天我发达了,一定不会忘记您!”
李元刚哈哈一笑:“你小子有这份心,我就心满意足了。我没有什么奢望,都这么大岁数了,在这里也就是混一天是一天罢了。再说了,我也没有帮到你,真是不敢当。”
二人又聊了几句,李二海起身告辞,走出门来,又回身望了望招商办,望了望站在门口给自己送行的李元刚,竟然有了无限感慨。心道:出了这个大院,真进了县政府的大院,不知是不是又一场惊涛骇浪。
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李二海思绪凌乱却心情大好地离开了庆丰镇政府大院,一个还没有开始却令人伤心的地方。
在散落的人群中,李二海隐约看到了失望的伍连军。
五味杂陈的李二海,推着电动车,信步走在街上。
突然从街角窜出几个人,吵吵着一下子就拦住了去路。
李二海抬头一看,咦,不正是上次帮赵主任外甥打架的那帮混混吗?
没等李二海说话,那几人竟齐刷刷地单膝点地,抱拳拜道:“小人有眼无珠,上次多有得罪,还望大哥大人不记小人过。”
李二海一看不是来打架的,又看到这阵势,有点好笑:“都起来,搞得像黑社会似的,先申明啊,我是正经人,不做你们的老大啊。”
那帮人哪里肯依,还真的向李二海拜了三拜:“大哥在上,受小弟们一拜。”
李二海没好气地说道:“起来,起来,什么大哥不大哥的,事情都过去了。”
其中一个领头的却是一个瘦瘦的小杆子,他起身抱拳说道:“二海哥,我叫李元闯,上次我们多有得罪,那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现在,我们领教了你的绝世神功,心服口服。我们商议好了,今后就做你的小弟,在这方圆五十里内,谁要是敢对你不敬,我们就去削他。”
李二海心想:就凭你们,削谁呀?
“跟着我也可以,但我是有规矩的。”李二海也没觉得他们有多坏,只是觉得他们都是叛逆期而已。
一看李二海有点松口,大家忙说:“应该,应该。请大哥讲讲。”
李二海想了一下,说:“只有一条,不准搞得黑社会似的,只要不欺负人,都可以跟着我。”
众人一愣,就这规矩?但都没有犹豫,齐声说道:“谨记在心!”
李二海一挥手“散了吧,我现在要回家了。”
回到家,没想到王大奎正在和父亲唠嗑。
李二海忙上前,喊了声:“奎叔。”
父亲知道自己说不出几句周正话来,就假装去烧开水出去了。
李二海递上一枝烟:“奎叔,没拿到报到证,不好意思去拜访您。报到了,不到两天又出了这么多事,没顾上去找您。失礼了。”
王大奎笑了笑。,点上烟,缓缓地说:“你这孩子,总是风风火火的,我喜欢。”
李二海心里一直也对王大奎有好感,觉得这人有正义感,为人宽厚,在村长任上的时候,也是尽力为村里办好事,办实事。
王大奎吸了一口烟,语重心长地说:“伢呀,现在是公务员了,不是小孩了,以后不管到哪里,说话办事要动动脑子。”
李二海觉得奎叔说得极是,回想这两天的一些事,还真是冲动了。
王大奎看了李二海一眼,接着说:“你昨天打了赵主任那个外甥,这个没有错,那就是个畜生,是我也会揍他的。但后来你打了赵主任,就不妥了。你身边的人,不可能全入得了你的法眼,也有可能给你使绊子。不能总靠拳头说话吧?”
父亲进来送开水,李二海站起来给王大奎续水:“奎叔所言极是。”
“今天在会场上,当伍镇长宣布冷藏你的时候,听说当时你站起来准备冲上去了,对吧?”王大奎问。
李二海心里一激灵:奎叔,不一般人啦,都是下台村长了,却消息如此灵通。
王大奎语重心长地说:“二海,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早就知道你前途不可限量,叔心里为你高兴。但我有个忠告,任何时候不能膨胀,记住你是丰南村走出去的,切记切记!别的我也不想罗嗦,你是大学生,比我懂的多。不说了,走了。”说完,径直出门而去。
父亲在院外和王大奎说了声“您慢走”,就进来叮嘱儿子:“这个村上就你奎叔把我家当个人,他说的话,你可要听呀。”
李二海朝父亲认真地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去县里报到,看来要等通知。现在也没事可做,索性揣上那本武功秘籍,去后边小山坡树林里坐坐。
气温至少有40度,人不动都汗流浃背地。但这个树林里有风,树荫下还蛮凉快。
李二海索性躺在草地上,翻开第一式,仔细研究起来。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琢磨出来。
心想,反正也不急一时,这么凉快,干脆睡一会儿。
年轻人,觉就是好睡,这个想法刚来,就倒头呼呼大睡起来。
那本书总是在身边翻来翻去的,让李二海心烦不已。正要找块石头压着,有个白袍道士手柄拂尘飘然而至。也不说话,就在李二海面前跳舞似的蹦来蹦去,闪展腾挪,轻如风一样。
李二海心想,你这道士,来了又不说话,就在这儿蹦跶,什么意思?难道就是来搅我的好梦?
就在这时,那道士伸出一个指头示意了一下。李二海心想,什么意思呢?
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他是我师父?是特意来教我的?伸一个指头,是不是告诉我再教我最后一遍?
想到这里心一惊,连忙凝心聚神地盯着道士的一招一式,看完大骇:这不就是那个第一式吗?原来这个无影脚这么厉害!
李二海一脚踹出去,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
仔细一回忆,那道士和临泉洞里的老人竟一模一样。
看来我是造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