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莽撞的冲过去,在这种老林子里夜晚独自行动,别说其他暗藏的凶险,就是最普通的野兽都可能置我于死地。
我凭着记忆转身返回熄灭的灰烬旁,摸索了一下背包,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抓起一个便匆忙背在身上,等我再转身的时候,已经有一道劲风迎面扑来。
我慌忙躲闪,还是被一股力量蹭在肩膀上,刹那间仿佛被野牛顶撞一样倒飞出去,摔在地上。
是Q。
不知道他如何突破了汉生的阻挡,不过看起来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左半边脸鲜血淋漓,似乎被打破了头,却更加衬托了他眼中的凶光,那柄薄如蝉翼的短刀毫不顾忌的向我劈砍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林中响起一声清脆枪响,在唯有朦胧月光与地上插着的那支火把照明时,那颗子弹依然精准的洞穿了Q的胸膛,整个人被惯性带着向前跌来。
小何。
还没等我惊喜完这一枪,林中又是一声不同的枪响,接着不远处的林子里响起“扑通”一声,似乎什么重物从树上坠下。
我心里跟着一沉,坏了,是老枪,他们之中玩枪最熟练的那个沉默的汉子。一定是小何在和他对峙时,发现我的境地,不得已开枪打伤了Q,却也被老枪抓住机会,吃了一颗他的子弹。
这一刻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接着有些犯浑的脑子一下子清新过来。
手中短刀出手,果断向Q递过去,现在我们就是一个死结,战力勉强维持一个平衡,唯有先拼死对方的一个家伙,死结唯有以死解。
可我还是小瞧了Q,这家伙胸口被开了一个血洞,可踉跄两下,愣是没有倒下去,见我凑上来,眼中迸发出一股悍劲,竟用单臂夹住了我的刀,反而向我砍过来。
我心头大恨,他妈的这家伙怎么这么顽强。
刹那间,刀锋已至眼前,我拼着侧身,打算用后背挨上一刀,可却迟迟不见那一刀下来,我抬眼望去,惊讶的发现汉生不知何时已经窜了过来,用一只胳膊别住了了Q抡起刀的胳膊,而后单臂发力,发出一声犹如黄钟大吕的怒喝,竟生生向后下压Q的那只胳膊,直到发出“咔嚓”一声,一截惨白的骨茬从他的肩膀处扎出。
接着不等Q杀猪一样的鬼叫,左手反手如蛇滑倒他的脖子下面,弯腰,躬身,曲臂,如天人抛大鼎,将Q整个人抛了出去。
方才奔至身前的西河和栖霞接住Q,他身体的惨状让两人胆寒。
我这才看到,两人身上都各自带伤,脸色都很不好,看来所有人都小瞧了汉生,三个人也没压住他。
这不愧是一个当得起老何以“八极拳猛如迅雷极泻百里”的人。
不远处响起一声哨子,火候已经撤到一边,听到指令,已经胆寒的西河与栖霞没犹豫,背着昏迷的Q开始撤退。
穷寇莫追,何况不是穷寇。
看着粗喘不住的大头和一脸倔强的领带,我来不及交代什么,指了指林子,两人已经飞快进去找小何。
我和汉生对视一眼,便顺着林子追了过去。
汉生脚力很足,即使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也只是轻轻喘息。
他边跑边将捆尸绳扔给我,神情凝重,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作风,我一度以为我们要跟丢了,可几次都凭借着他对气味的感知掰回了正路。
林子里越深越黑,枝大叶茂的地方连月光也照不进来,黑乎乎伸手不见五指,我只能听着汉生的声音去跟着他。
吃力的跟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暗骂了自己一声真笨,摘下背包,伸手进去胡乱的抓了一下,还真让我摸到了一把手电。
跑着跑着,汉生呼啦一下的就站住了,我没来得及一下子撞在他身上。
“怎么了?”我一手夹着背包,一手打开手电向前探去。
我看到前面出现了一条似乎是被人伪装过的山体裂缝。
汉生用手撕开那些伪装,也就是些藤蔓和杂草,露出一条漆黑幽静的裂缝,我上前小心的摸了摸,裂缝很自然,不像是人工扣凿的,而且很窄,大约也就只能通过一个人。
“进去了?”我看着裂缝皱眉问道。
这个洞实在太小了,如果人傀和救我的那个家伙进去了,那就太不妙了,这么窄,连翻个身都困难,若真在里面遭遇,简直就是送命。
我比划了一下,没等我开口,汉生已经将短枪卸开,插回身上,我一看他这是要进去的架势,就想劝劝,却听他说:“二爷,你先在周围躲起来,我进去看看,想必这会儿他们已经再赶来的路上。”
我一看这怎么行,便一把拽住他:“不行,就算要进,我们也要一起去。”
他笑了笑,“放心,不会有事的,像你说的,里面太窄,如果真有事,我自保还是有余的,如果咱们都进去,可就说不准了。”
我想说什么,又无言反驳,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我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将手电交给他,又把身上的背包递给去,汉生接过手电,却摇摇头没有拿背包,“带着背包不方便行动,放心我进去探探,不会深入的。”
我犹豫一下,试探道:“汉生我相信里面存在某些可以镇压羽化的办法,但不绝对,也不敢肯定除此之外,其他地方没有办法,所以,安全第一。”
他用力的点了一下头,便咬着手电尾部上的铁环,扒开裂缝口的伪装钻了进去。
漆黑的裂缝有微微的冷风吹出来,没了汉生和手电光,周围仿佛一下子又恢复了老林子的恐怖面目,看着黑洞洞的口子,我心头渐渐剧烈跳动起来,那是久违的惊惧与
畏怯。
后背变得痒痒的,似乎有无数上小手在轻轻抚过,我知道是冷汗让寒毛都颤了起来。
林子里偶尔响起几声莫名的窸窸窣窣,如同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
我眼睛瞪得老大,大气也不敢喘,手攥着刀柄都发白了。
想起汉生刚刚的叮嘱,我借着微弱的月光开始四处打量,想着先让自己藏起来,万一火候他们先跟过来就大不妙了,至少不能拖累团队。
就在我刚要动身的时候,忽然裂缝里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甚至不确定是不是我的幻听。
我侧耳倾听过去,过了会儿声音再次响起,不过断断续续,有些飘忽,我觉得可能是风吹过洞里的声音。
就在我打消胡思乱想的时候,洞里再一次响起那个声音,这回我听的真切,瞬间头皮发麻,几乎炸起来,因为那个声音,是在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