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情况表哥孔孝先已经跟我说过了,我相信他,也相信你。”
唐振走路很快,走进屋里,抖掉大氅,丫鬟小兔连忙双手接过,竟没让大氅落地。
看来平时唐振习惯于刚走进门槛就抖掉大氅,而丫鬟小兔早已习惯了他的这个动作。
否则稍微配合不好,大氅必然落地,颇为不美。
唐振转身,坐下,挥手,示意陈牧坐下。
史进冲也想进来,前脚刚踏过门槛,唐振用手一指,史进冲又退了回去,笔直站在门口,像个卫兵。
唐振端起茶杯:“在信中,他估计你的功力在六品上下,在你这个年纪,六品已经十分难得。可是刚才我见你与史进冲切磋,你表现出来的可不像是六品战力。”
陈牧喜欢唐振这种性格,说话干脆。
“我确实不知道我是几品战力,这次来洛阳,还打算借公子的量功尺一用。”
“不必那么麻烦,来,我们拉拉手就知道了。”
唐振站起身,走过来,伸手。
陈牧越来越喜欢唐振,这位门阀嫡出少爷,竟如此干练,身上丝毫看不出纨绔的痕迹。陈牧站起身,二人的手碰到一起,几乎没有试探,直接开始加力。
陈牧直接用了十分力。
二人的手僵持在一起,陈牧觉得,如果自己咬牙切齿外加跺脚,似乎还能再加上一分力,可是那样跟公子握掌,是不是显得太没风度了呢,于是他就保持着这个力度。
相持了一会,陈牧感觉唐振没有继续加力的意愿,可唐振的手腕上已经青筋暴起。
陈牧抬头,看到唐振眼睛里写满了震惊。
“你再加点力。”唐振几乎是命令的口气。
“十分力了。”
“不可能。”
见陈牧不肯再加力,唐振松手:“史进冲,把量功尺给我拿来!”
“是!”
在松手的一刹那,陈牧见到唐振的手上留有深深的捏痕,皮肉被严重压迫后留下的泛白痕迹,并没有马上恢复血色。十八公子是一个好面子的人,他把手“不经意间”背在身后。
陈牧也把手藏在背后,捏了捏拳头,刚才这一捏,自己的手上也承受着极大的握力,曾经有一瞬间,甚至担心自己的手被捏碎。
“蹬蹬蹬”
史进冲跑回来,手里拎着一把类似强弩的器具。
“这是九品量功尺,你全力拉给我看。”唐振高声说。
现在不是隐藏实力的时候,陈牧打算全力一拉,可是抖了抖左肩,受伤的地方依然隐隐胀痛。这对左撇子陈牧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可他并没吭声,右手抓住弩臂,左手勐拉弓弦。
一股劲就拉到了“六品下”。
继续拉,“六品上”不费力。
“七品下”也不是很费力,但肩头的疼痛感在加深。
弓弦来到七品上的刻度,再想拉,突然觉得肩头撕裂般疼痛,立刻松手道:“惭愧,肩头拉伤,也不过七品战力。”80908090z
唐振眼神锋锐,他似乎是看出陈牧身上有伤,站起来,看了看陈牧的左肩,指着一个微小的破口道:“这是我送你的新衣服,这里为何会有一个破口?刚才你与史进冲切磋时,就说让他一臂,是不是你左臂有伤?”
“公子,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
“好,说来我听。”
再次看唐振,觉得他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温度,他竟然伸手压住陈牧肩膀,把陈牧压坐在椅子里,最后还拍了拍肩膀。
看得出来,十八公子对陈牧的战力十分满意。
才十七岁,受伤的情况下还能拉到“七品上”,令唐振深深折服。
同样年纪,唐振做不到。
功力精进期就那么几年,到了瓶颈期,就很难再提高。比如站在门口那憨货,他也是七品上的战将,可他再提高的可能已经不大了。
陈牧并不想跟唐振讨论受伤的事,而是想直接聊正经事。实权派门阀公子的事很多,那些闲话还会留到以后去说。唐振是一个极干练的人,那么他一定也喜欢干练的手下,拖拖拉拉绝对不符合他的性格。跟他说话要注意一点闲言少叙。
陈牧道:“不知道公子现在缺不缺钱?”
“缺。可如果你需要用钱,我可以帮你挪动一些。”
“一百二十万两白银,不知道公子想不想要?而且还是每年都有。”
“什么?”唐振惊惑一笑:“这钱从何而来?”
“平康坊,万花楼。”陈牧正色道:“我来到洛阳,机缘巧合见到万花楼大总鸨朱雀,她愿意以每年一百二十万两的代价,寻求唐氏门阀的保护。我跟她说,不如只支持十八公子,这样等十八公子成为门阀族长那日,或许能把价格降低到一百万两。”
陈牧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有些担心的,因为他心中还有一个问题没解决万花楼是摇钱树,唐氏门阀缺钱,那么唐氏门阀为什么不主动联系万花楼?
陈牧不会先问这个问题,而是直接说事,看唐振什么反应。
唐振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他的手放在椅边茶几上,手指敲了敲,问道:“朱雀同意了?”
“同意了。”
唐振站起身,背着手,眉头紧皱:“她能同意?”
“陈牧初来乍到,不了解这行当背后的事。贸然对公子提出,希望公子谨慎考虑。”陈牧顿了一下才问:“不知公子在忌惮什么?”
“呵呵,我忌惮什么。”唐振冷笑一声:“现在我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筹钱。
我这次之所以提前回来,就是因为得到消息,说匈戾人已经选出了新的大单于,就是你们在酒泉曾经碰到过的阿兰朵。本来他不是大单于的继承人,但他做掉了蒙贺丹的三个儿子,把这个大单于的位置生生抢了过来。
我看过酒泉战报,知道这个人很不简单。他虽然战力不是很高,但他的脑子很好使。是那种最难缠的敌人。
如果仅仅是匈戾人有异动,我还不是很担心,因为他们的人少。可是我又听说,阿兰朵正在联系粟特人,粟特人占据交河城多年,早有侵犯河西之心,我担心他们联手。
此时我们神策军还在休整期,新兵战力堪忧,招兵速度很慢,装备也很差。
导致这个局面的原因只有一个,缺钱。
现在烈士抚恤金都发不出来,百姓们心寒啊,如果再打起来,不知道还能不能招到兵。
兵还好说,我更担心的是粮食。
现在孟家和西门家,都是铁板一块,把持荆州和淮南两个大粮仓不放粮,我们只能等山东道、河南道、河北道的粮食。可是玄甲军又能借给我们多少呢?
这次与蒙贺丹打,我们唐家一共花了七百三十万两,五大银号,我们全借遍了,至今为止一文钱也没还,如果现在再开口,人家也不肯出钱了。
凭借门阀势力虽然足以干掉任何一家银号,但是杀鸡取卵的做法不可取,而且皇室也不会允许我们在洛阳那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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