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6章 一箭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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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箭飞来。

  陈牧一愣神的功夫,张邯好似猎鹰一般,闯到窗口,而他的弩已经上好了弓弦。

  张邯的速度实在是太快。

  这小子十八岁参军之后才开始在军中修炼气功,一年一个台阶,战力突飞猛进,真心希望他的瓶颈期迟些到来。

  陈牧看了看那秀珍小箭,一笑道:“张邯,不必紧张。”

  “哦?”

  “这人只是跟我开个玩笑,来,让你我看看她在哪?”

  陈牧猜到是那个小乞丐干的好事,所以他不像张邯那般紧张兮兮的。

  直接探头出去,顺着箭尾的方向,向对面二楼望去。

  一个身穿粉色襦裙头扎高椎髻的少女,正背着手,仰着头,站在人家的房顶上,不时晃荡身躯,左右顾盼,故意摆出傲慢神色。

  陈牧知道,其实少女此时心虚得很呢。就好像一群性格单纯,却要参加选美大赛的女子,等待裁判的判决,却不知名次早已内定。

  见到襦裙少女,陈牧突然觉得眼前一亮。

  这女子的变化之大,让人瞬间忘记她之前的模样。如果不是这支袖箭,陈牧完全不敢认她就是刚才那个小乞丐。

  陈牧微笑,高声道:“你这泼皮丫头,暗杀本官,可知罪否?”

  少女不晃身子了,娇容之上一层冰霜。不说话。

  陈牧继续笑道:“我猜你是饿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吃点,我保证撑不死你。”

  见陈牧笑得气人,少女被气得无可无不可,跺着脚跳下房去,隐入街巷,不露面了。

  张瘸子站在一旁,啧啧道:“这闺女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着实水灵,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陈牧点了点头,也称妙。

  瘸子怪笑道:“你不出去见见她?”

  陈牧想了想,觉得不妥,于是笑道:“被一个漂亮而又身怀绝技的女人盯上,如果想长命的话,最好离她远远的。”

  闻言,瘸子大笑不止。

  张邯不知瘸子在笑什么。

  陈牧指了指瘸子,笑骂道:“瘸子,你笑得邪恶,把我一句好好的话,愣是带偏了。其实无论男人女人都是如此,就好像钓鱼一样,鱼是被你设置的鱼饵吸引过来的,而不是被你追捕到的。鱼不知道鱼饵后面有钩,更不知道钓鱼之人的凶险。我不曾对这少女用饵,她却因我而来,那么会不会是她在给我设饵呢?如若是平常时候,我不会想这么多,可是现在,是我人生的关键阶段,我不能不小心。”

  瘸子不语。

  陈牧继续道:“从我见到这少女开始,就是一连串的怪事,她在城门口故意撞到我,随后上演捉放一幕,如今换了一套干净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是为什么呢?难道说,就是因为她口中那句‘我觉得你这人还不错’?我与她萍水相逢,我不了解她的底细,而她看起来与杀手集团有关联,我想我还是尽量离她远点。正如你说,杀手集团可能与门阀或者皇室之间有说不清的关系,我现在正准备投入唐氏门阀,这时候我可不想横生枝节。”

  说完这些,陈牧总结道:“越漂亮的女人,越要提防。”

  瘸子重重点头道:“大道至简。”

  瘸子用四个字开了一个玩笑,陈牧笑了笑,张邯没听懂。

  张邯有些着急。

  陈牧认为,现在自己的圈子里不能少了张邯,不能让他感到窘迫。

  陈牧知道张邯愿意听什么,能听得进去什么,于是笑道:“舞文弄墨太风骚,不如壮士死沙场。民族、国家,最终靠的还是能打的人。没有武力支撑,一切繁荣都是假象。所以,以后瘸子再说让你听不懂的话,你就骂他是老骚头子。”

  屋里传来一阵大笑声。

  ——

  楼下,一位襦裙少女听到大笑声,撇了撇嘴。

  她以为自己换上华服,归拢发髻,露出雪白面庞,陈牧会像那些臭小子一样屁颠屁颠来找她,可陈牧根本就没打算离开自己的房间。

  让少女颇显失落。

  少女一双灵动大眼眨了眨,计上心头,跑去驿馆后院,隐藏起来,偷偷望向厨房里的食材。

  ——

  不久后,后厨端来一些饭菜,送到甲字房。

  此时距离晚宴还有些时间,陈牧三人决定稍微吃点。

  可是一筷子下去,瓜片炒蛋刚入口,陈牧就立刻吐出,轻咳一声道:“这是把卖盐的打死了?”

  张邯愤怒:“我去找他们!”

  “等等,”陈牧站起身,推开后窗,向后院看了看:“我觉得驿馆后厨没必要坑我们。”

  瘸子苦笑道:“你在怀疑,是那个小丫头干的好事?”

  陈牧点了点头:“小孩子把戏,除了她,我想不到别人谁能这样对我。”

  “哎,你还是去见见她吧。”

  “不见。”陈牧笑道:“她越是如此,我越不见她,气死她个小妮子,让她知难而退。”

  瘸子啧啧道:“就怕你越这样,她越来劲,最后跟你飙上了。”

  陈牧耸了耸肩:“那也挺有趣,省得寂寞。”

  长话短说,后来那门兵卅夫长送来两盒礼物,一盒是给陈牧见林松准备的,一盒是送给陈牧的。而这时卅夫长说,自己名叫李冼。

  瘸子打开盒子看了看,背后对陈牧说:“礼物颇重,够买个都尉了。”

  陈牧问李冼:“为何不直接把这些礼物送给林松。”

  李冼遗憾道:“林家乃是唐家八大家将氏族之一,这林松的爷爷便是汉中大将林通,当年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妥妥的九品战将,何等风光。林松受爷爷福庇,生在大户,心高气傲,平时很少下来走动,可谓深居简出。我拎着猪头进不去庙门啊。另外,我的顶头上司,是一个纯粹的王八蛋,从我这里骗走了不少钱,可到最后,他也不肯带我去见林校尉。要不是逼得没招了,小的也不敢劳烦都尉长大人。您这么年轻,功力如此高,这次去京城,八成是要被提拔。否则也没必要千里迢迢跑回去一趟。您都已经是都尉长了,再提拔,最低也是个校尉。所以,您替我说说话,再把这些礼物送过去。我想林校尉应该会给这个面子。”

  陈牧苦笑道:“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不过,你这么有钱,为什么跑来当兵呢?”

  “哎呦,都尉长大人。”李冼苦着脸道:“我本是个流犯,要不是我爹拿钱买通大理寺,我连流放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拉去菜市口砍头了。结果我刚当了三年奴役兵,好机会来了,匈戾人围城,咱跑城头上跟敌人拼命。立下不少功劳。当然喽,也不是说立功的奴役兵都有机会被提拔,咱老爹不是有钱么,所以才把的我奴籍去掉。”

  陈牧一笑道:“那令堂是谁?方便说吗?”

  “普通人问我,我高低不能说的。可是都尉长大人问,我一定要说。”李冼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我爹是尚膳监掌印,李顺昌。”

  “尚膳监?”

  陈牧想问:你爹是太监啊?

  可这话是不方便直接问出口的,颇有不敬之意。

  这种太监养干儿子的事在历史话本中并不少见,于是陈牧也没大惊小怪。

  陈牧想了想,一笑道:“你一定要跟林松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