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泪尽恨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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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亲王世子,一夜间名震京都!

与权贵之身,结识庶人之辈,生宴上赠送宝刀,传唱的那首兴云致雨、激昂高亢惊为天人。甘酒嗜音者更是将其与大洛帝国三大神曲相提并论。

随后又传出世子登楼,与萧梦迎小姐畅谈一夜音律之道,共同谱下新曲,瞬间锁住世间痴男怨女的情怀。

红酥手,黄縢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相思愁绪,

几年离索。

错、错、错。

这首与的豪迈风格截然不同,缠绵而又充满柔情与离别、曲中男女之情的美妙与苦涩,用音律展现的淋漓尽致。

最难能可贵的,是一向被认为好女色、骄奢淫逸的秦世子,居然与萧梦迎独处一夜却相敬如宾,大有坐怀不乱的君子坦荡。

难道秦世子大病一场之后,突然转了本性?

于是便有了“可怜世人笑痴癫,胸有惊天麒麟才”的诗句流传于京都大街小巷,哪些曾经嘲笑秦世子大病后变白痴的人,也纷纷闭上嘴。

京都首富张远富,更是重金请来书画大师裴先生,将这首诗句写下,装裱的古朴古香,悬挂于商会大堂之上。

秦风在音律方面才华超众,头角峥嵘,最高兴的莫过于秦夫人,近日三番两次前往绝壁崖探望爱子,眼神中充满浓浓慈爱之情,看的一旁江幽兰羡慕不已。

自古母爱就如那寒冬烈阳、黑夜明灯,最能温暖人心。秦夫人的慈爱更是将前世孤儿身份的秦风,那颗异世之心潜移默化的感动。

秦夫人本打算让秦风结束绝壁崖思过,回府中修养,可秦风却希望继续留在此地,反思过往的所作所为,洗心革命重新做人!

看到自己风儿如此懂事,秦夫人含泪答应,大有顽子成人的感慨。一旁的江幽兰却是瞪大眼睛,愕然的看着秦风,在她记忆中,秦风如同换了个人似的,变得不再那么令人讨厌。

唯独大亲王秦宇,最近心事重重,或许是公事繁忙,很少呆在府中,回府后大部分时间都在秦风的别院,负责打扫秦风别院的仆人已经让大亲王辞退,所以时常会看见大亲王亲自为爱子打扫房屋。

一叶知秋、管中窥豹,大亲王的诸多举动都流露出对秦风的思念和喜爱,然而自始至终,大亲王未去绝壁崖,看过秦风一眼。

月十三,这一夜,天狂欲裂。

京都上空天幕黑沉欲塌,雷电咆哮奔腾,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绝壁崖上抽打。

秦风和熙香躲在洞内避雨,江幽兰却独自蹲在洞外,倦缩贴着绝壁,柔弱身躯在狂风骤雨中显得楚楚可怜。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熙香神情小心翼翼,不解问道:“少爷,少奶奶这是怎么了,如此大雨,为何偏偏我两进洞,她却在洞外站着?”

秦宇抚掌,追问道一个细节:“晚饭时,那只飞来的飞禽,最后化为一张白纸,是何玄机?”

“少爷,那叫信鹰,是修行界传递信息的一种手段,玄妙无比。”

“那便是被信鹰上的消息打击不轻,将她意志击垮!”

“不会吧?先前吃饭时,我看少奶奶神态正常,还特意与我多说了几句。”

“死要面子故作坚强罢了,细听,你就明白。”

熙香朝洞口走了两步,屏气凝神,果然听到雨声中,带着哭泣。熙香心一急,起身正要冲入雨中,却被秦风拉住:

“没用。”

“可是……”

“人活一世,有些事会让人无比在意,又力不从心,自己看不开,谁也没法。”秦风轻叹道。

江幽兰衣湿袖单,影乃为瘦,秀发无力垂落,贴着岩壁蹲着,双手环抱屈腿,额头抵着膝盖,一动不动,默默滴着眼泪,那双大眼睛微微合拢,长长的睫毛上滴下的雨珠和眼泪瞬间交融,打着她冰僵的脸上。

