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前后脚走到地下室门口。
凯瑟琳从狭小的窗框顶上摸出了一把钥匙,开门进去了,陆飞和雅克夫迅速跟了进去。
房门关上后,凯瑟琳拧开了一个小小的台灯。
昏暗的黄光下,照出一个小小的客厅。
十几平米的小客厅设施倒也完备,有沙发,有茶几,居然还有个壁炉。
“雅克夫,你去帮忙生一下壁炉,旁边有柴火。弗拉基米尔先生,帮我一起把窗帘拉拉好,别让人看出里面有人。”凯瑟琳脱下了肥大的大衣,轻声道。
两人点点头,进了人家家里,总得帮着干活。
如果不出意外,这就算有了藏身之处。
很快炉火生了起来,凯瑟琳找了一口锅,架在了壁炉烤架上,开始烧水。
三人卸了妆。陆飞和雅克夫,一个取出了嘴里的棉花,一个摘下了墨镜,算是恢复了正常人的身份,不再一个装瞎子一个装口吃。
凯瑟琳脱下了金色假发和假睫毛,洗脸后瞬间颜值拉胯。
卸妆后还是皮包骨头的骷髅脸,看着就让人心酸。
很快三人都喝上了咖啡,至于咖啡自然是陆飞的,他可是有顶级哥伦比亚咖啡藏在空间戒指里。
三人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靠着沙发享受着咖啡的香味和温暖的炉火,雅克夫和凯瑟琳的精神都有些恍惚。
几小时前还在集中营里等死,现在已安然逃出了生天,进入了舒适圈。
“太舒服了,如果现在?国人冲进来,我立刻自杀!打死我也不去集中营了,再不能被德军俘虏了!”雅克夫捧着杯子陶醉的闻了闻咖啡香味。
“太奢靡了,这种日子我幻想过无数次了,幸亏这该死的阑尾炎让我认识了弗拉基米尔!呜呜呜,可怜的盖尔,可怜的安娜,她们没能逃出来。”凯瑟琳压低声音抽泣不止。
“对不起,我没本事救这么多人,你们知道,人一多,就会失去控制,消息也会走漏。”陆飞勉强笑了笑,心里也有些黯然。
陆飞现在真正体会到平常的日子有多么的幸福,他不过在集中营待了一周而已,他们两个感受更深刻。
“车长,快别这么说!您在我心中已经是天使一般的人物了。为了我,想尽办法混进集中营,稍有不慎就会死!而原本你不可能会被俘!”雅克夫狠狠拍了拍陆飞肩膀,眼中充满着感激的泪水。
“没错,雅克夫大哥说的对,我只是感叹一下,没别的意思。”凯瑟琳急忙解释道。
“对了,地下室里生壁炉,烟都有地方去吧?不会暴露吗?”陆飞急忙打岔,不想变成感恩大会,太尬了。
“不会,烟道连接在公寓的主烟道里,现在柏林不集中供暖了,都靠大家自己烧壁炉或者死扛,最近几天晚上温度还是很低的。”
陆飞点点头,烟有地方去,就能更享受了。
从包里摸出三根短雪茄,一人发了一根。
“虽然还没逃出柏林重获新生,不过第一步逃出集中营已经做到了,先庆祝一下!”
凯瑟琳从炉火里抽出根着火的树枝给两人和自己点上,抽了一口后,叹了口气。
“要逃出柏林谈何容易,现在我一点头绪和办法都没有。”
“既然说起正事,我必须郑重其事的和你确认。
凯瑟琳,已经离开了集中营,接下来是跟我们去苏联还是自己看着办?你应该想回腐国吧。”陆飞喷着烟雾,双眼微眯。
“经过越狱这件事,我对车长你的信任已无以复加,我不能想象一个人在柏林继续生活。
一定会被抓,一定会死的!所以,你到哪儿我都跟着,只是请你等我几天,我要送一份情报出去,我没有忘了自己的职责。”
凯瑟琳一本正经的坐直了身体,认真的回答道。
陆飞和雅克夫对了一眼,点了点头。
大家是盟军,在不同的战线上做着目标相同的一件事,都在舍生忘死的和鹰党作战。凯瑟琳没忘了她的职责,值得敬佩。
“我同意,不过为什么要过两天再去送情报?”雅克夫疑惑道。
“这两天外面肯定全城大索,我又是犹太人,没有合法身份出门就得被抓。”
“有道理,在这里窝两天也好,到时我陪你去。对了,你在集中营里被关了这么久,怎么会有情报在手?”陆飞深以为然。
“我被抓之前刚拿到的,关于鹰党要在海岸线建设大西洋堡垒的内容!”
