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径庭,因瑶莫冰的到来,增添七分美意。
只见绣春公子冲着瑶莫冰招了招手,待瑶莫冰走近,这才指着身侧的杜炳山为其介绍道:“那,这便是姓杜的小子,长得倒是一副好皮囊。”
瑶莫冰吟吟一笑,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先是环视一周,最后才将目光落在杜炳山身上,行礼轻柔说道:“久闻杜公子大名,今日一见,莫冰三生有幸。”
杜炳山神情一阵恍惚,但见眼前少女肤光胜雪,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这一恍惚,还礼时难免显得有些仓促。
或许这种情况瑶莫冰早习以为常,司空见怪,不与杜炳山多言,其俊朗的相貌也并未让瑶莫冰将其目光多停留丝毫,在绣春公子的介绍下,瑶莫冰与众人一一拜见后,眼神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失望,这才彬彬有礼的对奉常春说道:
“奉先生,昨日莫冰刚到京都,在宣谢阁听到一首新曲,旋律昂扬悠远,跌宕起伏,歌词更是撞击灵魂如沐潮风,莫冰好生仰慕,打听到这首曲子乃大亲王世子秦风所写,名为,如果可以,莫冰想见见这位秦公子,希望奉先生引荐。”
奉常春哈哈一笑,说道:“这有何难,今日秦世子便会带来他的另一首新曲,参加本届天曲榜,莫冰姑娘可在鹤径庭稍作等待,算算时间,也应该快到了。”
瑶莫冰想眼前一亮,面带喜色,更显容光焕发,美不胜收,看的一旁杜炳山心思荡漾,反而对瑶莫冰口中的秦世子,杜炳山有一种吃了臭虫,多出几分不舒服的感觉。
“秦风这家伙本公子倒还了解,要说这是他所创,本公子第一个不信,就他那不学无术、嚣张跋扈,整日惹是生非的废物,能写出这样的曲子?多半是沽名钓誉,盗用他人之作罢了。”绣春公子一声冷哼,不以为然的贬低秦风道。
“不错,秦风不但在京都臭名昭著,而且在书院中也是声名狼藉,经常骚扰书院女生,天安公国的江幽兰公主,就是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狠狠的收拾了他一番,奈何他有个护犊子的老爹,哎,可苦了江学姐,听说到现在都被关押在大亲王府。”奉念微接过绣春公子的话,继续数落秦风道。
奉常春瞪了奉念微一眼,皱眉道:
“瞎说什么,世子宅心仁厚,善存大爱,常州大旱,世子带头捐款一千万洛币,数百万粮草,可比你那什么国事论道会,只知道动嘴皮子强多了。世子更是博学多才、广交好友,为一身份低微的禁军挚友创作了这首,如此才情兼并的杰出少年,岂是你说的那般不堪。”
奉常春如此一说,奉念微虽心中不服,却不敢顶嘴,倒是宇文梦泽接过话质问道:“奉老,我等都知道你和大亲王府的秦夫人乃同乡,你为秦风这家伙辩护两句也不伤大雅,但你要说他宅心仁厚、善存大爱、博学多才、才情兼并,本小姐实在听不下去了,秦风这人怎么样,相信大家都有耳闻,一会秦风来了,我便与他当面对质这曲谱一事,看他如何作答。”
这时,大学士萧丞相的孙女萧玲一脸担忧的对瑶莫冰说道:“莫冰妹妹,可切莫让那秦风瞧见,你这般俊巧的模样,如果被秦风盯上,可免不了会出什么幺蛾子,那家伙,不见也罢。”
