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陈曦尽快和霍文安碰面，把确定下来后，李澈就离开了瀚博。
李澈赶着要回云海，就没接受陈曦的晚饭邀请。
仿佛赶巧，李澈进入贵宾休息室等飞机的时候，见到了一位完全没想到的人，陶天明。
此刻的陶天明没有李澈那次见到他时，在人群中保持着万年不变的热情笑意，闲庭信步中就有掌控全场的气度。
而像一个只是带有些文艺气质的普通中年人，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抬起头，出神的凝望着窗外初上的灯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边一个助理也没见到。
李澈正准备随便找个地方坐下，陶天明似乎从玻璃的反光上感应到了什么，扭过头看向入口处。
见到李澈，他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带上笑容，眼神里也有些意外之感。
“陶总竟然一个人？”
李澈走过去，语气讶异的问道。
“你一个大明星都没有助理跟着，我一个普通人，当然更没有必要身边时刻跟着人。国内治安这么好，我走到哪里都觉得安全。”
陶天明微笑得如同一个优雅绅士，还会开开小玩笑。
他示意李澈坐到自己身边，李澈也没推辞。
“多少人都想成为陶总这样的普通人。”
李澈笑得十分感慨。
“你也想吗？”
陶天明没有再自谦。
“嗯，”李澈点点头，“当然。”
“会成为的，”陶天明笑着扭过了头，再次看向窗外，“我总感觉咱俩挺像的。”
“哦？”
李澈也看向窗外，从这角度看去，辉煌的灯光照射在外边墙壁上。
没看出什么意思，倒觉得无聊。
不少人都觉得李澈跟他像，李澈从来都不赞同，毕竟自己比他们长得要帅多了。
不过陶天明没有解释，而是突然讲起了往事。
“奔流影业的负债其实一直很高，而且秋哥是位理想主义者，为人死板偏执，很不好打交道，因此奔流的业务虽然诱人，但却是块儿硬骨头，不好做，只有我愿意接手。”
陶天明的语气很平静，像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虽然这个故事里，他自己就是主角。
“因为我认为奔流拥有的都是优质资产，实际上潜力远比看起来要大。在和秋哥的几次深谈中，我又被他在影视上的理念所打动。然后，”陶天明难得出现犹豫，不过很快就继续说了下去，“然后的故事你应该都听的差不多，但不同的是，我其实对秋哥的意外很自责。
“我错信了消息，操作失误，让一笔投资出现了巨额亏损，没能如期收回，最终拖累了并购案的进展。实际上，秋哥只需要再等两天，几家机构的资金就会到位，一切都可以挽回。并购完成后，奔流就会一跃成为国内估值最高的影视公司，奔流将会真正建立起帝国……终究是怪我，速度又慢了两天。”
陶天明语气变得分外唏嘘。
可李澈觉得，他就快要笑出声了。
且不说他把自己的贪婪美化了多少，如果只是破产，以白敬秋的为人，李澈不相信他会选择跳楼。
白敬秋为了上市憋着一口气努力，却错信陶天明，每次融资进来都像抱薪救火，公司资产规模越做越大，资金链却越来越紧张。
还误入把影视产品和金融工具深度捆绑的歧途，让电影彻底成为了资本手里敛财的玩具。
最终并购案的稻草压上来，在面临破产时他才幡然醒悟，发现陷入过深已经完全无法回头，理想彻底破灭。
这一系列的打击下，心灰意冷，才是白敬秋跳楼的原因。
金融市场的步伐过大，是当时整个国内各行各业都出现问题的原因所在，只不过在影视行业，问题爆发在了奔流身上。
李澈久久无言。
“有人说，人是从回忆往事开始变老的。最近不知为何，我总是想的特别多。”陶天明感慨道，“张博其实也是我的好友，世事无常，莫过于此，那些肮脏的事情总是要我们这样的人来处理的。不过前段时间我们三人的默契，还是让我有些欣慰，年轻人成长了起来。”
陶天明再次转过头，看着李澈，笑容甚至慈祥。
默契？欣慰？
李澈轻轻摇头，正要开口，却被登机的提醒打断。
“……我的航班。”
李澈无奈道。
“下次有机会再聊，一路顺风。”
陶天明微笑挥手。
“一路顺风。”
李澈也微笑挥手。
一直盯着李澈的背影消失，陶天明才收回眼神，自言自语感慨。
“真的像我。”
面具戴的不算熟练，但能一直戴着，总会成熟起来。
这样的人，陶天明等着他把奔流的最后价值榨干，再一脚踢开的时候。
应该不会等太久。
……
飞机到了云海后，已经夜里十点了。
李澈直奔家里，还买了夜宵，今天一天实在没能好好吃饭。
为了给祁祈一个惊喜，李澈还买了一捧玫瑰花，从去年到现在，自己好像都没送过她几次。
然后……
家里没人……
连李猫都没在……
这人能跑到哪儿去……
李澈打祁祈的电话竟然被提示关机。
在白芷和莫雅娴之前，李澈选择了先问莫雅娴。
“你不是让小余定的明天的票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莫雅娴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精神。
“祁祈在你那里吗？”
李澈直接就问。
“她回家了，刚坐上飞机没多久，我还以为她已经给你说过了。”
“……”李澈摊到了沙发上，“好吧，刚看到她给我的留言。”
李澈只好强行挽尊挂了电话，本来要给她一个惊喜。
这丫头真是……
说回去偷户口本，就言出必行，一定要自己回去偷吗？
不是都说好了，过段时间一起回去？
李澈心情复杂，感觉手里玫瑰花都不好看了，虽然还是挺香的。
马上要参加金鹰节，李澈完全无法脱身，就这么被祁祈甩下了。
李澈这才想起祁祈前几天说，她不想再出席是什么原因了。
从那会儿她就计划好了啊……
也不知道她这个回去要怎么偷，什么时候能回来。
偷户口本失败，被锁在家中？
自己前去爬窗户把祁祈救出来……
李澈乱七八糟的想了会儿，夜宵都不想吃了。
最后只得一声叹息。
往好点儿想，祁祈至少把李猫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