“哦,这个情报还有点意义,毕竟盟军还没开辟第二战场。”
“可我们躲在这里吃什么?”雅克夫皱眉道。
“小区门口就有个集市,只要动作快,出入倒是没什么危险。只是我不会做菜,只能委屈你辆跟着我吃面包土豆了。”凯瑟琳理所当然的耸耸肩,腐国淑女嘛,不会做菜才正常。
“我会,小事儿而已,明天再买点柴火回来做燃料,就这么着。”陆飞一言而决。
三人商量好,各自上了卫生间,回来合衣睡在了壁炉边。
三天很快过去了,三人窝在地下室里倒也安逸,毕竟华夏人到哪儿都能吃出水平。
凯瑟琳出去过两次买东西,买回来了报纸,也听到了集市上一些小道消息。
街上人人都知道萨克森豪森集中营出了大事,党卫队和盖世太保像疯了一样在街上胡乱抓人审问,出城的道路全被封锁了。
凯瑟琳还好化了妆,漂亮的金发和红润的脸色没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和联想。
三人商量后决定再蛰伏几天,等风头彻底过去。
毕竟盖世太保会想到雅克夫被救走后应该第一时间往东跑路,最不济也是往北去海边,从海上逃出德国,待在柏林是最不可能的选择。
查的最紧,最危险的应该是柏林以东的道路和铁路。
一周后的下午五点多,三人化妆出了门。
除了固有的形象改变,陆飞给自己和雅克夫都加了假胡子。
雅克夫添了两条八字胡,而他则黏了一部络腮胡,遮挡自己亚洲人瘦削的下半张脸。
凯瑟琳换上了自己存在安全屋里的黑色大衣,三人形象和当地德国百姓已别无二致。
已恢复了不少元气,脸上涨了些肉的雅克夫和凯瑟琳看上去已正常了许多。
夕阳下,三人走过几个街区后步入了一条安静的街道。
陆飞和雅克夫叼着烟,两人面色平静的在街口抽烟说着话,凯瑟琳挽着陆飞。像是一对夫妻和一个老朋友在叙旧。
“街道中部有个钟表店,老板是接头人,上司曾说过,有紧急情报可以通过他送出去。”凯瑟琳笑嘻嘻的说着话,好像在问对方太太去了哪儿。
“凯瑟琳,为什么不把情报给你上司?”陆飞同样笑盈盈的问道。
“他也是犹太人,被抓那天为了掩护我被盖世太保打死了。”凯瑟琳黯然低头道。
“可你还是被抓了啊。”雅克夫不解的问道。
“他又不是车长这种战斗高手,牺牲的毫无意义。”凯瑟琳摇摇头。
“你怎么知道这个情报点没被盖世太保掌握?”陆飞继续微笑着问她道。
“如果橱窗里的摆钟停了那就是出事了,如果还在正常走,就没事。”凯瑟琳笑着说着,还亲了一下陆飞的脸。
“咳咳,装情侣夫妻得像一点。”
“没毛病,我陪你过去,我总感觉有点味道不对。”陆飞皱起了眉。
“不,这是我的使命,不能连累你们两个!万一我被捕了,你们赶紧走。
我不知道能承受多久盖世太保的毒打、凌辱而不泄密。”凯瑟琳决绝的说道。
夕阳斜射在她脸上,好像一道圣光缭绕。
“好,我们在这儿等你,一有不对就回来。”陆飞眼珠转了一圈,轻声道。
凯瑟琳点点头,从街头向街道深处慢慢走去。
看着凯瑟琳纤细窈窕的背影,雅克夫狠狠踩灭了烟,语带责怪:“车长,你明知道很危险,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太草率了。”
“喜欢上她了?你可是有家室的人,怎么,带个小的回去,老婆和父亲没意见?”陆飞眼睛看着凯瑟琳的背影,随口问道。
“说什么呢,好坏也是战友。”
“哈,明明看人家丰满了起来,开始动坏心思了,昨天我还见你盯着人家屁股看。”
“我承认是好看,胖点就有那个弧线了,不行啊,看女人不代表要上她。”
“好吧,你老爸牛,你说了算。”
“跑题了,你怎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跟我走!我们也进钟表店就是了,这么简单的事儿,费什么脑子。”
“这,这可是在柏林啊,能别这么简单粗暴吗?你不看谍战片的吗?”
“间谍那种隐忍可怜的生存方式我看不上,有不对头的打就完了!走!”
雅克夫点点头,认为他说的没毛病。
两人并排,很自然的说着话往钟表店方向走去。
另一头的凯瑟琳走到钟表店橱窗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
橱窗内摆钟的钟摆还在机械的摇头,她如释重负的长出了口气,加快脚步,左转推开了门。
不大的钟表店内,柜台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和一个年轻学徒正低头摆弄着什么,橱窗后一张长条椅上坐着两个穿风衣带礼帽的中年人。
两人神情木讷,面无表情,好像两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也许是等现场修好手表带走,也许是等人。
钟表店里微妙的压抑感让凯瑟琳心生警觉,抬头看了看修表老头一张愁苦的脸又定下了心。
这种人怎么可能是盖世太保。
凯瑟琳几步上前,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勉强露出了笑容,敲了敲柜台轻声道:
“先生,我修表。”
凯瑟琳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女士手表,手表上的时针分针秒针都停滞不动。
“哦,女士,您的手表有什么问题?”
“我的手表砸了一下,停在了两点零三分,您能修好吗?”凯瑟琳轻声问道。
一脸褶子皮的白发老头蓦然抬头,嘴巴睁的大大,眼神中划过一丝痛苦和无奈。
“咳咳,您的手表我们不收,走吧!”老头决绝摆手。
“啊,哦,麻烦了!”凯瑟琳没听到意料中的暗语,立刻明白出事了。
她转身就想走,身后两个中年人已围了上来,戏谑的看着她。
“走吧,美丽的姑娘,你是这个月第三个上钩的腐国笨蛋了。”中年人刻薄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似乎在嘲笑她的智商。
两人一左一右抓住凯瑟琳的胳膊。
凯瑟琳双眼含泪,害怕的都快站不住了。
“你们不得好死,会有人来收拾你们的,我不怕,我一点都不怕!”凯瑟琳心里慌的要命,嘴里却不肯认怂,双脚已软的像棉花。
本来她也没这么软弱,可大半年集中营的折磨,让她完全没了斗志。
想想还要回那个地方,就想当场自杀。
两个盖世太保挟持着凯瑟琳就往外走,准备出去把远处埋伏的汽车招过来,送人出去后,他们还要继续守株待兔。
忽然,钟表店的玻璃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他们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