瑶莫冰摇了摇头,言语带着几分固执说道:“萧姐姐,师傅常常提醒我,眼见为实,耳闻为虚,我想,一位能创作出这般曲谱之人,定然不会如你们所说的如此难堪,莫冰心意已决,定要见见这位世子秦风。”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所谈之人都是那叫秦风的帝国世子,倒把杜炳山凉在了一旁。从小到大,杜炳山无论走到哪里,都自然成为全场焦点,如此被冷落的场面还真不多见,杜炳山年少成名,心气高傲,难免心胸狭隘了一些,加上瑶莫冰几番言语中,对秦风大有钦佩之意,心中对秦风的不舒服感觉,也就渐渐变成了厌恶。
就在众人喋喋争论不休之时,墨尘斋的顾管事匆匆走了进来,向奉常春禀报道:
“大亲王府送曲谱之人到了,是江幽兰公主,还有秦芸小姐。”
奉常春眼神一亮,对绣春公子说了一句“公主稍后,常春去去就来”,便快步走出鹤径庭,边走边吩咐道:“既然到了,还不快快请她们进来。”
顾管事应了一声便去引路,奉常春唯恐有所怠慢,也跟着前去,倒是奉念微等奉常春走后,不高兴的憋了憋嘴,一屁股坐在鹤径庭的桃木椅上,鼻中喷出哼哼音。众女也是好生安慰一番,心情这才好过一些。
不久鹤径庭外便传来一阵阿谀奉承之声,众人只见廊道之中,奉常春跟在江幽兰的左侧,落后半个身位,满脸堆笑道:“世子那首,可谓惊风雨泣鬼神,常春一生阅谱无数,有如世子这般神曲,虽不敢妄言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
与秦风同在大洛书院学习的奉念微和宇文梦泽、萧玲等众女,岂能不知秦风是什么样的人,先前大家说的还算客气,那秦风简直就一害群之马,以秦风为首的学院纨绔派,不学无术、整日惹是生非,仗势欺人,学院貌美清秀的几位女子,哪个没被他骚扰过,特别是有一次居然强行拉着萧玲去京都烟花风月之地寻欢,简直是恶心到极点。
若非大洛书院乃半个修行之地,而且管教甚严,这家伙不知还要在学院里做出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就这种人,能写出这样的曲子?简直就是个笑话,不知又从哪儿巧取豪夺,沽名钓誉,剽窃他人之作罢了。
倒是同在书院的江幽兰,在众女的心理印象极佳,这位知书达礼、谦逊有加的异国公主,学识和容貌都是万里挑一,在书院中备受瞩目,当然也是被秦风骚扰最多的女子之一。
“哎!”奉念微一声轻叹,秦风出事后,江幽兰的遭遇书院学子也是有所耳闻,然而在这权贵当道的俗世,又能怎样,可惜如此才女佳人,居然要嫁给一品性恶劣的纨少。
奉念微心有不忍,于是脆步踏出,小跑道江幽兰身前,俏皮笑道:“江学姐,还记得我吗?”
江幽兰畅然笑道。“书院工部国考第一名的奉念微,怎能不记得?”
奉念微性格爱憎分明,又有少女爱慕虚荣的通病,特别是江幽兰当着杜公子的面如此一说,自然满心欢喜,连忙拉着江幽兰的手说道:
“江姐姐能记得我就太好了,你都好久没返回书院了,云夕师兄那帮家伙,估计早已望穿秋水。”
提及书院,江幽兰神色不由黯然,书院是自己来到大洛帝国之后,为数不多的一处能给自己带来美好回忆之地,只可惜,明年自己便会嫁给秦风,从此相夫教子,这一生恐怕将与书院无缘了。
看出江幽兰面带惘然,奉常春心知闺女说了不恰当之言,连忙补救转移话题道:“公主,世子新谱的乐曲,能否给老夫一看。”
江幽兰回过神,点了点头这才将手中宣纸拿出,交给奉常春。
秦风新曲:
奉常春神情先是一愣,自古曲谱,都写在竹简之上,一是善于保存,二来众多乐器都以竹为载体,因此作曲之人大多偏爱于竹。三来曲谱也就那么数段音符,一尺竹简足以记载,携带方便。很少有用宣纸记录曲谱的。
秦世子果非常人,想到世子谱写的那首,也是书在宣纸之上,心中便不为奇怪,先前众人对秦世子的评价多有微词,奉常春有意要帮秦风正名,于是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这张宣纸!
