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腹痛的煎熬,心痛的熬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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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恨他们两个,这次苍宇腹背受敌,肯定焦头烂额,而且徐子若的父母,也肯定得坐牢!这一回,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苍母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秘密,心跳越来越快,回想那男人的声音,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听过。

  “那又怎么样,我想要的,是徐子若去死!否则等孩子生下,苍宇会在第一时间起诉离婚!”马悠愤恨地说道。

  “孩子……”那男人呢喃道,“悠悠,孩子还好吗?”

  “你管他好不好!你只管宋晓瑶肚里那个就行了!这个孩子,姓苍!”马悠明显带着怨愤。

  “可他到底是我的骨肉……”

  这句话一说出口,苍母感到胸口一阵剧痛,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心疼马悠,可竟然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

  “聂湛你住口!”马悠提高了声调,“孩子是苍宇的!以后绝不允许你再提这事!”

  “悠悠,再等等,等你和苍宇离婚,等我脱离了宋部长的掌控,我就……”

  咣啷一声,卫生间的门被打开,徐母踉踉跄跄扶着墙,颤颤巍巍走了出来,哆哆嗦嗦指着自己的包,断断续续地说道:“药……药……”

  马悠和聂湛一脸惊愕地看过去,又看了看苍母手指着的方向,果然,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女士手提包。

  “她怎么在?”聂湛紧蹙眉头看向马悠。

  马悠满眼惊恐看向聂湛,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是被你叫醒的……”

  聂湛眸中闪过狠厉的光芒,又看向苍母,“她大概都听见了!”

  苍母此刻顾不得回话,扶着墙,慢慢坐在了地上,面色瞬间白了三度。

  马悠慌乱地伸手去抓苍母的手提包,抓过来,手已经抖似筛糠。

  聂湛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摇摇头,阴沉地说道:“悠悠,她听见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马悠乱做一团,被聂湛按住的手抖个不停。

  “她听见了!”聂湛提高了声调,“你觉得她会瞒着苍宇?”

  马悠满眼慌乱看向他,颤着声音问道:“聂湛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此刻苍母已经抚着胸口躺在地上,“药……药……”就连这句话都已说得含混不清。

  聂湛看了看她,又转头看向马悠,声音低沉而有力,阴沉且歹毒,“悠悠,她活,我们都得死!苍宇上次就要弄死我,这一场要让他知道了,你和我!都活不成!”

  马悠眼中的苍宇,并不是那么狠毒的人,那是因为她看见的是苍宇从不对女人动手的一面,那是因为她看见的是苍宇不愿徐子若父母有一点点闪失,所以对自己的妥协。

  她轻轻摇头,满目惊恐,“聂湛,不能啊,这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聂湛紧紧握着她的双手,瞥了一眼苍母,缓缓说道:”悠悠,没有人会知道!“

  说完,他大跨步走到病房门口,咔噔一声,门锁被锁紧,聂湛站在门的玻璃处,刚好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也很巧,他进来的时候怕被人发现,偷偷穿了医生的白大褂,现在从外面看来,只是个医生站在门口而已。

  顺手,再把玻璃上的纱帘放下,这一回,真的没有人能看见了。

  苍母满眼痛楚看着马悠,眸中含有期待。

  可马悠已经抖做一团,既担心苍母在自己面前死去,又害怕苍母不死去会坏了她的大计。

  怎么办?怎么办?

  马悠满心慌乱,眼前浮现出苍母平日里对她的关照来。虽说不能媲美亲妈,但可以说苍母是满足了她多年心愿的一个人,不管怎么样,她得到过苍宇,仍是苍太太。

  这么想着,马悠又低头翻看起苍母的包来,可还没等她瑟瑟发抖的手伸进去,聂湛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

  “悠悠!你想让她死还是咱们死?”聂湛的声音已经有些扭曲。

  “湛……”马悠无助地看着他,“我害怕……我害怕……”

  “不要怕!”聂湛扶着她躺了下去,“你在睡觉,你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马悠的余光瞟向苍母,“可是她真的快不行了!”

