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6签完了自己的笔名后,那地仙立刻兴高采烈地捏着玉简在同伴中炫耀:“哈哈,我有他的签名啦”
然后他又一溜烟地跑回来:“请您务必要将从零开始这部旷世奇书写完本啊”
“呃,我现在有点……”
“没关系我们很理解,你连续创作这么久,休息一下也是应该的,不过我们会一直期待着哦”
王6拿着手中那枚玉简,目送他逐渐远去。
与此同时,还能隐约感受到在这主席台外面有一股狂热的信念正在集结……王6当初做过智教教主,很清楚这股力量就是传说中的信仰之力。问题是……他哪儿来的这些信仰之力?
智教教主的身份,如今早已经渐渐淡化了,信仰之力也不怎么为他重视……那么如今涌来的这些力量,难道是自己的读者群不成?自己在比武场中写书多年,结果不但拖延了时间,还凝聚了不少粉丝?这倒真是意外之喜啊,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却不是这一件。
王6皱了皱眉,已经察觉了此地气氛之异样:“啧,难怪觉得不对劲,怎么你还在这里啊?以你的耐性不可能耐心等我写书好多年吧?这边到底过了多久?”
王舞一副遭到至亲之人怀疑而深感痛苦的表情说道:“一个月。”
“啧,才一个月?完全体现不出老夫的持久与坚韧嘛,我在里面觉得仿佛过了五六年似的。不过换个角度看,我用一个月就取得了五六年的修行成果,倒是因祸得福了。”
“咦,听起来你对自己的修行成果还挺有自信的嘛,难道这五六年修行下来,你的短剑变长了几分?”
“……”遭到恶毒的嘲讽,王6眯了眯眼便准备开始凌厉反击,说来这师徒对喷的戏码倒是有段时间没有上演,这贱人该不会是以为他在比武场里被时间扭曲了五六年,就把吃饭的手艺都生疏了吧?
不过,还没等王6开口,玄墨就冷冷地打断道:“闲话说够了吧?后面还有节目没有?若是没有了,这场闹剧也就可以结束了吧?”
王6连忙说道:“当然还没有,节目单已经交给过你们了,最后还剩下一个群口相声,请稍安勿躁。”
“……那就快些”
王6立刻打出手势,招呼最后一组人登台亮相。说来这组人也是辛苦,生生在场外于等了王6一个月时间。因为王6也不确定自己的书法临摹究竟能拖延多久,运气好了能拖延个一年半载,运气不好的话刚开演就被地仙们破解或者叫停,所以下一组人必须从一开始就在外面警惕待命。
演员的休息室虽然宽敞,但这一个月来的紧闭生活之艰难也是可想而知,待他们登台以后,个个愁眉苦脸如同便秘多年,还好衣着打扮至少仍符合王6的要求。
朴素的单色长褂,一脸看上去就知道毫无诚意的僵硬笑容,这就是群口相声的演员之尊容,当他们从后台走到舞台上时,场外好一片哗然。很多人怀疑这是灵剑派要表演苍溪州民间传统艺术赶尸。
如果说这些相声演员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长处,那就是人多了。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演员们排成长龙进入场内,单单是进场就用了一顿饭的工夫,最终站在舞台上的演员足有六七百人只消里面有十分之一的人在窃窃私语,场上都会一片嘈杂,场外人只听得一片纷乱,更是摸不着头脑。虽然节目单上写的是群口相声,可谁听过六七百人的相声?
“喂,小雷,你听过群口相声吧?”
名为小雷的地仙苦笑道:“玄墨姐,我听是听过,但也就是身为凡人时曾经偶有兴趣而已,你要问我这里面的名堂,我也说不出什么。只是我听过的群口相声,大多也就是三五人上下。这般规模的真是闻所未闻,或许是这一万六千多年来,艺术形式又有了很大的创新吧。”
玄墨听完就有了判断,狗屁艺术创新,必然是王6那小子又有了新的阴谋诡计
想到这里,玄墨心中又是一惊:这莫非是王6早就算定了自己的手段,所以才会安排这么一出节目?这六七百人虽然九成九是凡间中人,甚至大多手无缚鸡之力,但人数如此之多,她的时间扭曲根本不可能生效。因此接下来无论对方耍什么花招,那都是木已成舟毫无办法啊。
纠结间,节目正式开始。
“大家好,今天我们给大家表演一段相声。”
六七百人中,居中一位老者颤颤巍巍地说道,只见他须皆银,骨瘦如柴,瘦削的身形衬得他骨节凸起,也不知是艺术家的风骨还是骨质增生。
不过显然这位老者在演员中颇有威望,在他开口后过了片刻,身边才有人站出来笑道:“相声的名字,叫做拜年
然后另一人站出来,一模一样的笑容:“所谓拜年呢,是我们九州大6传承已久的文化传统。”
……然后就这样一人一句,这群相声演员很快就把拜年这个传统的来龙去脉都解释了一遍。有些不明就里的观众听得似是而非,感觉隐约像是学到了点东西,但更多的却是莫名其妙。
玄墨便小声问那个名为小雷的:“群口相声是这样的吗?”