看着宣纸上密密麻麻的一个个音符,写满了整整一张,奉常春当场愣住。
一同愣住的,还有在场的杜炳山、瑶莫冰,绣春公子和三位大小姐。
先不说这怪异的曲名,,这是什么意思?就曲谱而言,自古以来从未见过一首曲谱,居然由这么多音节构成,而且,在有些高阶音符上面,还添加了一个到五个重标音符,五个重标音符是什么概念,这是从未出现过的高音。
“哼,什么玩意,国文注解吗,还写了满满一篇。”奉念微远远瞟了一眼,但见秦风这所谓的曲谱,居然密密麻麻写了一大章,当即嘲笑道。
奉念微如此一说,众人都是一乐,秦风作曲果然不靠谱,特别是杜炳山,原本还将秦风当做一劲敌,如此一看,这乱七八糟的曲谱,洋洋洒洒写的到不少,但作曲又不是做文章,这秦风,也是当真好笑。
想到此,杜炳山细心的看向一旁的瑶莫冰,只见瑶莫冰脸色略带失望,不由心中畅快不少。
倒是秦常春厉色训斥自己女儿道:“住嘴,世子的新曲,堪称神来之作,就连我都要怀着崇敬之心去参习,你一无知小女,不懂就不要乱说。”
奉常春当着众人面呵斥自己,奉念微心中愤愤不已,可却将这满腹委屈迁怒于秦风,心道:要不是秦风这沽名钓誉的家伙,父亲怎会责备自己。
至于父亲所言此曲乃神来之作,奉念微当然不以为然,权贵压制下,身为墨尘斋的四大阁主之一,也不得不屈服。心中不由对秦风又厌恶几分。
“幽兰公主,世子此曲,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有些音节运用奉某甚至从未见过,因此一时半刻难以评鉴出其真谛,还望多给一些时间。”秦常春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息自己心神,对江幽兰正色道。
“奉先生费心了,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打扰先生参悟曲谱,正巧我也想去解坊逛逛。”江幽兰看似不愿在此久留,细声回应道。
众人也能理解江幽兰的心境,皆不挽留,倒是秦常春哦了一声,拱手道:“公主想去解坊寻宝?那好,我这便安排人陪同公主前往。”
江幽兰笑着摇了摇头,对着奉念微说道:“念微学妹如果没事,不如一起去看看?”
“好呀好呀,走走,解坊我可熟了,学姐,我给你说,要逛解坊找我算是找对人了,我从小就在那长大,里面的人我都认识。”奉念微兴奋的说道。
江幽兰再次对着众人一一拜见,这才随着奉念微离去。
奉常春目送江幽兰公主渐渐远去,接着又和绣春公子等人闲聊了几句,招呼顾管事安排好杜炳山与瑶莫冰的住宿和饮食,便称有事告辞,匆匆离去。
瑶莫冰见到曲谱后虽然颇为失落,但今日送曲之人并非秦风本人,心中依然存有执念,便应了奉常春邀请,在墨尘斋四艺宝鉴阁的北院,雨余庭住下,杜炳山见瑶莫冰住下,自己也便留了下来,就住在鹤径庭的客房之中。
话说奉常春匆匆离去,回到乾坤阁,拿着秦风这曲谱目不转睛的看了两个时辰,眼神从失望到疑惑,再到惊喜,最后居然一人在乾坤阁手舞足蹈起来,赶紧唤来顾管家,让他快快去请坐镇四艺宝鉴阁的沐绝尘与宫九歌两位音律大师前来,共同评鉴这首神曲。
顾管事满脸委屈,又不得不从,心中暗自埋怨道:沐绝尘与宫九歌,当今两位绝世大师,岂是那么好请的?
奉常春看出了顾管事的为难,出门时特意给其交代了一句话:“如果两位大师不来,你便告知他,就说是我奉常春说的: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闻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