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房间之前，李澈让小余等在门外，然后点开了手机上的录音。
“真好啊……”
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的林文静，见李澈进来后感慨道。
放在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正播放着之前发布会上的录像画面。
她的头发都乱糟糟的，脸上也没化妆，看看时间，估计顶多只为了吃饭刷了牙。
张博说的不错，林文静的业务能力果然很强，这种邋遢颓废的状态下依然美貌不减。
在娱乐圈，颜值是重要的业务能力，特别是在这些年越来越多的人其他别的能力都没有，依然可以混成顶流的时候。
笔记本里，李澈的声音还在不断传出——“我相信白芷……”
林文静摇头笑笑，合上笔记本。
“曾经他也这样挡在我的身前……如果是现在就好了。你不坐坐？”
李澈沉默着没开口，脸上也没有表情。
“那你就站着吧。”林文静换了个姿势，把脸枕在自己手臂上，“你其实跟张博很像，小姑娘现在心里肯定对你感激涕零，就像我当年想的那样。可实际上，她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她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拖这么久才站出来，不知道你签她的真正原因并不是什么‘心中无价’，不知道你那打着奔流旗号、所谓的一千万也不是自己拿的……”
说到这里，语气一直慵懒的林文静，还是忍不住骂了出来。
“你们两个对我的估值只有一千万，真是两个混蛋！”
“其实比一千万还要低，张博比你想象的更愿意掏这笔钱。”
李澈终于开口。
“好吧好吧，你比他更诚实，他还跟我说为了我好，心里很痛苦呢。不过，他那里我还可以理解，但我就这么讨你嫌吗？”
林文静埋怨道。
“因为……咱俩本来就没那么熟啊。”
李澈只好继续讲实话。
“你跟谁熟？我都跟你拍过一部电影，还滚了床单，虽然只是拍戏。你每次拍戏都这么无情，拍完后就只是普普通通的点头之交吗？”
林文静气得要死。
“不得不说，这就是方法派表演的好处了。”
李澈一本正经道。
“……”林文静的气势一顿，就再也提不起来了，“你这点也比他强，会讲冷笑话。不过，现在他想要我消失，你也看不上我，我还能去哪儿啊，能给个建议吗？”
“你怎么不先讲讲他为什么想要你消失？”
李澈反问道。
“你敢听吗？给你一个提示，对方姓黄。不然张博就靠他那个姐夫，这些年哪儿会发展的这么快。”
林文静眼神无辜极了。
李澈稍一思考，就明白了林文静说的是谁。
“你敢讲，我就敢听。”李澈坐到了林文静对面，“就你这种自身难保的处境，多个人知道也许你就更安全了呢。”
不管是被迫，还是主动，自己已经进了这场风波之中，背后的真正原因，李澈必须要完全弄明白。
“那我从后往前讲？”林文静苦笑道，“从的第一天上映开始。”
“那会儿你不是正在跟着我路演吗？”
李澈奇怪问道。
“是啊，就在那个时候，上边出现了变化……”
……
大概半个小时过后。
林文静讲完，李澈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
终于从林文静这里补全瀚博风波的全貌，李澈对于张博的认识更深了一层。
这个张博，简直就是块老千层饼！
首先，走出去的政策和税务稽查都为真。
一开始，他对李澈说自己是对陶天明过于厌恶，又受即将出来的政策所迫，才拉李澈去挡锅。
然后让所有人认为他是处于税务稽查和港资相逼的困境中，所以才把奔流拉出来，跟陶天明大战三百回合。
但实际上，最主要的原因是瀚博在上边的靠山出了问题。
李澈现在甚至怀疑陶天明都有可能是张博请回来，特意配合他唱戏的，他俩的背后都有港资，不是不可能实际坐在一条船上。
如果张博根本就和港资切割不开，他就必然和陶天明是一伙的。
借这场税务风波来掩饰瀚博真正的问题，毕竟做到瀚博这种地步的公司，就算曾经有资金不干净，也早就在事发前找好了替罪羊——瀚博副总就已经进去了。
但真沾上上边的事，对瀚博才是灭顶之灾。
之所以要打奔流这张牌，实际上是给上边看的，对外政策出台在即，真的要让瀚博如同当年的奔流一般破产，对国内影视行业再次造成打击？
把所有的功夫做到，配合陶天明把问题资金彻底清除出去，留下一个实际上干干净净的瀚博，这样一家企业，真的要被查办吗？
……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刚刚还高调进场呢，进了个寂寞……
张博这个老阴比真是死不足惜啊！
李澈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不对，张博为什么又要把这些信息通过林文静告诉自己？
在游轮上张博给自己说，他不想被踢出局，那么就表明他和陶天明背后的资本确实无法切割。
难道这一次，他要被推出来做替罪羊了？之前的那个副总还不够……
这样的话，张博应该也能预想到可能会有这个结局，所以，他应该确实看陶天明不顺眼……
“陶天明和张博……”
李澈一字一句的开口。
“我不清楚。”
林文静摇头道。
李澈失笑。
这就是作为棋子的无力感吗？
“张博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的吗？”
李澈心中保有最后一丝希冀。
“他竟然猜到了你会这么问，”林文静的语气实际上也并不怎么惊讶，“梦影工厂，他让你没事再关注下这家公司，他想要等你成长起来后，再和他一起去买下这家公司。”
白敬秋当年发动并购，但最终把奔流拖垮的那一家好莱坞公司。
这个信息明显是针对陶天明的，李澈终于稍微安心了些。
但，这是在交代后事吗？
把林文静送过来，就是告诉自己背后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澈突然又想到，为什么张博一个星期前就突然把林文静送了过来，还去游轮上催了自己赶紧回来？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了？
“叮咚～”
这个很少人知道号码的手机接受到一条信息。
李澈低头查看。
张博给自己上的这一课……
林文静也看了自己的手机。
啜泣声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