小雷说道:“完全不对啊,我听过的相声基本都是几个演员互相逗乐,有时候还是会唱上几段,这种大段的阐述……或许会有,但也不至于故意分成一句句的,一人一句这么说啊,这算什么啊。”
“刚刚我们给大伙儿解释了一下什么是拜年,为什么要这么解释呢?”
小雷听了连忙拍玄墨的肩膀:“玄墨姐快听,他们要解释了。”
结果玄墨刚把目光转过去,说话的人已经换了一个。
“因为要是不懂得这些事儿啊,就容易闹笑话。”
然后身边一个人转过头——却不是面向刚才说话的人,而是另一边:“闹什么笑话呢?”
另一边的人立刻接道:“比如我就认识一个人,叫张三,他就不懂得什么叫拜年,结果就闹了笑话。”
那人身后又有一人开口问:“张三闹了什么笑话呢?”
一个新人站出来说道:“话说有一日啊,这张三出门串亲戚……”
接下来,由一百多人共同用对话形式完成了张三的故事,大意无非是张三串亲戚时说错话而造成误会,众人一番嘲笑,然后一位长辈出面指出张三的错误,并教育张三要认真学习优秀传统文化,成为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才,张三惭愧又激动地表示自己一定会遵照长辈的指示努力奋斗……
这故事讲述过程中,玄墨只听得浑身不适,这种一人一句的对话方式,以及他们那皮笑肉不笑的僵硬表情……就仿佛是有一道无形的意志,将这六七百人当成傀儡一般玩弄于鼓掌之中。
这种感觉简直令人毛骨悚然,别说笑出声,玄墨只觉得身边像是刮起了一阵来自九幽深狱的妖风,吹得人元神**一起冻结起来。
她沉默了好久问道:“小雷,你觉得这个表演是怎么回事?是我抓不到笑点的原因吗?”
小雷斟酌着说道:“总觉得这个故事,应该不是搞笑的。”
“那你能解释一下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吗?”
玄墨伸手指向一旁,只见王6和王舞两人正毫不顾忌形象地在地上打滚捶地,并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哈哈大笑声
那两人一直笑一直笑,就连眼泪都笑了出来,玄墨一边听着场上的相声故事一边听着这两人自真心的肺腑笑声,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笑不出来是不是一种错误。
“我……”小雷张口结舌,本想说这两人的脑回路和一般人不同,做出什么都不稀奇,可是听着那夸张的笑声,他的话竟说不出口。
“我不太懂。”
而除了小雷之外,其余地仙也是不懂。
刚刚那个故事,到底有什么可笑的?难道真是后世的艺术形式已经进化到我们的审美无法驾驭的程度了?难道最后那段说教台词中有什么唯有后世人才懂的包袱?
可是话说回来,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河图真君、红袍老祖等人也都是正襟危坐,看不出半分笑意来啊。
这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
就在困惑间,那些相声演员已经开始就上一个故事展开来,进行了更深层次的剖析,从年轻人为何不知优秀传统一路分析下去,很快就讲到了对待外来文化的态度。
场下观众已经开始听得胸腹间烦恶欲吐了,然后总算欣慰的现,按照一人一句的形式来看,这六七百人似乎是快说完了。
事实上,他们其实也必须要说完了,从节目开始到现在,这六七百人一人一句至少说了大半个时辰。年轻些的倒也罢了,一些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们已经快要站不住了,必须要身边两人同时搀扶着才能站直。
玄墨扭头看了一眼王6,想不到他在这个节目上居然没有拖延时间……
结果下一刻,她就瞠目结舌地看着台上的人开始有序退场,从另一边,又一群身穿朴素长褂的人一边洋溢着笑容一边对观众挥着手走进来。
卧槽,原来还有替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