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老支书要被扶走,整件事看起来已经尘埃落地的时候,徐冲开口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很柔和,却给人一种毋庸置疑的感觉。
“我记得,老支书您早就退休了吧,这村民财产的事情,不该由现任支书说了算吗?”
唰!
听到徐冲的话,老支书的脸色猛地一扬,眉毛胡子跟着一抖,瞪大眼睛看向徐冲。
仿佛要用嘴里的烂牙咬死徐冲一样。
而张百发则眉头一挑,一脸阴毒的瞪着徐冲,搜索着记忆,思考徐冲这句话的用意。
“对,对啊!老支书,您口说无凭,这年头地皮财产的事儿,得讲法律啊!”
“老支书,你说了不算,得找咱村的新支书,人家才是正角儿!”
“听冲冲的,咱得找新支书说理去!”
耳畔传来徐冲的话,徐老倌儿和徐小龙还有王翠兰都是一怔,随即眼前一亮,飞速开口。
老支书在村里德高望重不假,但早就退休二十来年了。
如今的新支书,跟他可没半毛钱关系了!
新支书说不定会论理的!
“你……你个小王八蛋,当年说这地皮的时候,你爹都还没结婚呢!更没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让新支书过来干啥?埋汰老夫吗?”
被徐冲的话气得不轻,老支书眉头胡子瞪得溜直,嘟懦着嘴唇恨恨开口。
退休养老这事儿,老支书愣是没接受过。
他还觉得自己在村里是一呼百应的那个老支书呢!
“埋汰您说不上,现在房产地皮登记得清清楚楚,公家那里都有存档,是谁的不是谁的,一清二楚,您一张嘴,可不能随便把东家的东西送给西家。此例一开,往后清池村的地皮算谁家的,都凭您一张嘴,清池村不得大乱喽?”
面对老支书的咄咄逼问,徐冲淡然以对,笑容满面开口的同时,不觉给老支书下了个套。
他坚信,以老支书倚老卖老的架势,八成发觉不了这个陷阱。
果然。
听到徐冲的话,正在气头上的老支书直接忽略了徐冲后面的话,拍打着老手叫嚷道:
“放屁!我在村里干了几十年,村里谁家几条狗,几道墙,我一清二楚!我说这地皮是谁家的,就是谁家的!谁还能说个啥不成?”
“老支书,你这话就过分了吧!谁家的地不是祖宗传下来的!要是您说了算,往后我们还过日子不过了?”
“就是,这公家还不容易让工作组把村里的地产权落户了!您一张嘴就这丈量的事儿就不算事儿了,外人来跟我们争,给你一塞钱,光凭你那张嘴开口说呢!太过分了吧!”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俺从没听说过这地头是南坪村张大牙家的!这事儿您说了不算!”
老支书话音刚落,围观的村民当即炸了锅了。
纷纷开口,指责起了老支书。
开玩笑,这村里的地谁家没个亲戚兄弟想要图谋的,都让老支书一张嘴算数了。
谁家的地皮以后还能保得住啊!
一时间,围观的村民纷纷叫嚷起来,不敢直说老支书的不是,很快就把矛头对准了张明霞等人。
谁让他们是外村的呢?
“张大牙,我看你今儿个就是不安好心!”
“南坪村的来欺负我们清池村的了,你胆子不小啊!”
“告诉你,天下就没你这么办事儿的!你瞪着大眼看我干啥,你还敢打我不成?动我一下,你走不出我们清池村!”
“行了行了,你们……你们不乐意,那你们自己找支书说去吧,我退休了,不管了!”
没想到自己在村里德高望重这么多年,今儿被徐冲一句话带到阴沟里翻了船了。
老支书当即大手一摆,臊眉耷眼的扭头就走,连张百发的越野车都不敢上了。
他能在村里说话一言九鼎,靠的就是这份老成持重,公正有理。
再扒上张百发的车,他可就真没脸在村里混了。
“老……老支书……”
没想到自己布局已久的外援竟然被徐冲两句话给赶走了,张百发脸色一尬,想要让老支书回来,却没敢再往前。
周围的村民们都被老支书的话拱起火来了,纷纷围了上来。
很有一副今天要出手教训张百发的架势。
“张大牙,瞪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我们清池村,大伙儿都站在俺一家这头!你懂事儿的赶紧滚,不然,大伙儿一起动手,打死你个狗日的!”
眼见老支书被群嘲离去,张百发等人也成了众矢之的,徐老倌儿当即冷笑开口。
是要把徐明霞一家赶走喽。
“老支书走是老支书走,我们的事儿没完呢!总之,这地皮有俺一份!徐老倌儿,你休想耍赖!”
死抱着张百发的胳膊,徐明霞也被清池村村民的架势吓了一跳,大声叫嚷着,同时眼珠子飞快四下看看。
唯恐有人一不留神给自己一转头——这事儿往日里可没少发生。
“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听到大姑的话,徐小龙冷哼一声,开口喝道,
“俺哥刚才都说了,现在公家都把地皮登记好了,问问新支书就知道了!俺现在就去请新支书过来,让你们死心!”
“对!儿子你快去!”
徐老倌儿跟着说道。
“不用了!”
就在徐小龙等人开口的同时,一个笑声从人堆后方传来。
清池村的新支书曾保义笑呵呵的出现在了人群后方。
“哇,支书来了诶。”
“支书好啊。”
“支书还没下班啊?”
眼见曾保义过来了,村民们纷纷让开道路,低头问好。
而一脸小肥肉的曾保义也乐呵呵的笑着,逢人就点头示意。
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支书,您来了正好,这是我妹子还有我弟弟,他们说俺家的地皮有问题,您给说说理。”
见曾保义来了,徐老倌儿赶忙上前,递烟的同时,小声解释了一番如今的情况,
“您说说,这还叫人吗?俺们家的地,他们要来抢,这公家都是丈量好的啊。”
“老倌儿哥,听意思,你是要搬走了?”
曾保义笑着听完徐老倌儿的话,冷不丁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