  的确,苍母的脸此刻已经不是白,而是开始泛红,红中带紫的那种红,很明显,心脏可能已经停止工作,所以她缺氧窒息了。

  此刻的苍母抚着心口的手已经无力,轻轻的,慢慢地垂了下去,口中,也无法言语。

  或许此刻叫来医生,尚且能让她活命,但聂湛想到当日苍宇的狠厉,便更坚定了决心。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聂湛抱住了马悠,像安抚一个孩子。

  马悠的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聂湛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再不能看见苍母的表情,也渐渐听不到苍母的低吟……

  良久,聂湛转头看去,苍母已经毫无生气,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她死不瞑目,当然死不瞑目,因为这个秘密超乎她的承受能力,她后悔,她万分后悔当初应允了马悠和植物人苍宇领结婚证的事。

  原来……

  一直都是我的错……

  我逼着苍宇订婚,纵容马悠领结婚证,拒绝苍宇离婚并且娶徐子若的要求,结果……

  结果马悠一直在演戏,还是和别人一起演……

  小宇,妈妈想对你说,妈妈错了,妈妈不该插手你的私事……

  如果有机会,妈妈一定支持你离婚……

  如果有机会,妈妈一定会让子若光明正大进苍家的门……

  如果有机会,妈妈会亲手布置你们的喜房,不在你旧的卧室,一定给你一间全新的喜房……

  如果有机会,妈妈会把那只祖母绿的手镯套在子若的手臂上,再轻声恭贺:百年好合……

  如果有机会,妈妈会给子若做各种营养品,让她在苍家也能安然度过一个孕期……

  也许不是一个,也许会是两个三个……

  有男孩,也有女孩……

  一个个扑在我的身上叫奶奶……

  如果有机会……

  如果……

  可惜……

  再也没有如果了……

  看着她纹丝不动,聂湛才长舒一口气,放开马悠走到了苍母身边,伸手探探她的鼻息,而后长舒了一口气。

  他下意识朝门的方向瞥了一眼,才又走回马悠身边。

  此刻马悠上下两排牙齿咯咯打架,就好像在极冷的冬天一样,看得出,她被吓得够呛。

  “别怕,悠悠别怕……”聂湛又抱住了她,脸颊边轻轻一吻,“悠悠,她是自己犯病死的,跟你跟我都没有关系!很快的,你等等我,很快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你和我,和宝宝……”

  聂湛的手轻轻抚上马悠隆起的小腹,那肚皮此刻紧绷绷的,里面的小家伙似乎很不舒服,像伸懒腰一样把肚皮撑得更紧。

  “湛……”马悠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痛楚。

  她的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嘴唇微微抖着。

  “没事了,没事的,等一下我出去,你按铃叫护士,就说老太太犯病了。”聂湛摸了摸她的头发,即便她不再像从前盛世美颜,但在爱的人心里,无论是发胖还是变老,真的没有关系。

  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孩子有问题,马悠此刻才生出悔意,早打掉的话,聂湛不会跟宋晓瑶结婚,苍母也不会死在自己的面前。

  可现在……

  她想说,却悔之晚矣……

  “疼……”马悠吐出一个字来。

  “怎么了?”聂湛赶忙看着她问,一脸焦急。

  马悠指了指肚子,“疼……”

  “怎么了?”聂湛茫然无措地看了看她的肚子,又转头看着她的脸。

  “我可能……要……生……”马悠头上渐渐沁出冷汗来。

  那边,地上还躺着一具新鲜的尸体,这边,马悠满头大汗,神色痛楚。

  聂湛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了想,才说道:“我现在去打开门,躲进卫生间,你按铃叫护士进来,就说她突然犯病你肚子疼得厉害,你记着,你肚子疼,走不了,所以……”

  马悠看着他的神色有些复杂,似乎带着不解,却又带着释然,好像有爱意,却又好像有冷意,最终,她轻轻扬起唇角,冷哼一声,“滚!”

  “我……”聂湛想解释什么,但看到马悠痛苦的表情,便缄口不言,默默转身,打开房门的锁,又躲进了卫生间。

  只有地上那具渐渐冷去的躯体,知道马悠心中此刻多么悲凉,孩子的亲生父亲,害死了自己的婆婆,然后躲了起来,在受惊临盆的时刻,身边竟然只有一具尸体陪着自己。

  就好像错觉一般,马悠感到屋里阴风阵阵,强忍着剧痛欠了欠身,她伸手按下了呼叫铃。

  “苍太太,有什么事吗?”

  “快来人……我好像要生了……我婆婆她心脏病犯了……”

  “好!马上!”那边的声音非常果决。

  再看向躺在地上的苍母,正正对着自己求助的那张脸上,瞪大的眼睛一片漆黑,马悠心头一凛,仿佛被死亡凝视一般,惧意涌上心头。

  腕上那只祖母绿镯子已经因为身体肿胀摘不下来,绿油油的,看着那么刺眼。

  地上的妇人曾经和她同住一个屋檐,吃过多少餐饭,叫过多少次“妈”,陪着产检过多少次,也曾经帮着自己挽回过苍宇可现如今,她却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渐渐变成了与地板一样的温度。

  虽然窗外艳阳高照,但马悠却觉得如坠冰窟,明明连一分钟都不到,她却觉得如同过了千万年。

  不敢去看苍母的脸,马悠别过头去,一边忍受腹痛的煎熬,一边忍受心痛的熬煎。