风很冷,很狂,雨几乎横着飞来,山洞南面已有积水。

洞外孤怜的身影,确实不忍再看,恻隐之心触动了秦风,毕竟,她才十四岁。

秦风站在江幽兰身旁,遮住了云隐中残月,也挡住了部分风雨。

江幽兰抬头看见身前秦风,怒目陡张,猛然站起来,戟手指着秦风鼻尖,本想喝骂道,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哭泣。

转而江幽兰目光幽怨的死死盯着秦风,恨他、怨他,却又怕他,无法挣脱,就连挣扎都是一种奢望。

无奈与无助,让江幽兰内心最后的防线被彻底击垮,哭泣声在雨夜中更加响亮。

悲伤到极致,江幽兰猛然冲去,如恶鬼扑向秦风,一口咬在秦风肩上。

直到牙龈隐隐作痛,江幽兰才松开嘴,嘴角挂着血迹,齿痕深入肌肤,肩上血流不止!

秦风一声轻叹,却不知如何眷慰。

江幽兰将头靠在咬过的肩上,身躯随着哭泣而抽搐,哭声小了,雨却更大了!

早已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也分不清身上是冰冷,还是伤痛。更分不清江幽兰此刻的心,是在哭泣,还是在滴血……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因我而起,无论如何,都得挺过去了,命运让你受伤的地方,将来会变得更强壮。”

雨夜中,秦风的声音带着一丝力量,传到江幽兰耳中。

翌日,雨夜后的清晨,阳光格外明媚,一大早热浪翻涌而至,着陆京都。

秦风开始阅读关于这个世界规则的书籍,比如手中这本,讲的便是道、法、术、器相互关系。术要符合法,法要基于道,以器载术,为灵器,以器载法,为法器,以器载道,则为道器。

江幽兰悄然出现在秦风身前,善意提醒道:“这本,高谈虚论,满纸空言,对修行毫无益处。”

接着目光俯视着绝壁崖下半个京都,世间大美,不由感慨道:“大洛京都,繁华、秀丽、风韵;千里阁楼宫,红林染清风,真美!就是太热,不如天安国都,风凉四季秋。”

秦风知道江幽兰有话要说,于是合上手中书籍,拽于手、藏于背,起身上前小步,和江幽兰并立,静静站着、听着、不言不语。

“知道大司徒魏安公吗?”

“天安公国三公,大司马、大司徒、大司空,魏安公便是天安公国的大司徒,掌管教化。”

“教化从来都是两面,寻常百姓,五常教之,务在于宽;而十恶之徒,则束之以严。于是天安公国便有了“影掠者””

““影掠者”是魏安公毕生心血,不在公国六军之中,只听命与大司徒。”

“上月初九,大洛帝国虎贲骑横渡藏林,急行万里,铁骑踏入天安公国屠尽“影掠者”,灭了大司徒满门,只留魏安公一人,正在押送大洛京都的路上。”

江幽兰说到这,前后情绪判若两人。美目死死瞪着秦风,神情如昨日雨夜,愤恨哀怨似有不共戴天之仇。

秦风依然默默看向江幽兰,四目凝视,少女酝酿着情绪,少年平静的有些可怕。

江幽兰极力克制自己愤怒,长长睫毛下,双眸慢慢转为哀求,悲屈的泪珠在眼眶中打着转,眨了几回,晃悠悠跌落下来,良久,才哽咽道:

“魏安公,他是我外公!最疼我的外公。”

江幽兰凝望秦风,眼神与言语中都带着乞求、无助、认命和屈辱,只见她最后决然跪下,哭腔道:

“江幽兰以天道发誓,这一生,忠于自己夫君,身为秦家人,死为秦家鬼,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只求世子能放了年迈的魏国公,当日指使“影掠者”抓你到“断峰崖”,想害你性命的是我,与魏安公毫无牵连,所有惩罚,江幽兰愿代他受罚。”

豆大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洒落一地。

秦风没说话,只是将她扶起,转身坐下,再次打开手中这本,细细阅读。

阳光躲入云层,绝壁崖一片阴影,恰似江幽兰此刻内心写照。秦风如此冷漠的反应,让江幽兰恨不得将其烹而食之。自己先前放下尊严的哭诉,哀求,誓言,仿佛就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